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居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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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被拽得踉跄,幸亏有了预警才跟得上跑速。
众人不约而同顺着阳台绕进客厅,逃向正门。
然而防盗门把手拧不动,被反锁。
吴仁拔出钉入床头柜的断骨刀,力道太大碎片扎进指节。全然无感转身踏过满地肉虫,朝几人追来。
一赶四,猫捉老鼠似在屋里绕圈追逐。
白汀体力不佳,落到最后被堵在滴血的睡裙下。眼见断骨刀迎头劈来,杨名捡起茶几上的菜刀,趁机砍向吴仁脖颈,紧接肩背发力猛地撞过去。
“咔——”,人影翻出,刀尖擦过墙面卡在栏杆间。
吴仁挂在阳台外侧,持刀的腕骨反折成离奇角度。菜刀没入肩膀大半,血流洒落五层楼高。抬头瞪视几人,脸上毫无惧色,微笑弧度都没变。
捡起追逐中打破的花盆碎片,强忍恶心去磨断他紧扣刀柄的手指。汗水模糊了杨名的视线,心如擂鼓满手通红,一根一根砸碎切断。
断指掉落,失去发力点的吴仁瞬间仰面坠楼,眼里涌现出令人心颤的狂喜。
重物落地闷声响起,几人松了口气。
杨名喘着粗气转身面向他们,抹把汗走过去,没两步被白汀喝止。
“啥?”
白汀惊恐道,“你你的脸”
杨名没懂,瞥见阳台玻璃的反射,霎时瞳孔一缩。
熟悉的五官被溅满血珠,嘴角生硬地扬起,不受控制地微笑着。
跟吴仁如出一辙。
几丈外的封朔冷然道,“把刀放下。”
“什么刀”,杨名还没惊讶完,闻言垂头看去,手上不知何时握着把断骨刀。直接飚出串国骂,撒手想扔,刀柄却跟手掌长在一起似,怎么也甩不脱。
听出端倪陈望思索几瞬,晃了晃手拉低封朔耳语几句。
封朔挑挑眉像不赞成,还是松开相握的手走过去。
杨名被迫微笑的脸,眼里闪过恐惧,“你要干嘛?”
封朔冷漠的扣住他手腕,“想死想活?”
杨名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了预感还是果断道,“废话!谁会想死。”
摸向领口折角,封朔翻出内衬藏的刀片,两指夹着递过去。
一点寒芒刺痛眼睛,杨名咬牙把黏在刀柄的手伸过去,“动手。”
他话音刚落,封朔动手了。
没人看见刀片轨迹,只听见断骨刀砸地发出哐当一声。
掌心皮肉被整齐削掉,四四方方鲜红一块,血流如注。
疼痛传来杨名猛吸气,翻出绷带往上缠,吭哧吭哧找牙咬住系个死结。气力耗尽话都说不出来,往地上一瘫半死不活。
封朔像是嫌弃,甩甩刀片沾的血,收回领间。
众人原地干等半小时,确定吴仁不再出现,风波平息。
想一个人再去趟502。陈望摸索进卧室,开衣柜抱出堆衣服扔地上,指使封朔打结接起来当绳子用。
封朔没动,明显的不同意。
陈望没听见动静,自己动手胡乱系着,解释说,“不拿头就没事。”
封朔不说话,光皱眉看他。
僵持不下,白汀主动过来,用残了的手给他帮忙。
小半个钟头,二三十件衣物连结出条花花绿绿的长绳。
白汀见封朔朝他伸手,顿了顿有些心虚,交出手里的绳子。
陈望往腰上捆了圈,正要出发被拉住。
封朔摁着他后腰检查,拉紧后重新打个水手结。沿着结点一寸寸查看过去,确认调整完,才去牵他手带到502门口。
陈望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涉险,但没办法,就他有瞎子buff能看见。掏出少条腿的偏光镜,说,“拉两下绳子的时候,你记得往外拽。”
封朔静几秒,嗯了声,听不出情绪。
相握的手没撒开,陈望没动等了等,刚想说点什么便手上一空。半张着嘴尬住,干巴巴道,“走了。”
封朔又嗯了声,摘下腕间的头绳,给他把头发扎起来,轻声说,“有我在。”
“我又不怕。”,陈望啧了声,头也不抬几步跨进门去。
黑暗深渊吞没纤长人影,连带脑后的小揪揪消失在眼前。封朔不自觉呼吸放轻,抓住绳子的手指逐渐用力。
空气骤然变冷,视线中深红一片。
哈出口凉气,停下脚步。
用同样的方法,掰断眼镜腿扔出去探路。半晌,摸索到墙壁,循记忆沿着走十几步,摸到硬物,眨眨眼深红中浮现出明暗阴影,冰箱的轮廓逐渐清晰。
脑内涌出股噪音,震得脑门青筋直跳。
深呼吸用力闭闭眼,咬住舌尖借痛觉维持清醒。
环顾四周,眼睛像开了红色滤镜的夜视镜头。无数噪点在视网膜跳跃,偶尔闪动不规则的丝状物。
扶着冰箱艰难移动,噪音蜕变成耳鸣。整个人像被扔进高压环境,头疼的愈发厉害,脑子快要炸开。
承受不住跪倒,两手撑在地板大口呼吸。
“滋滋滋——”
尖锐切割声响起破开一切,数秒停止后,世界变得安静。
光洁的脚踩踏黑液,一步两步走到视线内。
陈望呼吸急促,抬头看去脖子一紧,像被掐住喘不上气。空张着嘴说不出话,吐出的音节支离破碎。
无头女尸静静站着,断掉的脖子微微弯下,像在低头看他。
缺氧导致视线模糊,靠残存的意志动了动唇做出口型:孙美。
“滋滋滋——”
切割声乍起,女尸身体浮现道道红线,逐渐遍布四肢躯干。红线破开涌出黑液,似粗细不一的丝线坠落地面。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女尸像积木塔被推倒,大大小小的尸块凌乱散落。
“叮——”
“叮——”
水果牌手机的特有短信铃。
晕了不知多久,头痛的感觉残余。睁开眼深红不再,世界变回正常。视力恢复了。
脸前是部屏幕粉碎的手机,持续响着。
拿起手机环视周围,身处房间跟501是镜像格局,家具电器都蒙上了防尘白布。
“叮——”,又收到条信息。
没密码不用解锁,划开屏幕就是短信界面。
138xxx:孙姐怎么了?他又打你了?
9090xx:小王,我能去你家待一晚吗?
138xxx:来吧,孙姐别客气。我看要是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9090xx:不行的,他只是压力太大了。
138xxx:孙姐,怎么不接电话?
138xxx:孙姐?今晚你还来吗?
138xxx:看到消息请回电。
叮声停了,最后那条收信显示3月31日23:17。
破碎的屏幕,键盘被透明的手操控,打字输入后发送。
9090xx:来我家一下。
寥寥数字让陈望喉头哽住,长呼口气记下时间。
点点屏幕发现能操控了,翻开各个app没啥有用信息。迟疑片刻,点开备忘录。滑动条很长都标注了日期,看来手机主人有用备忘录写日记的习惯。
零零碎碎中,刻意挑3月到4月的查看。
201541晴:今天我生日,吴学长又跟我告白了。但听说他家条件不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201741阴:又老一岁啊啊啊。我答应他了,他人很好很绅士,还很有上进心。他说毕业就结婚。
201841雨:结婚啦!他专门挑我生日这天去领证的,说这样以后两个节能一起过,喜上加喜。但是爸妈那边还是诶,他们还是没看到老吴的好。
201941晴:老吴最近忙事业,加班到十点还知道给我买花。傻子。
202041阴:老吴升组长了,他好像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202141雨:他加班。别回来了,我有点害怕他离婚怎么样?
2022210雨:怀孕了居然,等他回来告诉他。
202231晴:没了。不想过了,我好怕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2022320晴:买了回老家的车票,我要离开这里。
看到最后那条,手机突然又被操控,新建一条
2022331雨:生日前一天,我死了。
陈望眯眯眼,知道了大概。手机屏一暗,怎么摁都不亮彻底报废。
起身在房间里逛起来,拉开浅色纱帘。
正午阳光从阳台洒入室内,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粒子。
想到什么来到冰箱前掀开罩子,打开下层,空的。再去开上层,里面没有头颅,是台切割机。圆形带齿的刀片一半浸成暗褐色,螺丝缝隙里卡了团头发。
捻出来看看,头发很长,发根处黏连小块风干的组织。
叹口气刚想放下,腰上的绳子突然收紧。转身走向玄关,门虚掩着。想起适才交代的话,握上绳子拉两下。
一股巨力将他猛地拽出,失去平衡撞开门直直朝前栽去。膝盖触地前被稳稳接住,整个人摔进片冷香。
抬眼看去,是张阔别几日的冷酷脸。
视线相交封朔眼皮微动,注意到他褪去血红的眼,伸出根手指,“几?”
“一。”,陈望无奈作答,站稳后解起腰上勒半天的绳子。
白汀不满两人独处似氛围,刻意打破道,“你眼睛好了?”
陈望应付着嗯了声,自那日听过墙角,有点怀疑李志的死因不像他说得那么单纯。
结不开封朔伸手帮忙,陈望揉着侧腰,边走边问高大男人,除了按摩头还会不会揉腰。
封朔点头,一步不落跟他进屋。
被忽视的白汀望向两人背影,眼底有恶意滋生。下意识攥紧手,压迫断指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回忆起卫生间的事,更是气得肩膀发抖。
这个高大男人对自己的示好全然不在乎,反而还动起手对这新人却跟狗似的听话。
巨大的心理落差,无限制放大了他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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