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

这个星期五轮到方起做值日，放学了他要比其他同学都晚走。

        一下课，大家收拾完了东西就像脱笼的鸟儿一样飞奔出教室。放学总是最快乐的时刻。

        方起并没有急着收拾东西，而是走向门旁边去拿扫帚。

        当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会儿地后，才发现许寒灿在后面擦着黑板。

        “你怎么还不走？”方起拿着扫帚走到后面。

        “这都看不出来？我在帮我亲爱的同桌做值日啊。”许寒灿擦着黑板，叹了口气，“咱们做同桌的日子可是屈指可数了，想想就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方起不解。

        同桌应该是做不了了，同学还是能做的啊。

        “舍不得和你这个小朋友分开呗。”许寒灿笑。

        “……。”

        “你再叫一遍？”方起抡起了扫帚。

        许寒灿立马就跑到了讲台上擦前面的黑板。

        “…行了行了，别擦了，我来。你赶紧走吧。”方起上前去夺过许寒灿手里的黑板擦，“不然你爸等不到你，该着急了。”

        “没事儿，两个人做总比一个人做效率高。”许寒灿想拿回黑板擦，方起却把手背到了身后。

        啧…。

        “那我去擦窗户。”他说着就要去拿抹布。

        “许寒灿。”方起叫住了他，声音冷了下来，“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忙，你走吧。”

        “那好吧…。”许寒灿感觉方起好像要生气了，收回了要拿抹布的手，走向自己的座位收东西。

        方起小朋友的自尊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许寒灿很无奈，但也拿方起没办法。

        他快速收拾好了东西，背起了书包，走到讲台旁：“那我先走了哦，你快点打扫完了早点回家。”

        “嗯。”方起擦着黑板，没看许寒灿。

        “拜拜，明天有时间的话，我去找你玩。”许寒灿说完就出了教室。

        明天？找我玩？

        知道我家在哪？

        方起回想了一下，许寒灿是知道他家在哪栋哪单元的，但是不知道几楼。

        还好不知道。

        绝对不能让他去我家里。

        方起家是只有六十平米的小两房的房子，实际面积也只有五十几平米，两个人住只能说刚好。家里很多家具都是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旧家具，方玫玫连贷款都还没还完，更不可能拿那么多钱买新家具。

        和许寒灿家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要是许寒灿去了他家里，还不得笑掉大牙？

        方起越想心里越堵得慌，都没发觉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对了儿子，怎么没见小起跟你一起出来？”

        车上，许志明问许寒灿。

        “他做值日呢，要晚一点走。”许寒灿望向窗外，窗户上落满了雨滴。

        这天气预报还真挺准的，说下午有雨就下了。

        也不知道方起带伞了没，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公交车上了吧？

        然而这时候的方起才收拾完了东西，离开教室。

        雨势越来越大，他想走都走不了。

        这鬼天气真是…。怎么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时候下？

        方起走到一楼大厅的台阶上坐着，等雨小。

        二十分钟后，天都快黑了，雨还是没有小的趋势。

        接着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实在不行…只能给方玫玫打电话了。

        下这么大的雨，她都没有给他打个电话来。

        方起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犹豫了许久，拨通了方玫玫的号码。

        一遍，两遍，没有人接听。

        此时的方玫玫正陪着她的几个朋友在世贸中心商城里购物，看到那些漂亮的裙子，她眼红得不得了，却没有钱买。

        “咱们去火锅店吃火锅吧？自从生了孩子，我都好久都没吃火锅了！”任芳提议道。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火锅了！”方玫玫一拍手，“你请客，怎么样？”

        “那必须的嘛！走！”任芳爽快地答应。

        “哎，等会儿。玫玫，你不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叫他过来跟咱们一起吃？”施艳兰说。

        方玫玫才想起来还有儿子这回事。

        “不用不用，家里还有菜，我待会儿打个电话让他自己热一热就好了。”方玫玫连连摆手。

        还带方起来？那岂不是又让她丢脸！

        就让这个小兔崽子在家好好反省反省吧！

        “走啦走啦！”方玫玫挽住任芳的胳膊。一行人向火锅店走去。

        …算了，果然指望谁都不能指望方玫玫。

        方起把手机收进兜里，用书包顶在头顶上，冒着雨跑了出去。

        由于腰伤还没好完全，方起不能跑得很快。

        将近八点钟，他才到家。头发没打湿，书包和身上都湿了。

        方起到处找钥匙，却没有找到。

        卧槽…难道我没带钥匙？

        不会吧…。

        他把书包和裤兜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钥匙的踪迹。

        完了，真没带。

        方起想给方玫玫打电话，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进了水，打不开了。

        怎么按都没有反应，他才确认是坏了无疑。

        妈的…身上湿透了，家门进不了，游戏也玩不了了，这…。

        方起靠着门缓缓坐到了地上，他瞬间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都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方起觉得他跟一棵草没什么区别。

        如果当初方玫玫把他扔了，说不定他还会被好心人给捡了去养，生活不说特别好吧，至少肯定比现在要好不止一点。

        雨还在下着。

        不知过了多久，方起被方玫玫的叫声吓醒了：“哎哟，大晚上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总算是回来了。

        “没带钥匙。”方起站了起来，提起地上的书包。

        “你真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没带钥匙，伞也不知道带吗？这么大的人了还忘这忘那的，你怎么不把你这个人给忘了？”

        方玫玫埋怨地看了眼方起，打开了门。

        “……”

        方起不说话，走了进去把书包放到沙发上。

        一抬眼，墙上的钟的时针都指到十二了。

        “赶紧洗澡睡觉，明天自己把你身上这套脏衣服洗了，听到没？”方玫玫走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卸妆。

        没听到。

        方起根本就不想理她，磨磨蹭蹭去洗澡了。

        夜里，方起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燥热，像火似的在烧。可他又没力气思考，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第二天醒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火球。

        一摸额头，烫得要命。

        方起连拖鞋都穿反了也不想换，跑去方玫玫的房间把她摇醒了：“给我钱，我要去买药。”

        “买药？大清早的你买什么药？你是不是疯了？”方玫玫起床气可大了，吼道。

        “我发烧了。”方起抓起方玫玫的手覆上自己的额头。

        方玫玫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一天天的，事真多。”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去钱包里拿了张十块的纸币塞到方起手里：“去去去，关门声音小点，别吵老娘。”

        …就十块？

        “这么点，能买什么药？”

        “买个药足够了！少废话，赶紧滚。”方玫玫不耐烦地把方起推到了外面。

        ……。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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