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水村

没有黑眼珠陈望泄出口气，这让他想到孙怀志和赵婷婷的尸体。人大多数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而在他的脑回路里，知道了也就等同于没什么好怕的。

        想开了甚至觉得门外那家伙，跟自己或所有玩家没区别。都是死人，早晚而已。

        几息静默，恢复心跳频率。从兜里掏团废纸塞进猫眼堵上。

        “看见什么了？”，伍秀惊魂未定看不懂他操作。

        “小陈。”，陈望擦掉额角冷汗。

        封朔走近停在半步外，视线从头到脚扫一遍后说，“转过去。”

        陈望没出声听取专业意见，背过身面向老陈床铺，想起来问道，“npc睡觉都吵不醒吗？”

        “不一定。”，封朔检查完没发现异样，“一点零八。”

        陈望点头记下，心道跟这哥们儿还挺投缘，可惜没在猝死前遇见，不然能交个朋友。越想越远思绪跑偏。

        俩队友都丝毫不慌，伍秀定了定神问，“他既然能进来，为什么还要敲门？”

        陈望想了想道，“想让人开门？”

        “可开门的赵婷婷她”，伍秀不想提那个字。

        “是的，那该怎么办？”，陈望看一眼封朔把问题抛给他。

        封朔说，“老陈。”

        被点醒的伍秀发散思维道，“对啊！我回家有时候就算带了钥匙也懒得找，因为我妈或我奶总有一个待在家的扯远了，但老陈睡得很早，根本没机会开门。还叫不醒。”

        “今晚的饭做的比前两天都要久。”，说着陈望从兜掏出个纸巾裹的凉窝头，不好意思吃独食问他们要不要。

        伍秀沉迷解密一点胃口没有，“你的意思是让他明天睡觉前做一次拖延时间？”

        封朔伸手过来掰走一半，他错过了晚饭。

        陈望点头咬了口凉窝头，又硬又干巴索性全给封朔。

        “他要是不答应呢？”，伍秀不是很相信。

        “那就让我们就在湖底团聚。”，陈望一本正经道。

        封朔看着窝头上整齐的牙印，没说啥吃了。

        五点天蒙蒙亮，雪势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变小。

        几乎是床铺有动静的瞬间，陈望就醒了。冲刚睁眼看他的封朔比了个电话手势，成功拿到手机游魂似下楼。

        伍秀没再睡，小尾巴似跟他行动。

        等封朔下楼见到的，就是趴桌子上补觉的陈望，旁边的伍秀双目无神。

        俩人面前摆了盆窝头，伍秀机械地咀嚼。

        见人落座伍秀指指搪瓷盆，“吃。他说的。”，她发现陈望的话对这人好使。

        封朔看了眼埋头睡觉的人，拿窝头吃。

        待陈望补足觉，桌上搪瓷盆里的窝头还剩七八个。

        伍秀满脸哀怨撑得不行，“剩下的归你，再吃就要胃穿孔。”

        封朔战术喝水，眉眼间带股倦气。

        “两个半钟头。”，陈望捡了个窝头顺道把手机还他后，说出句老话，“能者多劳。”

        还是试探，并做好了封朔翻脸的准备。

        伍秀倒吸口凉气怕他挨揍，诚惶诚恐的试图打圆场。

        封朔仅是眼皮微动，放下茶缸端盆上楼。

        而后二楼传来一阵叫骂，紧接被镇压的哀嚎。不大会儿，又端着空盆回来了。

        身后一丈距离远的贾意表情屈辱，嚷嚷着有本事就打死我云云。

        看了个全程的陈望和伍秀憋笑憋到不行，贾意气冲冲地坐下瞪他们，“笑个屁！你们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关你屁事？”，经历昨晚伍秀彻底恶心上这人。

        “呵。”，贾意没在意，只问陈望，“打算怎么办？”

        陈望坦然道，“晚上我们计划拖延老陈睡觉时间，让他去开门。”

        “陈望！”，伍秀不赞成透露给他。

        “哟，不错啊，这就找到通关点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贾意一改前态，变脸完话里能挤出二斤油水，“把那玉还给我，出去后贾哥大人不记小人过罩你。”

        陈望皮笑肉不笑点头说不急不急。引得封朔多看了他两眼。

        伍秀冷哼了声气跑上楼。

        俩人虚与委蛇半天，陈望神神秘秘道，“封哥说了，中转站有人进过这本。有隐藏道具，解煞符。”

        “真的假的？”，贾意一点不信任这小鬼，还是瞥了眼封朔脸色。

        陈望桌下的脚动了动，张口就来，“别不信啊贾哥，封哥说的能有假？不然哪能这么顺利”

        “呵、小兄弟，我也不是新人。万一你们合伙骗我”，贾意半信半疑。

        脚踝被碰到，封朔拿出玉佩在贾意面前晃晃，“通关前带回来。”

        贾意慌忙去摸玉佩，在手里反复摩挲看了又看。见封朔收回确认完没问题，满脸堆笑答应下来后离开小屋。

        与贾意交恶算个隐患，把人糊弄的忙起来，省得落单被找麻烦。

        扒门缝看人走远，费了番口舌的陈望坐回桌前喝水。

        和封朔才见两天就有这默契，如果真要通关肯定首选他当队友。奈何完全懒得再折腾，只想快点出去安排完身后事，早日上路这送上门的金大腿属实是浪费了。

        想到这陈望惋惜长叹口气，见封朔又在看自己，问，“怎么了？”

        “我的。”，封朔提醒他茶缸。

        陈望举着茶缸的手顿住，他觉得男人间一般不在意这，“你介意？”

        封朔静了几秒后摇头。

        没懂他想表达啥，陈望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凑过去小声道，“晚上到点，你找老陈说”

        不知不觉间，风声停了雪还在下。

        晚上八点四十，熟悉的老式电话铃声响起。

        封朔按掉闹钟，在陈望期待的目光和伍秀疑惑的注视下走向老陈。

        老陈坐在墙角板凳上，手里是旱烟筒。昏暗灯光被高大身影挡住，他看向这个没跟他说过话的后生仔，阴影下沟壑密布的脸皱纹深到发黑。

        “昨晚你儿子给我托梦了。”，封朔面无表情地棒读，“他要吃窝头。”

        老陈的嘴角抖了抖，一动不动像在消化这个信息。过了会一言不发起身，找盆和面。

        “噗嗤——”，伍秀迅速捂嘴，笑还是漏出一声。

        陈望抖着肩夸他干得漂亮。

        完成任务封朔没搭理他们，看向刚进门的贾意。

        “没找着。”，贾意拍掉满头满身的雪花，一屁股坐到桌前后抱怨道，“累得半死还差点掉湖里艹你们真没耍我？”

        虽然陈望下午跟她解释过，但伍秀还是膈应这人。翻了个白眼起身看老陈忙活去了。

        友善的给他倒了一茶缸热水推过去，陈望说出早准备好的台词，“周家你去了？他家儿子病入膏肓还没死，我猜就是拿道具吊着命。”

        “是吗。”，贾意端起茶缸没立刻喝，看眼封朔后忍住没发问。直觉这俩人设了个套，但事关道具所以他半信半疑。反正那玉佩也是那富二代花的钱。道具嘛真找到了就装没有，两天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去。

        如意算盘打完贾意眼里精光直冒，开始真假掺半的跟陈望讲规则。

        陈望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左脚被碰了下，是一言不发的封朔。提醒他别信的意思？

        嗯啊这是的敷衍着贾意，眼神略过封朔时快速眨了下。

        两个多钟头，在贾意无止尽的吹牛皮中度过。

        陈望费劲捧哏还不能表现出什么，只盼时间过得再快点。

        “三环已经很不错了，一百个人里能有几个过一”

        “叩——叩叩——”，敲门声整点响起。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静默中面面相觑。

        看向灶台前浑然无觉的老陈，陈望给封朔递了个眼神，走过去问，“叔，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老陈眼皮子颤了颤，反应很慢像困极了，“啥？”

        “敲门声。”，陈望又问，“叔，听见了吗？”

        僵着脖子摇头，动作很慢幅度几乎没有。他死气沉沉的眼，眨也不眨盯着蒸笼。

        封朔踩着敲门声走近，对老陈说，“开门。”

        “叩——叩叩——”

        话音与敲门声同步响起，老陈似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开门，开门，开门”，念叨着起身，从灶台边向门口走去。眼睛却不离蒸笼，脚步拖沓缓慢，一步一步浑然不觉自己的脖子逐渐扭过近一百八十度。

        突如其来，恐怖片般的场面在眼前上演。

        “卧艹”，贾意惊骇出声。

        伍秀吓到嘴都忘了合上。连陈望都没幸免，下意识抓住身边人小臂掐紧。

        “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几次，老陈才以诡异姿势走到门前，伸出黝黑干瘦的手去拉动门栓。

        “吱吖——”，沉重破旧的木门被从里拉开，拖出阵刺挠的长音。

        “哪有人？没人啊，后生仔。”，老陈像被小辈捉弄到，笑容和蔼语气熟稔。而他身体朝外，脸正对着几人剧烈反差造成了极端的恐惧。

        而在看清门外人的瞬间，他们干脆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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