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校园*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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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盛天市并不太平,一种爆发式传播的流感病毒席卷而来。期间被疫情延误的中考,在八月盛夏补期举行。
8月8日,中考的最后一天。
没有过多情绪的起伏波动,与以往考试一样,朴星艺于结束前三十分钟交卷。
紧接身后的另一个考生,约摸190公分,朴星艺172cm的身高,头只能够到他下巴。
好高!
朴星艺的第一反应,她对个子高的男生有种莫名的向往。带点不自在,顿了几秒才抬头细看去。
少年的短刘海带些自然卷,弯翘幅度不大,长度堪堪遮眉峰最顶部。
浓得恰到好处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深邃闪耀,桃花眼的韵味,不知道笑起来如何。下半张脸多了白色口罩的掩护,见不真切。
擦肩而过之时,他的薰衣草香扑鼻而至,久久不散。
其实在来考场的路上朴星艺就注意到他了。
当时时间尚早,车流密集,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这男生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街上很是显眼。
她见他在斑马线上来回折腾。
少年看似在低头看手机,实则是默默护着毫不相识的老人。他故意站在老人的同侧,余光注视着老人的脚步,停停走走地。
像是刻意为她挡住车流。
当时朴星艺还奇怪他反复无常的行为,直到他第三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出考场之后,朴星艺就随意在校外的商业街,找了家奶茶店。
没来得及推门而入,身边就围上三个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乞讨少年,看起来年龄不过七八岁,孤苦伶仃的,甚是可怜。
“姐姐,给我们点钱吧,我们已经渴了好久了。”
那开口的少年面容漆黑,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流浪了很久。
“但我身上没有零钱。”
朴星艺无奈地开口,摇了摇头说罢就想拒绝。她自己本就靠奖学金勉强度日,哪有这么多闲钱?
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男孩伸手指了指一步之外的奶茶店,楚楚可怜的模样,“没关系,请我们喝奶茶也行啊。”
另一个男孩见她转身想要拒绝,直接蹲下拉着她的腿脚,不想让她离开,“姐姐求你了,我们真的好渴。你不同意我就不让你走。”
朴星艺看了看眼前全身晒得通红的男孩,犹豫了片刻。她家境贫寒,小时候也经常食不饱腹,太明白贫穷的滋味。
但她一个穷学生,真没有多少闲钱。她正准备抬腿,再次拒绝那三个男孩。
不知何时那个考场的高个少年出现。他换了一身潮牌衣物,手里拿了个崭新的篮球,晃晃悠悠地朝朴星艺走来。
他鄙夷不屑地瞄了她一眼,眼底尽是嘲笑,“不会吧,你连请别人喝杯奶茶的钱都没有?”
见少女不答,他继续说道,“算了,看你这扣扣搜搜的样子。你请不了,我请。”
说罢转身想要带着三个孩子进去。
某个眼珠子一直旋转,不停打量少年的衣着,像是窥探着什么。他叫喊着,不想和少年一起离开。
“不要,你看起来不像好人。我们就要姐姐请客!”
少年眼底微怒,直接朝那乞丐男孩吼了一句,“老子不像好人?”
“喂小子,你搞清楚!老子这身上都是名牌,哪像这女的一副穷酸样,她怎么可能有钱请客?”
在一旁的朴星艺实在受不了,这人三番五次的嫌弃她,不就是为了证明他比她家境优越吗?
她偏偏咽不下这口气,就不让这男的如愿。
“再有钱又怎么样?再奢侈的衣服也遮掩不了你身上的铜臭气。有点臭钱了不起?谁没有?”
她径直跨过去,牵起三个乞丐孩子的手,怒气冲冲地绕过少年推门而入。
那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秃头男人,见到有乞丐进入,下意识开口就嚷。
“乞丐进来干嘛?出去出去,别坏了我生意。”
朴星艺本就才被人激怒过,此时气势逼人,当场和老板对质起来。
“你这老板,有生意不做,还敢歧视人?”
“信不信我到网上曝光你!”
其中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对着老板喊到,“就是!我们有钱,这个姐姐会给你。”
老板转头问向朴星艺,将她打量了一番,“你给钱?”
朴星艺因为赶着考试,今日穿的简单朴素。
褪色的紫色短袖不知道洗过多少次,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运动鞋。一副穷酸学生模样,不像来自大富大贵的家庭。
势利眼老板仔细瞧了瞧她,又添上一句,“你确定?”
朴星艺最讨厌别人带鄙夷的目光打量她,心里的怒气又旺上三分,“看什么看?你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啊?有你这么打量上帝的?”
“还想不想赚钱了?”
此时的奶茶店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集聚在点餐区,确实生意惨淡,老板心里一横,想她说的也对。
管他的,反正乞丐的钱也是钱。
可他还是藏不住那不屑的眼神,犹豫片刻,没好气的说,“进来吧。今天就当倒霉了。”
少女听见这话更不乐意了,“照顾你生意你还倒霉?怪不得客人这么少,看来得换个老板,去去霉运!”
那势利眼显然没料到这小丫头嘴上功夫了得,直接去了气势,闭口不言。
朴星艺见状倒也得意,晃晃悠悠地走到点单处,直接向三个男孩夸下海口,“随便点吧,我付。”
他们听了这话也是毫不客气,直接一人三杯,还尽挑最贵的点。
朴星艺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心里盘算着,默默犯难。她钱包里哪有这么多钱能折腾?
哎,都怪那少年!
他偏偏激怒她,不然她怎么会答应他们的乞讨。她握紧拳头,暗自后悔说出口的话。
因店里的服务员今日没来上班,制作和收银都是老板一人操作。等到三个男孩拿上奶茶,悠哉悠哉地走出店铺,满头大汗的老板才来到朴星艺面前。
“一共是130,现金还是微信?”
“微信。”
她着急忙慌地在背包里摸索了一圈,迟迟没有找到手机的身影。
“我手机呢?”
不出声还不要紧,这一出声,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朴星艺额冒冷汗,止不住的尴尬。
那店家见她没钱付款,不耐烦的暴脾气直接涌了上来,“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要替他们付钱吗?钱呢?”
一些在场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指指点点地附和。
“这种小乞丐专骗你这种不经世事的姑娘,说不定你的手机就是他们偷的。”
“她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有个小孩在打量她的包,贼眉鼠眼的。”
“不,她穿的也不怎么样,应该就是和那几个乞丐一伙的!做戏给老板看,用别人的善意骗吃骗喝!”
…………
朴星艺听着这些莫名的辱骂污蔑,攒着衣角的手掌渐渐发红。
她家境不好又怎么样?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她也认了。
可为什么还有人认为她在做戏?
真像他们说的那三个孩子是小偷,现在再找手机也无济于事。
少女倔强地抬头,想反怼上去。哪怕势单力薄,她也要堵住这些市侩小人的嘴。
没等到她剑拔弩张的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老板,我帮她付了。”
是他,那个激怒她的少年。
朴星艺回眸,眼底尽是不甘的倔强。
少年此时已摘下口罩,似笑非笑地站在离她不过两步的地方。
黑色短袖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褶皱,一缕线头。下身的七分棉质短裤,露出肌腱发达的小腿,小麦色皮肤,充满阳刚之气。
那凌利的鼻梁下的薄唇微启,小麦色的鼻侧生了一尾黑痣,只有近距离才看得见。
他跟进来,目睹了全过程,将她的善意与倔强尽收眼底。
冥冥之中,店内歌曲放到周杰伦的《告白气球》,伴着那轻快动耳的旋律,甜蜜繁华的词藻,朴星艺的心像是被什么闯入。
可她仍然故作镇定,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笑意。
她脸色绯红,染上埋怨的怒意,“你来干嘛?”
见少年不答,这才将语气缓和了些,“为什么帮我?”
少年瞥了她一眼,张扬地笑了笑,“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恶意诽谤。”
他的语气颇为不羁傲慢,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朴星艺见他脸上的笑意甚是刺眼,“我不需要陌生人的同情。”
这人又在笑她穷吗?他的优越感又回来了吧?
是啊,她是家境贫寒,但父母教导过千遍万遍,再穷再苦不受嗟来之食,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个骨气劲儿。
少年见她有些冥顽不灵,清了清嗓子,面容变得桀骜不驯,“就当给你买个教训。”
她牙尖嘴利,扬起下巴直视眼前的男人,“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无缘无故给我买教训?”
周明泽玩味的笑,看上去不怎么真诚。
“朋友,行不行?欣赏你助人为乐的性格,要不加个微信?”
她一听这话一下就急了,让她接受这痞子的施舍?不可能!
直接了当地拒绝,不留情面,“不用。谁要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她的心底有处万米高的围墙,他的怜悯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炮弹,只会将她的自尊碾碎,激起围墙内深埋的自卑。
周明泽不太理解这人的想法,第一次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执拗少女,他张口就来,“你这人怎么不懂知恩图报?我帮你还有错?”
少女也不甘示弱,怒目圆睁地叫嚣着,直接站到了少年面前。
“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我被骗少不了你的功劳。”
她固执倔强,直接转过身懒得理他。
“你在这儿不就是想找回你的优越感,证明我是个卑微贫穷的人?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怎么解决?被扣在这儿解决?”周明泽倒是一脸玩味,等着看她笑话。
朴星艺垂眸语气平和了几分,故意回避他的对视。
“我朋友来了自然就好了。”
他吊耳郎当的模样,说着说着靠她越来越近。
“你确定能联系上朋友?手机都没了,做白日梦联系?”
“那,要不你借我手机用用?”
朴星艺的语气明显柔和不少,伸手问着他要手机。
周明泽此时倒傲气十足,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怎么?想要微信了?别,小爷我不给了。”
朴星艺心里腹诽着他的自恋,努力挤出一抹温柔可人的微笑,“哪能啊,给朋友打个电话。”
周明泽看她脸上诚恳,戏弄着她,晃晃悠悠地将手机递到她手上。
朴星艺拿起手机播出熟悉的号码,简单和程荔雅交代了位置,又将那iphone原物奉还。
她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开始时的不屑一顾,随口嘀咕了几句。
“虽然你人挺好,但也是真的自恋。”
“我才不会要别人微信,打死都不会。”
周明泽虽然视力不佳但听觉敏锐,他隐忍着,舌尖在上槽牙顶了顶。
“老子刚借给你手机,你还骂老子自恋?”
少年眸子低沉,耗尽耐心懒得同她纠缠,“得了,今天遇上你算老子倒霉。”
随后他怒气冲冲地拿上篮球,大步向前,迅速转身直接离去。
几分钟后,朴星艺才被老板告知那人已付款。
她反应过来,急匆匆地推门追去。可人头攒动的街道,只留下行色匆匆的人群,哪还有周明泽的身影?
起初她傻傻以为只是心有不甘。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施舍,不想让别人随意践踏她的尊严。
殊不知心中的悸动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哪怕她再逃避,都骗不了自己那颗沸腾滚烫的心……
许是这回忆太过真实,她这个失眠症重度患竟然睡了一夜安稳觉。本是该高兴的事,如果没有第二天没有收到那个坏消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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