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一般的晚自习说是自习，其实都是安排了课程的，毕竟教务处觉得，三节课将近三个小时，用来给学生自习太浪费了，送给老师上课刚刚好。

        但今天运动会，整个学校都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安排课程效率也不会高，用来自习，整理错题倒是不错。

        文姐准时在晚上七点出现在教室，显而易见，今天的晚自习由文姐盯梢。

        “你们别看我，看作业。今天自习，没安排课程。你们自己安排时间，写作业的写作业，整理错题的整理错题。别让我看见谁交头接耳啊。”文姐说完也拿出课本开始备课。

        徐青下午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晚自习准备用来继续复习高一的内容，上个月为了应付月考他把基础知识大致过了一遍，这个月有了上个月打的底，再重新仔细学一遍，刷题巩固，速度也不慢。只要合理安排时间，吃饭吃快一点，上课认真些，高二课程对应的作业在学校期间就可以写完，晚上可以专心用来复习高一，时间也比较充裕，没有以前那么紧巴巴了。可见学习确实也是有“手感”的，坚持下去自然越学越顺畅。

        不过徐青这么高的学习效率或许也有一部分得益于孟于白，年级第一的激励作用还是不小的。何况孟于白也不像陶子航还有孙怡他们是个闹腾的，他安静得很，永远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徐青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

        只不过两个安静的相比，其中肯定有一个比较活泼，更不用说徐青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只是在同桌的影响和自己几十年岁月的沉淀下安生了不少，于是孟于白总能在某个时间点被徐青骚扰。有时候是突然递过来一袋小零食，有时候是一道题，有时候徐青干脆不装了，没有借口也在那骚扰。亏得孟于白脾气好，不管什么都照单全收，要是遇见个脾气暴的，两个人能打起来。

        时间在不经意间走得最快，三个小时也只是一两张卷子几十页课本的厚度。

        于是晚自习结束了，再几个小时，运动会第一天也结束了。

        昨天的阴天酝酿一天，没挤出一滴雨就黯然退场，换成了今日的晴空万里。徐青已经把想看的地方逛了个差不多，再说他对运动也没什么兴趣，再去操场除了晒太阳就属于没事找事了。今天就老老实实地留在教室学习。不过他对运动不感兴趣不妨碍别人喜欢，教室里面出去的人依然很多，最后剩下的不到十个。

        徐青今天准备做个正人君子，没再继续打扰孟于白，两个人各自相安无事，都端坐在教室里，坐姿端正到搬到门口就能当门神的地步。

        说来也奇怪，早上和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又成了阴天。运动会闭幕式，操场中间站满乌压压一片人，天上也是乌压压一片云，还刮起了不小的风。看来今夜的一场雨是免不了了。

        主持人站在高台上宣读总成绩，有的班级各种第一第二拿了个手软，总分七八十。再看高二一班，参加的项目也不多，拿的分也不高，刚刚过了十分。处于吊车尾的水平。但台下还是响起了一阵欢呼，没错，高二一班自己给自己捧场呢，输人不输阵，好歹他们还拿了十分。

        闭幕式流程也不多，再看这天色，校领导也不敢耽误，早早颁完奖把人放回去了。

        果不其然，甚至还没到晚自习，教室外便是一阵凄风苦雨，天色暗了个彻底。

        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没有坚持“秋雨绵绵”的架势，在晚课第二节时就散了场。等到晚自习结束，连风也停了。一场秋雨的洗礼，室外不只空气清新，还格外地“冻人”。不过也到了十月中旬，长袖和外套都是上身了的，出门裹紧一点也还好。

        现在孟于白座位没靠着墙，收拾完就可以自行离开，奈何徐青下课都不用收拾，书包一背就能走，所以每次都是徐青赖着孟于白一起。还美其名曰，担心孟于白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两人走在室外，水泥路上满是傍晚吹落的树枝与落叶，银杏稀疏的叶子更是差点被薅秃。路面还没干，不仔细些也容易溅上一裤脚的泥水。

        时间、场景和氛围都到位了，趁此机会，徐青决定问出他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孟于白，上个月你真的就裹着我的斑点小毛毯回家的？”

        徐青说得没错，孟于白确实会在这样的夜里有那么一些恍惚，也不是害怕，只是会有点失神，比平时反应慢几分。身边多个徐青的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至少此时他还好，只是会不自觉想要靠身边的人再近些，生怕一不注意就消失了。

        “嗯。不过我走出学校一段距离之后是打车回家的。所以也没裹多久。”两个人走路总是并肩，但现在孟于白错开一步，让徐青走在前面。他落在后面紧盯着步伐轻快的人，好似这样，就能把眼前人抓牢。

        “无法想象你是怎么走过通向校门这段路的。”徐青转过头，语气轻快，“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社死？”

        “震惊，高二年级第一竟裹着豹纹毛毯出门，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其实还好。我没怎么注意，也没那么尴尬。你的期望落空了。”孟于白仍是看着徐青的背影。

        一个月前怎么走过去的孟于白有点记忆不清，他很少把注意力分到其他的东西或者人身上，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雨夜。他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身上裹着的毛毯很暖和，像是有人把他从雨中拽进了屋里，再拿出毛巾将他紧紧裹住，于是身心都有了归处。

        “怎么能叫我的期望，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不是在担心你吗，恩将仇报了属于是。”徐青终于还是觉得两个这么错开一步走着很别扭，拉着孟于白上前一步。

        徐青伸出的手直指孟于白的手臂，却没想到一时失手，就这么拉住了孟于白的手。学神的手这么牵在手里可不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丢掉也不是，牵着也尴尬。所幸徐青脸皮厚，就这那只手把孟于白拉了过来，再飞速放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孟于白一时失言。

        “我？我就摸摸，蹭蹭学神之气，保不齐这个月我就是第一了。”徐青先贱笑一声，再双手合十面朝孟于白拜了拜，“学神保佑我月考进步。”

        牵手乌龙就这么一笔揭过了。

        他们骑车虽然能同路一段，在十字路处也要分道扬镳了。

        回家后孟于白疲惫地躺在床上，看了看被牵过的左手，又再度放下。爬起身，继续去书房学习。

        还没从运动会的余韵中抽身，班上的同学就被今早的两节物理课打击到了。物理小杨总特别喜欢在大家放松时来个随堂测试，同学花几分钟交换着改，再当堂讲。同时在讲的时候随机抽取幸运同学起来讲。上午两节课大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再在小杨总面前嬉皮笑脸，都收了心。

        身处其中的时候觉得高中的日子难挨，等真正回首，又觉得时光不等人，几个月说走就走。

        徐青的成绩真的要说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进步的，几次月考也慢慢踏进了二十名。虽然看上去一次也才前进一两名，但用徐青的话说那是实现了从三十到二十的大跨越，是有质的改变的。徐青这个人连芯子都换了，可不是质的变化吗。再说他高一的内容基本补完了，以后可以专心跟着老师走，晚上的时间也可以用来复习与巩固当日学的知识。

        年节将近，今天二月出头，按农历来算是腊月廿一了，没过几天就是小年，期末考都考完四天了，他们高二还没放假。一个月前的元旦，全校每个班都在组织元旦晚会，就他们班在自习，隔壁班级传来的阵阵欢呼就算是关门关窗都挡不住，这已经够让人伤心了，现在都快过年了，学校还要暗地里组织补课，本来寒假就没几天，这个学期晚放七八天，下个学期早开学三四天，就生生占去了三分之一。不过听说市里有的高中放得比他们还晚，心里还是不舒服，但也免不了在哀叹自身的时候再多几分幸灾乐祸。

        人人怨声载道，但没谁敢打教育|局的电话，成为痛击母校的勇士，或者说有人打了但无济于事。毕竟教育|局对学校最终高考成绩也是有指标的，尤其是h省这么个高考大省，你不补课，有的是人补，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班上同学的心都飞到张灯结彩的街市，飞到家里的床上了，身体却被强行留到学校，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是忿忿的，气氛很是低迷。

        教数学的老杨总五十来几，再过几年也要退休了，所以也不怕教务处，每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一吐为快。

        这些天骂教务处最勤的除了学生就数他了。“也不知道这学校怎么想的，补课补个两三天也没什么用，你们一个个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净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是啊。”班上同学叹着气对老杨总的话表示赞同。

        “不过既然还要上课，大家也就都打起精神啊，这几天反正都在学校了，学点东西总比虚度光阴划算。来，我们讲一下期末考试的卷子。”

        不得不说，老杨总不愧是老教师，安抚学生有一套的。听到他发话，大家也只好拿出试卷，集中精神听讲。

        这次期末考是全市联考，考试卷子难度不小，这几天市里十几所高中都派出老师参加改卷，到今天估计成绩也统计得差不多了。

        “我们讲这个圆锥曲线的大题，这次数学卷子难度挺大，大题设计的挺巧妙的，都要动一点脑筋。”老杨总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在黑板上画出一个椭圆。“不过你们在我课上要是认真听讲，把方法都掌握了，这题对你们来说也不难。”

        “就是看这个三角形你们能不能找到再把边全部表示出来，解出来之后各个条件也就齐备了。”老杨总边说边板书，四块黑板写满了三块。

        “你们这次不少都停在这一步，第三小题都空着，想留给改卷老师写啊也就孟于白解题思路和步骤都写得好，得了个满分。其他的拿个八分都了不起。”

        老杨总唠嗑能力一流，能边算边唠，每次上他的课跟听相声似的。

        “还有些人啊，一天到晚嘚嘚瑟瑟，题目是解出来了，一看步骤缺斤少两，生怕改卷老师看懂了，你说是吧，高诚。”

        高诚也是他们班一位大佬，成绩稳定在前十，数学尤其好，只是语文拉分拉得不少。一手烂字写得格外狂放，总是能被文姐单独提出来说几句。

        没想到他数学走的也是这种狂放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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