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水村

记忆如果没问题，最后感受到的心脏剧痛是因为濒死？赵婷婷提过她是哮喘进来的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自己也是个死人？

        深呼吸摸上胸口，明显的心跳起伏否决掉这一想法。脑袋混乱如麻的，神经性胃痛发作，压抑着干呕冲动。

        假设他们之间的对话是真的，目前身处的地方就是他们说的‘本’。五人本对应人数，加上没被发现的自己就是六个。npc应该是指代除他们以外，这个本里的‘原住民’。剩下未解的有‘三环’、‘剧情’和‘隐藏道具’这三个关键词

        强行镇定下来，决定再观察观察。

        回去时，老陈在做午饭。

        坐到的板凳上有样学样，往灶口添柴扇火。

        冷脸男人第一个坐到桌边，侧对着离得不远。

        陈望直觉有视线锁定自己。像被肉食动物盯住的兔子，脊背慢慢爬上鸡皮疙瘩。

        伍秀过了一个钟头后进来，最后是贾意和赵婷婷。

        “我跟婷婷去问了附近住的两户村民，一个说老陈的儿子失踪了，另一个说是离家出走。通关点是帮他找到儿子的话，那这个戴眼镜的是谁？”，贾意率先开口。

        “不知道。我打听到老陈儿子的消失时间，距离现在过去五年了。”，伍秀看了眼墙上的老黄历补充道。

        没人接话贾意直接点名，“封朔，你呢？”

        无人回应气氛尴尬起来。

        话掉地上让以领队身份自居的贾意不爽。

        “封朔？你看什么呢？”，贾意控制着语气，他对这个散发生人勿近气场的男人有些忌惮。在中转站遇见过这种人，起码都是六环以上的老手。

        “他不是。”，封朔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过于简洁的话几人没听明白。

        “他怎么可能不是npc？”，几秒后贾意先反应过来，走到陈望跟前皱眉仔细打量。

        心跳漏了一拍，陈望急中生智起身去老陈那边，“叔，我中午还想吃面”

        有那么一瞬间被他演到，贾意一把扯住他后脖领骂道，“你特么还装？当我是傻杯啊！”

        在心里骂了句街，盯着镜片上的唾沫星子，陈望干巴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情况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在这儿了。”

        “新人？你新人装npc还有理了是吧！”，贾意盛怒之下提拳就要往他脸上揍，“我让你装”

        “闭嘴。”

        脸上都感觉到拳风了，贾意却被这短短两个字叫停。憋红了脸骂了句脏话后不情不愿松手。赵婷婷柔声哄他回原位，半天功夫俩人已经突破了社交安全距离。

        差点挨打的陈望还有闲心注意老陈的反常。这么大动静他居然还只顾摘菜，动作规律重复有些机械化。

        “好了好了，没事了。”，伍秀慢半拍开始劝架，把陈望拉到桌上坐下后问，“新人你叫什么名字？”

        “陈望。”，报了名字陈望坐下后朝她笑笑，询问起那未解的三个关键词是什么意思。

        伍秀想了想说，“你听说过剧本杀吗？”

        陈望点头说了解不多。

        “跟那个有点像。这个游戏被称之为“续命”，我们这些人是在各种濒死状态下被拉进来的。活到最后也就是通关后，就能回家。”，说着伍秀拉高右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面有条纹身一样的黑线圈，“拿我举例，只过了一关所以手上只有一道。这关是我的第二关，顺利话出去后就会再多一道。”

        陈望默默接受信息。之前的心脏疼果真是猝死原本已经释然甚至当成解脱，如今得知还得活下去他属实是高兴不起来。

        “你跟他讲这么多有屁用？这年头的新人生存率呵呵，浪费时间。”，贾意嘲讽道。

        伍秀没理他继续科普。她也刚从新手期过来，能理解这种一无所知的茫然状态。

        大概消化完知识的陈望想了想，问出重点，“孙怀志是怎么死的？这种本要下几次算彻底结束？”

        “孙怀志应该是触发了必死条件。”，伍秀斟酌道，“几次结束看个人能力吧。18乘以环数就是下次强制进本的时间，以此类推越往后就可以在现实待越久。”

        “十次。”，冷脸男人突然开口。

        看了他一眼，陈望低声念叨了句这么多啊。

        了解到伍秀跟赵婷婷都是第二次进来的，他跟死掉的孙怀志是第一次，“老人”贾意是第四次。封朔压根没透露任何隐私，单看他们对他的态度就可以排除是新手。

        让已死之人通过十次这样的考验才能重获新生，这离奇的游戏像恩赐也像诅咒。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全凭探索，规避死亡的同时再找出破局之法

        陈望觉得这更像某种公益产物，而主旨就是警示人们珍爱生命。

        一时想不到更多，便主动提及新发现，“我们说话的时候，老陈都没反应。”

        “废话！你是傻杯吗？npc不会对玩家间的互动有任何反应。”，贾意嗤之以鼻。

        陈望低头装耳聋，适当的表现属于新人的战战兢兢。

        桌上的沉默开始蔓延，直到被端菜上桌招呼吃饭的老陈打破。

        四个素菜一海碗白菜汤，主食是馒头。

        烟火气缓解了接连遭受的冲击，饭后陈望精神不济发着愣。

        孤家寡人打字机器，求生欲望无限接近于0。死都死了，还挣啥命混过这次回去把后事搞好，等下次再毕竟人死了钱没花了，才是最难受的。

        刚上楼的伍秀噔噔噔跑了下来，像受到某种惊吓，“尸，尸体不见了。”

        “什么？”，贾意率先冲上楼，众人重新进到那间出事的房间。

        孙怀志的尸体不翼而飞，床上仅留一滩人形水渍

        “你刚刚上楼都干了什么？”，贾意质问她。

        “我，我想休息一下。路，路过看见床是空的，然后就下楼告诉你们了。”，伍秀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都在楼下，除了你没人上来！”

        “我不知”

        “鬼来过。”，封朔打断争论，走到床尾居高临下看着什么。

        贾意顺着看去，床单上有道突兀的流星状水滴痕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疏忽了，嘴硬地找补，“我也是为了快点通关下午去找找尸体吧，这是送上门的提示。”

        除了赵婷婷附和说好，没人理他。伍秀更是直接转身出去了。

        陈望跟上她，询问鬼是什么。

        “就是杀了孙怀志的东西。”，伍秀心情不好还是解答了。

        陈望原本不信这些，但回忆起那人的死状好像也只能接受。

        窗外是白雪淹没的山村，灶台前是淳朴平凡的老陈。真实的木柴燃烧的味道与现实没有区别。

        他闭了闭眼，抛开质疑重新思考。

        贾意从他表现出的经验丰富来看，最后说话的逻辑有些奇怪。

        孙怀志是跟他一起的，但人死后贾意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感伤，更多是白忙活一场的气愤。甚至还有闲心跟赵婷婷蜜里调油。在对危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主动去找不就等于送死？

        看似合理的提议下隐藏着目的尸体上有什么值得他冒险的东西。

        果真如他所料，下午贾意以风雪太大为由让赵婷婷留守，独自出去搜寻尸体。到天黑都没回来，甚至晚饭时都没出现。

        老陈早早上楼睡觉，一楼没人说话气氛弥漫着不安。

        赵婷婷僵硬的坐了一晚上走神的厉害，伍秀叫了她几声才应。

        “这么晚还没回来，他不会出事了吧？”

        “说什么晦气话！”赵婷婷满脸焦躁，像个一碰就炸的地雷。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补充解释，“贾哥是老手，身上保命道具多反正出不了事的。”

        看她这样伍秀没再搭话，转而好奇地问陈望，“跟npc一间房真的没事吗？”

        陈望想了想说，“安全吧，不然今天死的应该是我。”

        “那我们一起。”

        陈望没意见问几点了，他看见封朔刚刚掏手机了。

        视线对上，封朔看了他几秒说，“十点四十五。”

        “不早了，走吧。”，用脑过度陈望浑身难受，不想再干坐着等浪费时间。

        封朔干脆起身上楼。

        伍秀走前喊了赵婷婷几声怕她落单，但压根没被搭理。把大门反锁提醒完早点上楼后，自觉仁至义尽跟上两人。

        三人停在老陈房门口，陈望一回生二回熟直接去推门。他观察过这里除了大门，其他的都没有锁。

        然而手却像推在了墙上，老旧的木板门纹丝未动，换成拉也一样。几秒内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门只有老陈能动？”

        封朔看完他动作，转身走进隔壁那间。

        “走吧走吧，我可不想睡死过人的那间。”，伍秀愈发不安地催他。

        逐个进入俩女生昨晚睡的房间，在老陈隔壁出事那间对面。

        最后进的陈望习惯性带上门，门合上的刹那，整个世界像被按了静音键。

        薄薄的木板隔绝掉了整日不停的风雪呼啸，房间内三道呼吸声逐渐清晰。

        “留她一个人在楼下没事吧？”，压抑的环境让伍秀有些担心。

        “不知道。”，陈望意识都有些模糊。发现这屋子格局跟老陈那间差不多，迅速地去翻柜子打完地铺坐下，昏昏欲睡。

        封朔在他旁边坐下。

        “你就不能再铺一床？”，陈望往边上挪了挪，还记着这人害他暴露。站着时候没注意，这都坐下了还比自己高一个头。男人的攀比心下，难免觉得相形见绌。

        “不能。”

        眼皮子都快睁不住，陈望一时没找到话怼。

        昏暗的一楼只剩赵婷婷独坐，她等得愈发不安。

        本身就是菟丝花一样的人，侥幸过了一环。上午贾意给她展示过好多道具，还承诺这关结束出去联系以后带她勉强维持镇定。作出副担心的样子，只为让他更看重自己一点。如果没有利益关系，谁会愿意落单。

        十五分钟后。

        “叩——叩叩——”

        “贾哥！你终于回来了！”，敲门声响，赵婷婷拨云见日般兴奋地跳起。想也不想的几步跑过去拧开门锁。

        拉开门看清门外的那一刻，秀丽的五官在过度恐惧变得狰狞。

        尖锐音节响起只半秒，尾音便猝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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