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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薛甲山对于妻子的决定一向是没有意见的,这一点b市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薛家这一代薛老太爷还在世时自己当家,薛老太爷过世本该把家主位传给自己儿子,可奈何老爷子到临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合适,唯独大儿媳妇是个靠得住的,薛老爷子静坐了一夜以后,还是决定将掌家权落在了大儿子家。这些倒不是因为嫌弃大儿子无能,因为b市和薛家走的近的,都知道女薛大少虽然怕老婆,可夫妻二人一向和睦,将薛家交给才智过人的大儿媳妇,薛老爷子自然是放心的。

  因为时间比较匆忙,薛萧两家是分两路出发的,萧家走了近道要赶在薛家到小孟村之前就把下聘的礼品买好,除了这些就是带着一些本地特有的四样点心,桂花水晶糕,冰糖酥,芝麻千丝饼,红枣花生糕这四样是刘秀云特地从市里一家老店定的,样式不仅做的好看,味道也是做的一绝。

  薛甲山带着老婆儿子一路开着车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景,薛世坤倒是心里着急的很。深怕自家两个不靠谱的爸妈耽误了萧家的事。

  “爸,我们出了市区了吗?”

  “儿子,急什么,我们不到萧家他们成不了事得,你见过哪个结婚的不请媒人下聘的?”

  “妈?你也这么觉得?”

  “我得傻儿子哎,萧家过去肯定要定酒店啊,买些东西礼品啊,咱们慢点过去跟得上,要是走得快显得咱们家上赶着给人家做买卖,到时候反而不好。”

  薛世坤恍然大悟,他就说怎么父母都看起来不着急似得,原来早就心里有了打算。也是,没必要显得太过殷勤,本就两家没怎么打过交道,薛家就是有心和萧家交好,那也得把握好这个度。

  “老婆,这小子啊还是个愣头青,要我说萧家大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那小子可是个顶个的聪明,就咱们家这儿子想要跟萧家两儿子相比,那还有点差距的。”

  “行了,开你得车吧,到时候开错路我削了你。”

  “别啊,老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萧平璟带着一家子最先到了小孟村县城,赶紧找了县城最好的酒店,买好了东西大家都梳洗好,吩咐小儿子送小儿媳妇回去。

  “凌岳,等下你送你媳妇先回去看看你孙爷爷,我和你妈还有你大哥等着薛家的人过来。”

  “爸,这都临门一脚了,让阿咪和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

  “凌岳,你见过哪家的姑娘婆家上门提亲和婆家人一起去的,再说了咱们本来就来的很突然,你送这丫头回去让她和家里说一下我们要过来,人家也好准备一下啊。”

  我也是心里着急,可是一路上都没机会说,这萧家人都到家门口了,二叔和二婶还有爷爷都不知道萧家来提亲的事,到时候难免会被搞得措手不及。

  “谢谢萧叔叔了,我这就回去,一路上我也不好意思说,不用凌岳送了,我自己乘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让那小子送你回去,左右也不差这点时候。”

  我无奈,最后还是被萧叔叔安排好,萧凌岳直接送我到门就转头就回酒店了,我脚刚踏进门口,就有点忐忑的感觉,总有点和外人合伙坑自己家的感觉。

  “哎?这不是阿咪么,快进来,今儿怎么回来了?”

  “二姐,你在家啊……”

  “废话,你这死妮子,这是我得家我怎么不在家,听说你考到京都外国语学校了?真厉害。”

  “二姐,师范大学也挺好的啊。”

  “你这丫头又哄我瞎开心,赶紧进来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菜,我去打个酱油你先进去和爷爷聊会儿。”

  “好,那你回来我们慢慢说。”

  我蹑手蹑脚走进爷爷房间,看到他老人家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只是这姿势就有点难受了,蹲着靠在炕头的墙上,我慢慢走过去捂住他的眼睛笑眯眯的说着。

  “猜猜我是谁?”

  “你这丫头,不好好上学,跑回来做什么?”

  “嗯,爷爷。我有件事儿想同你说。”

  “说吧,等会儿你二婶饭应该好了,我听完等会儿还要去吃饭呢。”

  “爷爷。难道连孙女都还没有你吃饭重要吗?”

  “那可不,老啦!就靠一口粮食吊着命呢。要是不吃饭,爷爷怎么好好听你说话呀?”

  “爷爷,你又逗我。”

  “阿咪。服你爷爷出来吃饭啦。”

  “唉,来啦!”

  我拿起炕头地下放的鞋子,给爷爷穿上,扶着他从卧室里面出来。哪知道老爷子不让我扶,硬说他还没老成那样,走个路哪里需要让人扶着?可是自打奶奶去世以后,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自己没感觉什么,平时只要是爷爷走路的话。我们大家都没了吊着胆子,生怕他老人家摔倒了。人年纪大了走路又走不快,还不让人扶,我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生怕他一不留神摔倒了。

  “翠芝啊,今儿别给这丫头留碗筷。不打招呼就跑回来了。做的饭少了就别让她吃了。让她出去买点吃的得了。”

  “爸,锅里有我今天正好煮多了。还寻思说明天大家都要吃剩饭啦,哪曾想这丫头回来了。”

  “爷爷你偏心。怕二婶做饭累了,就让我出去吃。外面的饭多难吃啊。”

  “你这妮子,你爷爷跟你开玩笑呢,你还不知道吗?坐下来快点吃,吃完陪你爷爷出去散散步。你二姐那狗脾气,一说让她陪你爷爷走走赶紧就溜了。”

  “我二姐那是怕我爷爷念紧箍咒啊,这要是一念起来她能不跑吗?”

  “你这丫头,也就你敢这么编排你爷爷了。”

  二堂姐现在算是大龄剩女了吧,每逢她回来的时候,除了要面对其他人的催婚,更要面对爷爷的花式催婚。二婶和二叔两个催婚,直接就是简单粗暴的问堂姐什么时候找好婆家?爷爷就不同了他能从人文讲到地理,能从神仙讲到妖魔。在从人类起源讲到人类灭绝。绕一个大圈子就问她几时结婚,好几次二堂姐被爷爷逮到。硬生生的拉着二堂姐。听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打那以后二堂姐只要爷爷一张嘴,说关于结婚的事儿,马上脚底板抹油就开溜。

  真是说这话看到二堂姐提着酱油瓶子进来了,我俩对换一个眼神我马上明白其中的意思。

  “小妹你等一下可要救我呀!”

  “二姐,这么久了你都没有一丝丝收获吗?”

  “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帮。”

  就这样我和二姐眉来眼去的,兑换完眼神,接下来吃完饭以后就看我的表演了。

  刚吃完饭,我就跟二姐点头示意她赶紧出门,然后拉着爷爷直接往卧室走。

  “哎呀,你放开我走慢点。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爷爷你快点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呀,你这连拖带拽的,你看你二姐又溜了。”

  “啊?二姐溜去哪儿了?”

  “你个鬼灵精,每次都是帮你二姐开溜。到时候她要是找不到婆家你就养她一辈子吧。”

  “那有什么不好她是我姐姐养一辈子就养一辈子”

  “行啦!着急忙慌的拉我进来做什么。”

  “爷爷我今年19岁啦!”

  “然后呢?19岁不也还是个孩子吗?”

  “萧家要过来提亲了。”

  “什么你说什么?萧家过来要干什么啦?”

  “提亲下聘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几天吧?学校出了点事情。又刚好去了萧家老宅,刘姨跟肖叔叔就说,凌岳他年纪也不小了。让他们先把聘礼下了,到时候办一个订婚宴。”

  “你怎么想啊?丫头?”

  “我能怎么想啊?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我这占了那人家那么多便宜,又没有钱赔给人家,那就把我自己赔给他呗。”

  “这合着你的意思是人家凌岳还赚了似的。”

  “爷爷,那可不是嘛。您孙女可是考上了京都外国语学校的高材生。娶我那是他的福气。”

  “哟,还外国语学校的高材生。我呀!希望凌岳把你这个小祸害收了,才是为民除害了。”

  “爷爷,我就知道一说即萧凌岳,你总是偏向他。我才是你孙女诶!”

  “你我还不知道。平时一定没少欺负人家凌岳。”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爷爷。我还指望着以后他若是欺负我,你帮着我呢。现在好了。合着他才是你亲孙子,我才不是是不是?”

  “你个小丫头跟你奶奶一样得理不饶人的。行啦,既然萧家上门来下聘提亲。那你去跟你二婶娘说一声。让她明天准备准备。”

  “好,我这就去跟二婶和二叔商量商量。”

  李翠芝收拾好碗筷。本来想着公爹能劝劝自家女儿,谁知道女儿滑的就和泥鳅一样。吃完饭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出门在外面避风头。

  “二婶儿你收拾完了吗?我来帮你。”

  “小丫头家家的,赶紧一边去。这里又有油腻的,当心等一下把衣服搞脏了。”

  “爷爷让我过来告诉你,明天萧家的人过来给我下聘。”

  “小丫头给谁下聘呀?来咱们家。”

  李翠芝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是女儿良心发现了,终于肯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啦?

  “二婶儿,萧家的人明天过来给我下聘。”

  这话就和炸雷一样,惊的李翠芝差点打了手里面的碗。

  “阿米呀,你告诉二婶儿,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吧?这明年十月份过了才是你20岁生日啊,怎么现在萧家就要过来下聘礼啦!”

  “刘姨说萧凌岳年纪也不小了,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会叫叔叔了。我现在大学也考上了,总不能一直跟他儿子两个分开两头跑吧?所以他们当下决定来我们家下聘礼。”

  “哎!想不到你跟你姐两个。都是我养大的姑娘。你二姐呢成天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都。年纪不小了,还成天疯疯癫癫的到处跑。也没个着落,原本想着你还小,肯定还能多留在我身边几年,如今倒是你先要准备婚礼的事儿了。”

  “二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呀!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我不着急。刘姨和萧叔叔他们为了儿子也该着急了,本来萧凌岳就大了我那么多岁。”

  “大点儿好啊,知道疼人啊!你二姐倒好,不管是大也好小也好。我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二婶缘分这种东西是要看天意的,兴许二姐的缘分没到也说不定呢。”

  “就你会说话,你这张小嘴呀!真会哄人开心。好啦,我也收拾完了,我就给你二叔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一趟。跟你爷爷商量商量萧家来下片,我们都需要准备些什么?”

  “那就麻烦二婶了。”

  “你这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趁着二婶还没发火前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出了厨房。

  “爷爷我跟二婶说过了。她已经在准备了。”

  “那就好,你过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我其实知道爷爷给我什么。那是奶奶留给我们三个孙女的。每个孙女出嫁前一人挑一件。我的那件奶奶在弥留之际。交给了爷爷让他保管。现在爷爷把它拿出来交给我,算是奶奶给我送了最后一件礼物了。

  “这是你奶奶临走前交给我的。她也总共就那么一点嫁妆,这些年遇到家里周转不开。有些东西她都拿去当了贴补家用,就给你大姐和二姐还有你留了一件。”

  这事儿我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奶奶给大姐的是一个很小的玉如意,颜色透亮但是特别小,只有小拇指一般大。给二姐的是金子做的算盘珠子,我的是一个貔貅吊坠。

  从爷爷手里面将东西接过来,轻轻的放在手里面摸着把玩。

  “以后去了萧家家一定要本本分分,咱们庄户人家一辈子农民,咱们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必要隐藏,也没有必要自卑,想来凌岳也不会让你受什么大委屈的。”

  “他敢,他要是欺负我,我马上回来。”

  “傻姑娘。男人嘛!就没有敢不敢这一说,只有想不想。凌岳他到底是萧家的少爷,你于公于私你都该本本分分的。”

  “嗯,知道。要相亲相爱互相敬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妻本是一体一定不能拆各自的台。”

  我就知道二姐逃出去了,现在轮到我深受荼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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