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穆天看着兔子傻笑着一边舔糖人一边逗兔子，不由得摇摇头，“真没出息，养个兔子这么高兴？”

        没出息的兔子笑盈盈抚摸着灰兔的背部，他蹿到在挑选草的穆清身边，道：“它们喜欢吃萝卜，还喜欢吃菜叶子，没有一只兔子会喜欢吃干枯枯的草的。”

        这些东西当然都是兔子喜欢吃的，他勇于建议，穆清点点头，“那就不用买了，我们去后厨拿就可以了。”她又想起了什么，道：“给它俩取个名字，不然总是和你名字搞混。”

        名字？他还没有名字呢。

        不过这不重要，他的小兔兔即将拥有自己的姓名。

        兔子慎重地思考了很久，指着穆清怀中的那只道：“这只叫小褐，我手里的这只叫小灰，怎么样？”说完他有些小小得意，摇头晃脑。

        在旁边不小心听到全部对话的穆天：……

        “照你这个取名字的法子，你今天穿一身白色，是不是该叫小白？”穆天实在是忍不住，这名字取得太过草率了吧。

        兔子若有所思想了想，他是一只小白兔，按照他取名的方式，他确实应该叫小白。

        于是兔子认真对着穆天点点头。

        穆天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棉花还和他说打得好。

        他闭上了嘴，穆清瞧见弟弟无语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兔子这个人软软糯糯的性子能把她姐弟俩吃得死死。

        她把怀里的兔子递给穆天，“到家了，我先翻墙过去。”

        穆清她现在还在禁足期间，今早她看到本应在练字的兔子居然不见了，去穆天院子一问，穆天这个混蛋居然带着兔子去了京城有名的烟柳之地醉仙楼。

        这俩少年尚且十六七岁，去那个地方能干什么，她还听婢女说兔子是穿了女装出去的，气得她翻墙出去找他们。如今两人找回来了，她也要翻墙回去。

        兔子和穆天进入穆府。

        穆天在自己院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个以前用来养奶狗的小木屋，给俩小兔安了家。

        兔子想到之前主人给自己的金创药他还没用，就拿来给小灰小褐的伤腿上药。

        “我说，兔子，你还是赶紧去卸妆换衣服，等下要被我爹看见你这样，我准少不了一顿打。”穆天说完，记起自己承诺穆清的话来，拍头，“我先去祠堂跪会儿，等下吃完饭，你给我藏点吃的带过来啊。”

        兔子没看他，点点头，继续安抚看起来有些暴躁的小灰。

        “小灰，你饿了吗？”可惜现在变成了人形，他听不懂小灰呜呜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坚信小灰是饿了。

        “等我换个衣服，我就去给你找吃的啊。”兔子飞快回屋，换回早上的青色锦服，然后跑向后厨。

        穆清翻墙回来，看到院中石桌上的宣纸还摆在那儿，想了想，她找个盒子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起来，送到穆天的院子。

        只是穆天和兔子都不在，她瞅见小木屋前两只小兔不怎么动弹，其中一只还在呜呜叫。

        她便蹲下来，收敛起自己凌厉的气势，轻轻摸小灰的头，想要安慰它，却发现它俩受伤的兔子腿上都被人用白色绷带绑了个小蝴蝶结，很可爱。

        肯定不是穆天，她微微一笑。

        兔子找到食物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静谧的画面。

        院中古树遮天蔽日，炎炎烈日透过浓绿树荫，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洒落在主人的头上，主人的玉手上，还有两只小兔柔软的皮毛上，风一动，斑点逃散，穆清抬起倾城笑容，这是他形容不出来的美丽。

        兔子失神了一下，然后静静上前，递给穆清一根萝卜。

        穆清意外看了眼他，少年面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眼角却带点朦胧笑意。

        他眼中纯真的情绪像是热烈的熔岩，快要流淌出来，才刚接触，就烫得她心头一颤。

        她参与大小战争、历经万千世事，却看不懂这双眼睛里的情绪是什么。

        因为救了两只小兔，他很欢喜吗？

        猜不透，她也懒得再猜，黑眸一转，手利落接过萝卜，喂给小灰。

        两只小兔被他们照料得很好，没两天又活蹦乱跳起来，伤口完全愈合。

        最近穆府的后厨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萝卜消耗的速度那么快，明明没有做多少关于萝卜的菜。

        疯狂拿菜的兔子不仅仅给小兔拿食物，他自己也跟着吃，且吃得很香。

        穆清见他平日里饭吃得挺多的，再加上手不离萝卜，她伸手捏捏兔子的瘦脸，不禁发起疑问：“你吃这么多，为什么不长肉呢？”

        兔子脸瞬间红了，垂下眸子，逃避主人疑问的视线，怯生生反驳：“我胖了。”

        “胖了？”穆清细细端详他瘦削的肩膀，锐利的下颌线，以及如今会自己扎得整齐的头发，笑道：“我看是长高了。”

        兔子莫名感到紧张，主人的手还在他脸上捏，他紧张地用手搓着衣角，头也不敢抬了。

        余光里他看到自己拿来放在石桌上的白萝卜，不好意思地问：“主人，你要不要吃萝卜？”

        兔子拿起一截白嫩水灵的递给穆清，期待看着她。

        这些日子兔子像是突然发现了宝藏一般，天天和穆清介绍萝卜有多好吃，让她吃。

        穆清拒绝很多次了，这次她没好气道：“我不喜欢吃萝卜，你为什么总想给我吃？”

        “啊？”兔子无措地收回手，他小声道：“可是我觉得，萝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穆清没想到回答是这样的，她一时沉默住，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好在兔子失落一会儿，自己抱着那根白萝卜啃起来，瞧他那吃相，看来是真的觉得生萝卜很好吃了。

        无端的，穆清觉得，在兔子嘴里的萝卜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等兔子吃完，穆清翻了翻石桌上的字帖，道：“今天学点什么字呢，让我想想啊，该学点复杂的。”

        兔子乖乖坐到她对面，下巴搁在支起来的手上，看着穆清认真翻找的模样，脑子一抽，道：“要不学主人的名字怎么写吧？”

        穆清诧异抬起头，“学这个干什么？”一般人不都会选择学写自己的名字吗？

        兔子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终于在穆清锐利的目光下说了出来，“万一以后和主人分开了，我可以给主人写信。信上面不写名字，都送不到主人手上。”

        穆清英气的眉眼舒展开来，“哦~原来是这样啊，兔子想得还挺长远的嘛，那好，坐过来，我教你，“穆”这个字笔划有点复杂。”

        换了个石椅，兔子挨着穆清，看她一笔一划写，兔子抬眼望着那只右手，想到刚刚那手还在捏他的脸，他脑子里的思绪又纷乱了不少。

        很快，穆清写完，看到兔子在走神，她很讨厌自己教别人的时候对方走神不在意，这是她在军营养起的习惯，要时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

        她压着不太高兴的情绪，“看懂了吗？”

        兔子恍然醒来，急忙点头，穆清又给他写了几十个字，教他一遍，自行离去练剑。

        主人好像因为他走神生气了。

        兔子茫然无措看着她的背影，轻叹气，提笔开始练字。

        日头渐渐西落，穆天来膳厅吃饭，路过正在练字的兔子，侧头看一眼，嘟囔一声：“怎么都是穆清的名字，居然没有我的。”

        兔子顿了顿，抬眼去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五六页宣纸，每张纸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穆清”。

        他面红耳赤把宣纸全部叠起来，慌乱道：“练字就应该要多写几遍的。”

        穆天耸肩，拉上他，“别写了，早上鸡没叫你开始写，晚上挑灯还要写，又不是要去参加科举，那么认真干嘛？快和我去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兔子一听这话，马上警觉，“我不出去！”

        “哎呀，不会像上次那样的，我就带你出去逛庙会。”穆天解释。

        兔子继续摇头，“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想在房间里待着。”他还是少出去给主人惹麻烦比较好。

        穆天又劝了他几次，他态度很坚决，穆天便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时值三月，暮色降临的时候，院子里还有些小冷。

        兔子陪主人用完餐后，打算自己房间继续练字，却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穆清面前，是穆振安。

        来到穆府将近两个月，自从上次祠堂挨鞭子后，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穆振安。

        听府里的婢女说，穆振安十年前陪着如今皇帝打天下的将军，皇帝十分信赖他，将一般的军权放在他的手上，开国后封他为镇国将军，甚至对他的孩子们都青眼有加，提拔了他的两个儿子当了小将军。

        可惜在前些年，两位小将军先后死在边疆，穆母听此噩耗伤心过度也去了。穆振安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悲伤之意，依然□□着当穆家的主心骨。

        就是这样的穆振安，目前最大的心事儿就是女儿的亲事。

        两个月的禁足快过了，穆振安也给穆清物色了几个好人家，便来找穆清商量。

        兔子本来都吃饱打算走了，又硬生生留下来，盛了一碗饭继续扒拉，竖起兔子耳朵，听他俩的谈话。

        “你长相虽然端正英气，却因从小习武，行为过于粗鲁，很多王公贵族不愿意要你这样的，我想你闲散惯了，应当也不想要去王族里受那些规矩的苦楚，就想着给你找些有家底有文化的高门大户，你看看，这是我挑选的几个公子。”

        主人哪有他说得那么差，她行为不叫粗鲁，叫不拘小节。

        兔子心里反驳，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是怎样的公子，等真看到，心底却一紧。

        数十幅画像里的公子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虽然是毛笔浅浅勾勒出他们的外形，每个也都各有各的神采。

        有清冷高贵手持白扇的高门嫡子，有温柔和煦暖暖一笑的新科探花，有面如冠玉风姿绰约的朝中臣子，也有和主人类似气宇轩昂的武将……兔子看得出，穆振安是真的在用心挑选了。

        穆振安一个个介绍，他们的身世也都不差，是在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公子哥儿，有的性情好，有的能力强，有的精通六艺，似乎每一个都能与主人相匹配。

        兔子心底泛出一点点的酸楚，又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表现出高兴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他将目光从画卷上移到穆清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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