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见误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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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春雨半点也不缠绵,雷鸣电闪地闹了一宿,将这条偏僻的土路搅成个烂泥塘。
一乘三驾马车正深一轮子浅一轮子的在这泥泞的土路上艰难前行,宽敞的马车内,一位紫衫公子正皱着眉头,摆弄手里的九连环。
马车又是一晃,紫衫公子啧了声,将手中玉制连环一抛,瞥了眼身旁歪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的某人。
“风星炎,你这都能睡?”
被颠得想吐的风星炎不耐烦地睁了眼,冷声道:“再吵就出去骑马”
紫衫公子摇头,“不行,骑马也颠”,他伸了伸酸痛的腰背,“怪你,非得绕道去什么白榆乡,想我红医苏为名震江湖,今日竟然就要在这土路上颠折了腰,着实是……哎,你瞪我干嘛”。
风星炎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拣了块蜜煎山楂放进嘴里,想压压恶心。
苏为见她一张小脸白得跟身上的衣服一个色儿火气更大了,他扔了个药囊过去,阴阳怪气道:“你说说,这世间怎么能有你这般馋嘴的人,奉剑山庄什么没有,你偏得绕个大远去白榆乡打酒喝,把自己作践成这德行,高兴得很是吧。”
风星炎猛吸了口药囊,总算续上了命,狡辩道:“烟沙醇自然得是丘老头酿得够味儿,他年年给我留着,我必是得亲自去取才对得起他这番心意”说罢又吸了一口,歪在软枕上调息。
如今已是初春,外头骑马跟随的武师各个都热得冒汗,风星炎却还是披着披风,揣着手炉,再加上那张苍白的面容,活脱脱一副病秧子,短命相。
苏为侧目看她,眉头拧成个疙瘩,“要不歇一歇”
风星炎半睁了眼,“你闭嘴比什么都强”
苏为:“……”多余发善心。
早起出发才一个时辰,风星炎断没有这便要休息的道理,好在行了一会儿,她颠得习惯了,胃里翻涌的酸水终于是平息了些。
苏为几次看她,欲言又止,烦躁地继续死磕那个解不开的九连环,折腾得这名贵玉器叮当作响。
风星炎缓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憋了许久的苏为将九连环往木几上一拍,“我都说了烟沙醇太烈,你必须少喝,最好是不喝,你还巴巴地跑过来给丘老头清库存,真的是……!”
见风星炎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苏为冷哼一声,“为医者碰着你这样的病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嘴皮子都要磨破……”。
风星炎不说话,闭着眼睛权当没听见,许久,车里只有那个可怜的九连环哗啦作响。
不知又行了多长时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苏为敲了敲窗户,问道:“东其,怎么停了?”
车外一个清冷女音作答:“庄主,有个小孩在路中间,待属下们去驱赶。”
苏为看了看风星炎,纳闷道:“小孩在路中央干什么?”
“在…挖坑”
山贼劫道时,惯爱在这种偏僻路上挖个陷阱或勒上绊马绳,打劫来往商旅。
但……且不说此时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山贼不会挑这时候劫道。就算是劫道,也断没有派个小孩在路中间挖坑的,何况,挖个那么明显的坑干嘛,坑陷车马?马是瞎的还是人是瞎的?
风星炎觉得稀奇,又正颠得难受,便道,“不必驱赶,正好我下车透口气”
她下车绕过车头,向前方看去,只见暴雨后泥泞的路上,一个少年正用一根棍状物件儿做锄头,坐在路中央挖地。
苏为跟着挑开帘子出来,见状,抱着膀子站在车上取笑,“嘿,小孩儿,多大了,还在这挖土和泥玩儿,当心你娘老子揍你。”
少年听见,慢慢转头,望了过来。
风星炎走近两步,赫然发现少年手中的“棍”,原是把裹满污泥的长剑,她心一惊,继续向前。
少年见有人过来,眼神里陡然生出戒备,右手悄然上移,贴近剑柄。
风星炎看见,挑了挑嘴角,在离他两步远处站定。
这距离恰好能将他看个清楚,只见眼前人身量未足约莫十三四,身条抽得长,却瘦成一把骨头,面黄如纸,只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沉水一般,盯着你看时,不见半点少年气,满眼的凉薄,眉宇间隐有一丝狠戾,端地是一副肃杀相。
一袭湿漉漉的破布烂衫堪堪遮住他的身体,烂成布条的袖管露出两条细瘦胳膊,上面瘀痕伤疤层层叠叠刺痛了风星炎的眼睛。
她睫羽颤了颤,蹲下身与少年平视,“冷吗?”
少年怔愣一瞬,抿紧苍白的嘴唇,没有说话。
风星炎眸光微动,终究是心中不忍,将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
少年目光在那方精致手炉上停留须臾,便又抬眼望向风星炎,眸中戒备稍减,多了许多疑惑。
到底是个小孩子,即便浑身生刺,也还是容易哄骗。
风星炎弯弯眼睛,略一探身,将手炉放在他近处,站起身来说道:“清明将过,春雨寒凉,拿着吧,好歹暖一暖。”
少年眉头微蹙,盯着那个手炉,似乎心中正天人交战。
风星炎借着这当儿,仔细瞧了瞧那柄糊了一身烂泥的长剑。
冶铸兵器是奉剑山庄的看家本领,风星炎上下打量一圈,只觉得这柄剑说不出的眼熟。
跟在她身后的武师是个资历极深的老江湖,他看见这柄剑也是同样的感觉,武师捋一把胡须,若有所思道:“这剑……怎么像三先生铸的那柄蛇剑……”
风星炎:“白老确定?”
那武师又看两眼,点头道:“确定,这做剑鞘的雷劈木还是我替三先生寻的。”
蛇剑是江湖人口中的妖剑,剑身由上至下一共七处弧弯,其型如爬地之蛇。
剑为君子器,失了脊梁骨自然沦为下乘,但蛇剑被江湖之人鄙夷也不单是因为器物自身,更是因为此剑主人——血修罗李引。
风星炎余光一瞥,看见少年眼中露出狠戾之色,虎口悄然贴上剑柄,这微小的动作预示着他随时准备拔剑一战。
风星炎脑中灵光一闪,编出个瞎话来,“小孩儿,李引是我结拜哥哥,你拿着他的剑可有见过他?”
正在这时,忽听一武师叫道:“庄主!这边草里有个死人!”
这具突然出现的尸体霎时间打破平静的场面,少年猛地抬头,眼中迸出极汹涌的杀意,他盘膝跪地,右手抽出剑刃,后脚一蹬,眨眼间便朝风星炎扑了过来。
少年虽只杀过一人,却在脑海中演练过千万次,杀过千万人,那一剑真的刺入皮肤取人性命时,他也只觉得与切菜砍骨并无不同。
咽喉最好,可以一击毙命。
眼见那剑朝着自己颈间要害而来,风星炎却不避不惧,嘴角挂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当啷”
少年没有如设想般割断那人的咽喉,相反,他手中长剑不知被何处飞来的弯刀击飞出去斜插入地,少年被震退,倒在一边。
那弯刀贴着风星炎的脸划了一圈,打着旋儿飞回了身后踏步而来的东其手中,风星炎依旧长身挺立,面色不改,淡然道:“果然如此”。
苏为一惊,忙下车跑过来,气呼呼地叫嚷,“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竟想着杀人,心思忒恶毒”。
东其上前,与白老一同将风星炎护在身后,沉声道,“庄主放心,他腿上有伤,一击不得便不中用了。”
风星炎一垂眼,这才看见他小腿上一处外伤,似乎已有些时日,伤口早已溃烂流脓皮肉外翻,方才一动,此时又流出些黑红的脓血来。
少年一击不成已然脱力,他撑着胳膊,用仇视的眼神望着风星炎,怒喝:“那王八蛋已经被我杀了!你要找你哥哥是吗?下地狱去寻吧!”
风星炎冷冷看着他,目光逡巡在他满身的伤痕上,锁紧了眉头。
武师粗粗查验了一番便小跑过来,行礼道:“庄主,那人没有左臂和左眼应该就是血修罗李引,大概是昨夜死的,一剑封喉。”
风星炎点了点头踱了两步回到少年身前,冷声问道:“李引,与你什么关系。”
听见这个名字,少年眸中暴戾之气汹涌,额间的青筋一鼓一鼓,他咬紧牙,一字一句,
“他杀了我全家!”
他嗓音未成带着特有的喑哑,声音里藏着颤抖,众人听见皆是一阵唏嘘。
苏为看见他身后一个深坑,不解道:“既是血仇,你杀了他,为何还要埋他?”
少年眼中泛起一抹痛快之色,神情透着病态,“他养我五年,要埋,埋在这,千人踩万人踏。”
苏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向风星炎道:“李引既杀了他全家,为何却留他一人?也着实奇怪,不过无论如何,既然这孩子跟在李引身边长大,断然学不到什么好的,只怕日后也会是个血修罗般的邪门歪道。”
少年抬眼看着风星炎,目光平静下来,他似乎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也似乎并不怕这样的结局。
“要杀便杀”,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刺这里,干脆利落”。
苏为嘶了一声,搓着胳膊上倒竖的汗毛,浑身不舒服。
风星炎与他久久对视,少年幽深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这个年岁该有的明媚天真,那双漆黑的眸子寂若死水寒若冰封,冷得人心疼。
她注视着眼前之人,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沉沉叹了一声,再次蹲下身,捡起手炉放在少年怀里,想了想,又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少年身上。
“我与李引素不相识”
少年怀疑地望着风星炎。
“真的”
风星炎弯起眼睛,给他系上绸绳。
“他只是从我叔叔那得了这柄剑而已”
少年皱起眉头,不自在的盯着那十根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他下颏处翻绕,过了一会儿将两条绸绳绕成了个好看的结。
“你受伤颇重,又淋了雨,再不治疗怕是不能活了”
少年眸光闪了闪,眼底的悲哀一晃而过。
风星炎将褶皱抚平,柔声道:“所以……你跟我走吧”
少年一惊,猛地抬眼,对上一双满是心疼的眸子。
风星炎看着他锁骨上一道伤疤,眼皮跳了跳,声音发涩,“跟我走,再不会冷,也不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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