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做坏事不留名的老祖宗

程小二跟房俊说这事儿，是想怂恿他去永和坊看看。
  虽然说是临近过年事情很多，但他们这些小郎君可没啥事儿干的，能克制自己不出去逗猫惹狗就是很规矩了。
  程小二家里对他要求不高，只要不让家里长辈收拾烂摊子就是程家好娃娃。
  闲得没事儿干的程小二可不就蠢蠢欲动了么。
  “我们去帮忙解决这事儿，是做好事啊，又不像是其他郎君那样凑热闹的。”
  房俊内心毫无触动，只想在家里咸鱼瘫。
  他刚才是想要努力挣功德，影响改变大唐，但，不能明天再开始吗？
  能不能让他先躺躺，攒攒精力值再说？
  可惜程小二不给他满足这个小小的愿望，凭借自己的蛮力，硬拉着房俊出了门。
  马车来到永和坊，周围的环境跟他们之前待的几个坊相比，可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房俊虽然到大唐已经三年多，但还真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据说永和坊这边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但实际上这里已经是大唐中等偏下一些的平民所居之地。
  若是再往城南那边走，居住地更窄，人口更密集，居住环境也更差。
  大唐人民还算爱干净的，但路面凹凸不平，下水道排污管什么的都没有，每户人家能把自家门口的大垃圾清扫干净都算不错了。
  至于污水，基本上往路上一泼了事。
  这就致使道路中间凹下去的地方积攒了足够多的脏污，加上路过人随手乱扔的垃圾，遇到雨天，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程小二对这些见怪不怪，还专门备了一双高屐，就是应对这些道路的。
  房俊没有准备，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了，半天脚都没敢碰着地面。
  最后还是驾车的老仆背他进的院子。
  从老仆背上下来，房俊眼泪都包上了。
  程小二见状笑得不行，要不是旁边健仆撑着他，估计已经笑瘫在地上，还能顺便滚两滚。
  房俊瞪了他一眼，哼一声，裹了披风，当先一步进入宅子。
  大唐对于民宅是有规定的，普通人正屋只能有三间。
  但是可以另修偏屋厢房小仓库什么的。
  但是庶人的建屋面积官府有规定，给了那么多土地，你要多建可以，反正建再多的房都只能在那块地上修建。
  基本上普通人的房子就一个规格：前院带门房一间，中堂正屋三间，后房若干。除此之外的土地随便你想干啥都行。
  富贵人家自然会修建园林，但庶民则会用来种点菜啊瓜果什么的。
  那几个文人赁的这个宅子属于一对老夫妻的产业。
  三间正屋分别租给两个生徒，另外西厢房两间也租给了两个生徒。
  西厢房一间在前院，一间在后院。
  出事的这个生徒就是住后院的那位。
  在他的窗户外有一棵枣树，屋主夏老头说那还是他爷爷小时候种的，到现在快有上百年的树龄。
  这棵枣树枝繁叶茂，跟普通人家的枣树相比，感觉不像是一个品种。
  夏老头说他小时候就经常跟兄弟们爬树上去打枣子吃，他成亲那会儿待客用的枣子就是这棵树结的。
  房俊手搭在眼皮上，朝枣树上端看了一眼，暗暗啧了一声。
  再看一眼频频出事的那个生徒时，目光充满怜悯。
  “房小二，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程处亮知道自己啥都不懂，但他盲目相信房俊，直觉自己这个小兄弟肯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房俊看是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犹豫时，出事的那位生徒已经清醒过来，朝他深深一躬，希望房俊能替他找出原因。
  “这事儿涉及到你祖辈，你可想明白了？”
  哪知那位生徒挺光棍的拍了拍胸口道：“我家到现在就剩我和寡母幼妹。早些年我阿耶是逃荒到我外祖家一带，后来才娶了我阿娘。学生自小没有见过祖辈，也不想替祖辈承担因果。”
  话是有点大逆不道，但往前数个十几年，谁不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没有祖辈护佑自然也谈不上其他。
  富贵人家还好点，传承未断。
  像这位生徒一般，阿耶都是孤儿流浪出身，哪儿还知道自己祖辈是谁。
  房俊听完他的自叙，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
  夏老头爷爷还年轻的时候，前朝还算平稳。这位生徒的祖上某人来京城讨生活，也是赁的这间屋子落脚。
  那会儿这棵树还是小树，生徒那位祖辈还时常帮忙浇水捉虫。
  “那时除了你家祖上外，还有一户人家也租住在此。那户人家有一个女郎，看中了你的祖上，但你祖上身无分文，连请人说媒的钱都没有。而那女郎的阿耶则一心想将女郎送给某个小吏做妾，好让自己一家人在京城落脚。”
  得知女儿跟穷小子看对眼后，那女郎的阿耶气极，毫不留情棒打鸳鸯。
  女郎不从，被她阿耶失手掐死，趁夜给生徒祖上下药，又将女儿尸体放到他身边，本想伪装生徒祖上无意杀人的现场。

  哪知道那女郎的弟弟是个棒槌，见生徒祖上才喝了一口酒就倒了，舍不得把酒倒掉，带回来自己喝了。
  而女郎的阿耶则是去找仵作作假，没能及时赶回来。
  哪知生徒祖上虽然酒量不行，但身体代谢却异常的好。
  药效过去时，女郎家里人还没来得及发难。
  他看到女郎尸体，再看看对方脖子上的掐痕，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但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良人，为了逃走，他胡乱在枣树下挖了个坑，将人埋下后匆匆离开不知去向。
  等女郎阿耶回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还以为生徒祖上带着女儿尸体连夜逃跑，再加上他儿子喝多了药酒差点一命呜呼，为了救儿子，也顾不得女儿尸体下落。
  后来为了应付别人的打听，只说女儿跟着那穷小子私奔了。
  很快那家人带着喝药酒过量伤了脑子的儿子回去原籍，从此再没来过京城。
  一般人家种树，没有特殊原因也不会去挖周围的土地。
  生徒祖上挖坑的地方原本就放了一个青石水缸，屋主和后来的租房人也不可能轻易去动这块地。
  这事儿就一直被隐藏到现在。
  “那为何这树会找上我？”
  生徒很不爽，一双虎目瞪向大树。
  “祖债后辈偿。”房俊双手一摊，“这么多年下来，枣树树根已经将那女郎裹紧，换而言之，女郎变成了地缚灵，还只能附身在这棵树上。所以说，这树虽然还不是妖，却也有些诡异能力，加之你和树鬼之间又有这么一丝渊源，它自然就找上你了。”
  生徒很气，却也知道这些妖鬼压根儿就不会跟你讲道理，现在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要解决也好说，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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