第4章 第4章

夜幕上悬着一轮弯月，月光皎洁，洒在远处的湖面波光一片。

        陆易打开窗将在阳台来回扑腾的小家伙放进来，惊喜之余也不忘说教道：“你是怎么飞过来的？也不怕在路上被人捉走。”

        银白蝙蝠才不管这些，它绕着房间飞了一圈，像是在审视屋内的环境，觉得勉强满意后，才找准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收束双翼，倒吊在上方不再动弹。

        似乎只要找到人，一切就都与它无关。

        合拢窗帘后，陆易将枪放回原位，转头就看见蝙蝠倒吊在了大敞的衣柜里，两只爪子在光滑的支架上抓的还挺牢固。

        陆易：“”

        在陌生的环境下有熟悉的事物陪伴，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托亚墨卡这里种族交杂，连他都还一知半解，显然并不适合蝙蝠久留。

        犹豫半响，陆易还是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管家的头像，准备拨一通电话回去。

        身为时下的重度网瘾患者，管家不光爱网上冲浪，连头像也设置成了自己那张苍白肃穆的脸，背景却是黑的，是那种深夜乍一看会把人吓跳起来的程度。

        蝙蝠一直在悄咪咪观察着少年动静，当看见屏幕上那熟悉的脸，它抖动的双耳陡然僵形一瞬，然后飞快张开双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少年手里勾走了手机。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愣住，陆易回过神后才忙不迭想要去夺，他向上一个猛扑，蝙蝠没捞到，劲瘦的腰身倒是先露了半截。

        银白色在眼前一闪而过，陆易抬头去看，就见小家伙爪子一松，手机被扔在了不远处的书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屏。

        陆易坐起身，面带疑惑地望向重新飞回衣柜倒吊着的蝙蝠，心中充满不解。

        和这小家伙相处多年，他还是头回瞧见蝙蝠做出如此异常的举动，难道是手机的问题？

        陆易一时半会儿想不通，索性也不再去想，他仰躺回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静静愣神。

        当听见自己说不准备走读时，泽维尔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这些年虽然有契约维系着，可有的时候陆易也忍不住会想，这样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呢？

        几年，几十年？

        就算能这么一直相安无事下去，他也迟早有天会走到生命尽头。

        夜风吹拂，窗帘被微微掀开一角，不知何时，陆易已经闭眼沉入了梦乡，呼吸舒缓间，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少年的侧脸，拨走对方眉眼处散乱的碎发。

        泽维尔微低下头，银白发丝长长垂落至床上，如同午夜的幽魅，没有呼吸和温度，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显露身影。

        他沉沉注视着少年，红色双眸在昏暗的屋内成了唯一的光亮。

        ——

        第二天清早，陆易被南怀临的敲门声惊醒。

        他揉了揉头发，看了眼衣柜内悄无声息的银白蝙蝠，起身关上了柜门。

        蝙泽维尔蝠：“”

        见陆易一脸倦容地开门，南怀临呆了呆，这才顿悟过来对方的睡眠时间可能不和自己一致，歉疚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陆易摇了摇头：“没关系。”

        他今天要做的事不少，早点起来也好。

        门开的一瞬间，南怀临手腕上的青绿色小蛇扬起头，试探着朝屋内吐了吐蛇信，然后嗖地爬进了自家主人的袖口，再也没冒头。

        “它这是怎么了？”注意到这幕，陆易开口问。

        “我也不太清楚。”南怀临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衣衫下的小蛇，“不应该啊，小青一般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这样”

        陆易一愣，想起还在自己衣柜内倒吊着的银白蝙蝠，心中疑问似乎得到了解答。

        “对了小易。”南怀临纳闷了没多久，就将小蛇的反常抛诸脑后，转而兴冲冲地拿起手机示意陆易看，“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血族新生会晚上过来吗，今天论坛里就有帖子了！”

        陆易垂眸望去，看见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字样漂浮在上方：“论坛？”

        “就是专门用来讨论有关托亚墨卡的网站。”南怀临解释道，“从一年前宣布创建托亚墨卡开始，外界的关注度和目光就没有消退过，这两天更是因为新生开学引起了不少热议，各种帖子层出不穷。”

        他熟练地点开网页标红的hot帖，向下翻找出一张图片，兴奋道：“你看这个，昨晚有人拍到了血族入校的照片！”

        陆易的目光定在那张照片上，可能是因为是偷拍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不难看出那群在深夜里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都有着双血红眼瞳。

        南怀临：“我早就听说血族盛产美人，你看看，这么渣的画质都没降低他们的颜值，评论区都快炸翻天了！”

        页面往下一滑，果然，评论区充斥着一长串的【啊啊啊啊】，后头还跟了不少感叹号上去。

        陆易关注的点却并不在这上面，他重新点开那张图，视线落在了最前方的领头者身上。

        像是发现有人在偷拍，那人微微侧首，红色双眸直直对上镜头，唇角有些不悦地下压，气场凛冽如寒风扑面。

        这个人

        见陆易盯着照片不放，南怀临好奇道：“小易，这里头有你认识的人吗？”

        衣橱内，银白蝙蝠无声支起了耳朵。

        陆易：“算是认识，不过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也不想和那家伙有交集。

        “我去洗漱了。”他后退一步，冲南怀临道。

        南怀临正刷帖刷的不亦乐乎，应了声后就往沙发上一躺，彻底不动弹了。

        陆易关上门，脑海里仍残留着那张照片上的人影，如果可以的话，他和那人最好连面都别见，彼此也能得个相安无事，否则他着实忍不住想拿枪轰掉对方尖牙的冲动。

        门外隐隐传来南怀临的笑声，陆易不再多想，他打开卧室里的灯，重新拉开衣柜。

        蝙蝠依旧如他起床时看见的那样一动不动，直到陆易轻轻伸手触碰了下它的翼膜，这才微张开双翼，露出一对漂亮的血红眼珠。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在屋里不要乱飞，听见没？”陆易叮嘱道。

        银白蝙蝠将双翼合拢，没有回应他。

        陆易也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丝心安，叮嘱完后，他才转身进了洗漱间，为接下来的一天做足准备。

        早餐依旧是管家带来的面包，他分给了南怀临一部分，剩下的统统收进了厨房。

        “你要出门吗？”看着陆易肩上的背包，南怀临嚼着面包口齿不清道。

        陆易走到门口，弯腰系好鞋带：“嗯，我的车还停在大门口，要把它开进来。”

        “路上小心啊。”南怀临道，“我看论坛上说，今天好像也会陆陆续续有其他种族的人过来，你注意着点，别轻易和陌生人走得太近。”

        陆易：“好。”

        说完，他便抬步出了门。

        清早的空气十分凉爽，陆易下楼时，管理员老太就已经坐在了门口。

        “早安。”他礼貌道。

        见有人下来，老太冷淡地点了下头，就权当回应，没说半句话。

        按照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比起昨天来，陆易留神观察了下周边的建筑和风景。

        作为有史以来第一所院校，托亚墨卡秉持着推陈出新的精神，舍弃了固定原始的教学楼模式，反而在一处土坡上做了标识，说明好这是处上课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课能够在这个地方上。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陌生且奇特，陆易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去适应托亚墨卡的人和物。

        “哎，那边那个新生！”

        走到熟悉的大门口，又却被熟悉的人拦住。

        陆易默了默，虽然并不太愿意，但在季满的招呼声和新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下，他还是走了过去：“什么事？”

        “你来的正好，这个新生说他是路痴，认不得路。”季满用笔点了点报名桌，示意道，“他是人鱼族，跟你们一样也是住西边那湖附近，你帮我把人带过去吧。”

        陆易：“”

        在季满说完后，新生友善地笑了，蔚蓝瞳孔像浅海般清澈见底。

        “你嚎，沃叫，科瑞德斯。”他结巴道，发音语调十分奇特。

        季满适时解释道：“他们人鱼族有自己的一套语言，对大陆的语言并不了解，现在还在学习中。”

        在对方的注视下，陆易沉默一瞬，往校门外走去。

        季满抬头：“你去哪儿？”

        陆易淡淡回：“取车。”

        将车开至大门前，陆易从驾驶座上下来，替新生开了后座的门，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上车。

        视线一直追随着少年，在陆易做出手势的下一刻，科瑞德斯听话地钻了进去，像是完全没有任何警惕心的小动物，被人随手勾一勾就过去了，走的连头都没回一个。

        关上车门，陆易朝季满礼貌点头，驱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尾气。

        原本需要的路程在驱车前往后只需几分钟，就在他沿着道路往西边开时，科瑞德斯的指甲不知为何变得尖锐起来。

        盯着少年的脖子，科瑞德斯抬手朝陆易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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