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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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北穆昏睡了几日,容绫都守在身边一步未离,鹤庭和覃垚也日日泡在医书里,虽然解不了毒,但是能缓上几日也是很好的,不知是不是容绫的错觉,她总觉得路北穆这几日的气色要好上许多,昏睡的时间也比往常要短些,有很多时间会与容绫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以后要去哪里住着,不过最主要的是考虑什么时候补办一场婚礼。
路北穆觉得亏欠容绫很多。
林青松也是倾尽了全阁的人去找这个只在医书上出现过的解药,但是很多人都对此都不抱希望,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
过了小半月傅鹤岩从桦城赶到了夕听阁。
“阿爹。”容绫出门去接,傅鹤岩除了耳鬓的白发多了一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区别。
“没事就好。”傅鹤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全部把容绫看了一遍,看到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放心了。
傅鹤岩最近是闲来无事,除了帮衬着丞相处理一些公事以外别的什么都让傅萧川去打理,在家里盼着容绫能够早些回来,就收到了林青松的传信,说容绫已经找到了路北穆,只是路北穆身子不大好要来夕听阁养伤所以他才从桦城赶过来的。
路北穆还在睡着,脸上有些气色,不细看倒也看不出身患重病的样子。
傅鹤岩在一边看了许久,直到林青松找他去说话才离开房间,容绫不便跟着就继续守着路北穆,平常在屋子里待不住的人,现在细细数来也待了有大半个月。
“阿绫?”路北穆傍晚的时候才醒,下意识的就去叫容绫的名字,但是今天容绫好像没有守在他的床边等他醒来。
灰蒙蒙的房间只有外面的夕阳照射进来有些许的亮光,四周安静的有些吓人,门外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阿绫?”路北穆又试着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他,接着还有些力气路北穆下了床打算出门去看看,顺带披上了一件披风,看来是把鹤庭的话听进去了,尽量不要吹风。
“啊!”还没有走出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叫喊,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路北穆推开门依旧没有看见人,顺着声音来源走去,长长的长廊好像是走不完似的。
突然!拐角处又传来一声尖叫,路北穆刚刚转身就有一个人扑到了他的身上“阿绫?你怎么了?”
容绫手上沾着血,拿着将行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茫然的看着路北穆,忽然惊恐的说道“是你!是你在骗我!否则......否则......”
路北穆慌了,容绫从来都没有这样和他讲过话,一下子失了神下意识的问道“我骗你什么?”
“你就是东青派来的!你就是一直在欺骗我,枉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
“我没有!”路北穆下意识的回道,一把推开了容绫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骗了她,可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互相看着。
这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容绫满手是血头发凌乱止不住的怒意劈头盖脸的倾泻而出,路北穆则是茫然的站在对面,披风被风吹得摇摆不定,而比这天气更冷的是路北穆的心,到头来容绫还是在怪他,怪他的欺骗,怪他的不辞而别。
不是之前都说开了吗?不是都说好了只顾以后了吗?为什么要重新提起这件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容绫的手上为什么全部都是血,夕听阁为什么像是个荒无人烟的废地。
“阿绫......”路北穆试着去叫容绫,而回应他的只有容绫的冷笑和那失望的眼神。
突然容绫开始疯狂的叫嚣,一个劲的嘶吼,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嘴里不停的说到“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这是算什么?是来看我出丑吗?你是打算看我穿着婚服狼狈的被你们赶出来的样子吗?路北穆!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个小人只会利用我的小人!”
“不是!.......”路北穆捂着耳朵不让自己再听这些,一个劲的替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怎么没有?”回应他的不再是容绫的咆哮,而是一个坐在王位上的老人。
老人似乎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端坐在王位上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路北穆,说出的话不轻不重但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打在路北穆的耳朵里。
四处的景物好像也都变了,不再是夕听阁的后院了而是一篇灰色地带,四周全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路北穆就站在唯一的一处光亮里。
“父君让你做的事情你不是做的很好?”
“我......”路北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似乎是没有明白自己的父亲怎么就在眼前了,还没有适应这种混乱的时刻,坐在王位上的男人又开口了“她当然会恨你了,你那么的骗她,现在大梁都四分五裂了,你说她会怎么看你?”
路北穆跌坐在地上眼神开始没有聚焦了,本能的听着那人在说话“现在好好的回来就好了,只要你听我的话,那我就饶她一命!”
说着容绫陡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容绫被掐着脖子堵着嘴巴,只能呜呜咽的发出一点声音,满是惊恐的脸上一直流着眼泪,看到这一副画面的路北穆立马有了精神,跌跌撞撞的走向那人慌忙道“不行!父君答应过我不动她的!”
“可是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这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见的都有些烦了,反正对我的用处也不是很大,倒不如......”
这话说的无疑就是给容绫定了死刑,路北穆勉勉强强的站起来直视坐在王位上的那人道“所以我现在对你的用处也不大了是吗?”
那人听了这话似乎是在沉思,低着头冥想了一会抬头与路北穆对视,无所谓的说道“确实,你现在对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话刚刚说完,暗处来了两人将路北穆压在地上,死死的抓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他!”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路北穆的面前。
“你以为你能护着他?”那人丝毫不在意知行的出现,一挥手知行便痛苦的扭曲在地上,嘴里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过了没多久就没有动静了。
“知行!”路北穆无助的喊了一声,知行没有任何反应。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我送给你的,现在我不高兴了,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出现了!”
“你!......”
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路北穆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知行和身后被控制住的容绫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从来都没有要救过我的意思,如果我不是阿娘的孩子你可能都不会费那么多的力气把我救回来,你眼里只有阿娘,从来就没有过我!我就是你的棋子,你复仇的棋子!从始至终我的存在就是你为了入侵大梁的筹码,现在你想做的事情做到了,大梁四分五裂,你分了一杯羹,所以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是!”回的豪不犹豫“你母亲当时怀上你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没有察觉,为了能够时时刻刻的待在我身边你母亲便陪我上了战场,没想到就此我们两个生离死别,就是为了生你!”说到这里那人显得很生气,声音都变了“她才难产而死的!”
“......”对此路北穆无话可说,路北穆也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死的,虽然对她的感情不是很多,但是从宣辰的嘴里他也听到过很多关于他母亲的事。
比如会时常坐在月下写信,宣辰就会待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有时还会教宣辰做一些吃食,类似的有很多,路北穆小时候听宣辰提起常常会吃醋,但是宣辰会毫不吝啬的将他母亲教过他的全部教给他。
回到东青的时候他还会想念宣辰,但是最初的那些日子他在东青过的也很好,四个哥哥都很喜欢他,一点都没有拿他当外人,不管有什么好的新奇的全部一股脑的搬到他的房间,只是为了和路北穆说句话。
“啊!小五和我说话了!你们都没有吧!哼哼,还是我厉害!”
“......小五啊小五,为什么不和三哥说句话呢?”
“小五要吃什么?大梁菜吗?我让师傅去做!”
“小五是想大梁的哥哥了吗?”
“小五......”
“小五”
那些日子路北穆现在想来也是很美好的,但是渐渐渐渐的除了哥哥们的关怀,其他的全部都变了,开始有人会在背后议论他了,开始有人说闲话了,父君也不再对他上心了,然后他就被册封为了世子重新来到大梁,那时他的父亲才正正经经的开始诉说他的计划,路北穆带着对傅词离的念想来到了大梁。
之后的种种全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所以才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现在到你了。”那人打断了路北穆的神思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替你的母亲偿命,在此之前这个女人也要死!”
“不可以!不行!住手!”
掐着容绫脖子的一双手猝不及防的开始收拢,然后慢慢的提高,直到容绫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容绫想掰开捏着自己脖子的双手,一直死死的抓着那人的手臂,但是没有一点用处,神思在慢慢的溃散,眼前开始慢慢的模糊,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直到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觉,耳边路北穆的叫嚣也丝毫都听不见了。
“不可以!阿绫...!阿绫!不行!你放开她不要动她!不可以!.......”
“阿穆!...阿穆!醒醒!快醒醒!我在这里,阿穆睁开眼睛看看我?”
容绫一如往常的守在路北穆的身边,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慌乱的伸手在空气中乱抓,嘴里还呢喃着对不起什么的,声音之大几乎把所有人都招来了。
“他怎么了?”林青松站在床位也开始不安起来,路北穆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估计是陷入梦魇了。”鹤庭打开针包打算给他扎两针,他又突然开始哭,嘴里开始有头有尾的说着话。
“你就是利用我!”
“阿娘才是你的执念!”
“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儿子,除了利用就是利用!”
“不管是谁!反正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
“你从来就没有想要过我!”
“......”
诸如此类说了很多很多,像是在与谁倾诉委屈,容绫联想了一下,很快就知道这些话全是对着自己的父亲,现在的东青大君说的。
最后开始流泪,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在枕头上,最后说了一句“你要是敢动她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全是在无疑是当中,但是在场的人全部一怔,因为最后一句话带着的名字是“阿绫”
“阿绫不可以!”
傅鹤岩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容绫他娘是怎么与林青松说的,好像也是类似与这种“不能动鹤岩,否则我再也不会回来!”
“你先睁开岩看看我,阿穆?”
容绫捧着路北穆的脸喊道“睁开眼看看我,阿穆求求你了!”
“阿绫!”
鹤庭扎下去的第一时间随着一声哭喊的名字,路北穆在漫长的梦魇种睁开了眼,最后一滴泪随着睁眼的瞬间滴落在枕头上。
“醒了!”容绫松了一口气笑着看着他“醒了就好,先看看我,我就在这里,别哭。”
“阿绫......?”路北穆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的委屈。
“嗯”容绫回道“我在,我一直在。”
“阿绫”梦里面的东西太真实了,容绫渐渐冰凉的尸体就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路北穆一时之间慌了神才会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直到真真实实的抱住了容绫他才安了心。
“对不起”路北穆不知道在对不起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说着。
“没事了,没事了......”
“你们先出去。”鹤庭开始赶人了“我替他看看。”
除了容绫鹤庭在房间里,其他人全部识相的出去了,这一天真的算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了,陡然之间好像知道了很多的秘密,原来在路北穆的心里有些事压得他这么重,又这么的难以说出口,原来他活的这么累,原来所有痛楚的尽头是容绫,只要最后是容绫那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回去后的傅鹤岩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林青松来找他才微微的回了神,两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直到天都暗了林青松才出了房间,身后的傅鹤岩脸色不是很好,但也难得露出了一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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