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夏季南明的清晨一如既往的沉静，阳光星星点点穿梭在这个古典气息与都市潮流并存的城市上。

        南明河略显湍急，许是早晨阳光铺射的原因，这条横穿了整个南明的河流潺潺中透着温暖。整个南明被这条温暖的河流分成两半，一边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一边是灯红酒绿的大厦高楼。流水中的折射斑驳的投在两面的墙壁上，爬山虎死死的抓着两面的墙壁。

        东面的几个区合称东区，东区极其繁华，一栋栋写字楼矗立，足以想象此处夜晚霓虹灯的繁华。

        西镇是一个小古镇，相当于一个区，白墙黛瓦，窗棱遍布，一栏一柱都显得小意温柔，开店面卖特产和一些特色商品以及美食的商家居多，老板大都是本地人，商铺与住所连在一起。也有不做生意的大宅院，住的都是经济条件相对富裕的居民。

        西镇一座躺着小片荷花池的宅院内，屹立着一棵枫树，这棵枫树有些年头了，估摸着得两个人才能抱完，枝繁叶茂，绿葱葱的树叶下形成了一个宽敞的乘凉区，一个穿着黑色太极服的老太太正在树下打着太极，约莫花甲之年，头发梳得顺滑光洁，栗色头发参杂着几缕白发，脸上的皱纹暴露了年纪，但从五官看得出年轻时候的秀丽姿容。

        她收完最后一个动作，深吸了口气，荷花池忽的冒出两尾金鱼，惊动了正闭眼沉思的老太太，老太太轻笑着走到池塘边“小王八蛋子们，平时不出来冒头，饿了倒是知道出来看看老太太了。”

        她随手抓起护栏上的鱼食撒了进去，随后冒出许多红色白色的鱼仔子，争先恐后的抢着鱼食，“别急别急，都有呢”

        老太太喂完小金鱼便进了屋子。这个宅子坐落在商铺中间，拱形大门上面横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淑云”二字，这是以老太太名字命名的大宅院，从大小与布景看来就知道这个宅子的人雅致且多金。

        前面是会客厅，穿过会客厅才是真正的里宅，会客厅与住宅之间隔着一块不小的土地，种满了各色花草，以大片大片的蔷薇为主流，从长势上看就知道主人的用心。

        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进了里宅，一个少年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一盆植物。只见少年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盯着眼前的盆栽。

        老太太手背在身后，慢慢朝少年走去。“嵘嵘起床啦？”少年听到老太太叫他，转过头来笑着回道“奶奶您晨练完啦！”

        老太太叫林淑云，丈夫早逝，小孙子是她一手带大的。

        林淑云娘家是世代茶商，她是林家独女，父母去世后她继承了家里的产业。

        或许是隔代遗传，儿子没有跟丈夫一样爱捯饬植物，去学了外贸，反倒是小孙子从小喜欢种花。

        “嗯，嵘嵘，快去吃早餐，一会儿不是要去考试吗。”

        少年起身扶着老太太坐下，温声说“是的奶奶，我今天是中考”少年干净的嗓音传入林淑云的耳朵里，老太太直笑得合不拢嘴“是啊，一晃眼，我的嵘嵘都长大了啊”，老太太抬手轻抚少年的额发，眼睛看着宅院外的天空，不知道在追忆些什么，半晌，她移回视线，催促道“快去吃早餐吧，一会别迟到不能进考场了，放轻松别紧张啊”

        “您还不知道我？闭着眼睛都能上重点。”

        “知道了知道了，嵘嵘最争气了，快去吧啊”。

        少年将那盆花摆到院子里，便拿着早餐出门了，路过鱼塘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鱼食扔进去。早晨的街道很清静，青石板路才刚刚清理过，几只麻雀蹦跳着讨食，大多数商铺正在开门准备营业，早餐店也已经陆续开门，现在是早上七点多。

        淑云宅附近也有很多早餐小吃店，因为有老太太的管束，他很少去吃。

        路过转角一家馄饨店，少年往店里探了探头，刚好老板从后厨出来，看到少年探头探脑的，笑着喊他“小嵘啊，今天是不是要中考啦？”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围着蓝色的围裙，穿着灰色的工作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边额头有小一块明显的疤痕。

        少年暖暖的叫了声“陈爷爷”，老板姓陈，在这里开馄饨店很多年了，手艺在西镇有些名气。

        “吃早餐没有，爷爷给你下馄饨好不好。”

        “不用了陈爷爷，我刚刚吃完呢，得赶快过去了，考场离这里挺远的呢”

        陈爷爷从围裙里取出老花镜带上，“你奶奶没有给你安排车吗？”

        “太麻烦了，我自己走着去就好，我跟朋友在一个地方考试，他在那边等我呢，我先去了陈爷爷”，陈爷爷看了看少年，温声叮嘱着“那边车多，路上小心啊，爷爷等你的好消息啊，考上重点爷爷给你个大红包”

        少年笑了笑，只当他在说鼓励的话，“好，等结果出来，我立马跑来报喜，爷爷再见！”说着便跑走了，陈爷爷扶了扶眼睛，笑着目送他。

        少年背着书包往中门桥走去，两面有三座大桥连通，北门桥，中门桥以及南门桥。西镇没有初中和高中，只有小学跟幼儿园，初中以上的学府都是在东区，少年早就习惯了来回跑，三座桥都留下了他成长的痕迹，离淑云宅最近的就是中门桥。

        他听着来往车辆的鸣笛，看着一倾而下的阳光，走在这座陪伴他童年的桥上，去奔赴他新的人生。

        走到桥尽头的时候，他慢慢回头看了看对面的西镇，好像又看到了奶奶正在晨练，陈爷爷正在包混沌，卖叮叮糖的张阿姨正在给孩子们敲叮叮糖，还有他的街坊邻居们正在开始新的一天，即将上高中的孩子切实感受到了时间过的真快，老人家的黑发退化得很快，就像那些凋谢的鲜花一样。

        他正想得入神，后背猛地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正想发飙，看到来人他更想发飙了，来人看着跟少年差不多大的年纪，一身灰色运动装上有些不规则的涂鸦，身量修长，站在那里像一棵挺立的白杨，刚刚剪的狼尾以及眼尾的小痣给他清润的五官平添了几分野性。

        “聂枫霖，你大早上的干嘛！是不是找打！”

        叫聂枫霖的男孩又抬手给了他一拳“你什么意思啊周净嵘，你聂哥大早上赶来桥头等你，你就这样对待我”

        周净嵘打开他的手说“下次麻烦走路有点声音，你这样想吓死人吗”

        聂枫霖笑着将手搭在周净嵘肩上，边走边说“好啦，吓到大少爷了，咱们快走吧，一会考试别迟到了”

        周净嵘顺着跟他一起往前走“你都特招进一中了，还紧什么”

        聂枫霖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嵘宝，哥这是在为你操心呢，我虽然是武术特长生，但你不是啊，话说回来，你要不要跟哥考一个学校？”

        周净嵘推开他“想让我跟你上一个高中啊，求我啊！”

        “你可拉到吧周净嵘，我那是怕你被欺负”，周净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谁能欺负我，也就你这种莽夫我打不过。”

        聂枫霖听到这话，不仅没生气，反而有些得意，他是蝉联三届的青少年全国武术冠军，这也得益于他的家学，他父亲聂青山在东镇开的武馆是家传，在南明是极富盛名的，因为出过不少的冠军，现在全国各地有许多他爷爷的弟子在开武馆，包括国外也有弟子在发扬武术。

        因为林淑云喜欢太极的关系，也跟聂青山熟识，周净嵘跟聂枫霖从小学就在一起玩，两人皆是独生子，关系倒是胜似亲兄弟。

        聂枫霖甚至不要命的问他爸爸，周净嵘是不是抱给林老太太养的自己的亲弟弟，但是被聂青山一句“你只比他大两个月，双胞胎也不带这样生的，你个兔崽子，平时训练少了开始胡思乱想了”给否定了，并且得到了他爸爸的一顿暴揍。

        后来长大了一点，他仔细看了看周净嵘，才明白俩人真的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周净嵘的长相除了眼睛，都随了林老太太，瞧着很温和。而聂枫霖是随了他妈，看起来周正清秀，就是常年练武术，他的眼神看向别人的是侯很凌厉，给人浓浓的压迫感。

        二人打了个车直达中考的考点，许多家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聂枫霖父母对他除了训练就是散养，除了火烧眉毛是不会来管他的，周净嵘不想让他奶奶劳累就拒绝了陪考，于是乎老太太跟他约好高考再来给孙子加油打气。

        两兄弟走进校门就要分开走了，正在周净嵘准备去教室的时候，聂枫霖突然叫住他“嵘宝”

        “怎么了？”

        他笑了笑，“嵘宝，小学初中我们都没在一起上，我想我们能上同一个高中”

        周净嵘不经意的转身对他摆了摆手“放心吧，咱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是什么水平你还不清楚吗”。聂枫霖听到这话，知道他是真的不紧张，放心的转身走了。

        或许中考对人生的影响没有高考那么大，考场外家长们并没有想高考那样焦急，都打着伞或是坐在阴凉处闲聊，有的甚至还带来了麻将和扑克牌，欢欢喜喜的陪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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