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云家的姑娘

吃完饭之后没多久白澈就走了，留白楚和云乐在这儿。

        白楚靠在卧室的门上，准备进去，扭头问：“乐乐，你是和我一起睡还是自己睡？”

        “我习惯开夜灯睡觉，还是自己睡吧。”

        “行。”白楚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卧室拿了床被子往书房走，“那我把书房收拾收拾。”

        “你在书房睡？我明天就走了，你在你哥屋凑合一晚不行吗？”云乐跟过去。

        书房中几个入墙式书柜古色古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其他地方应该大多出于前任房客或者房东之手，但这里明显带着白家这对兄妹的风格，清风肃穆，云乐觉得自己应该三衅三浴来感受知识的光辉。

        “明天就走？”白楚做事利索，收拾好之后示意云乐坐下，“怎么不在这住，你身体不好，在这儿不比学校方便？”

        云乐直言不讳：“我在这里你哥都不能回来休息了。”

        我哥本来就不在这里休息，这话白楚没说出口。

        兄妹俩租房的本意就是存放东西，或者偶尔回宿舍晚了应急，毕竟学校住宿条件不错，他俩又都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在学校还是要方便一些。今天要不是云乐在，白楚也不回来。

        不过她大概知道自己矛盾的哥哥什么意思了，是该划清关系，名不正言不顺的。

        “那是你回家？”

        “嗯。”

        云乐一般不愿意回家住，云程启每天忙得见不着人影，云嘉高三住宿都不在家，自己回去没意思。况且如果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至少还自在些，但如果她回去，云程启的续弦卢淮必然是在家陪她。虽然卢淮对她还是不错的，但是两人在家太尴尬了。

        白楚没有继续多问，她向后躺下，闭目养神。

        “乐乐，你觉得白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似乎是很累，长发在灰色床单上随意铺散，说话都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云乐愣了一下，大概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需要时间来组织语言。

        “古人说：‘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我觉得你哥很像，你也是。”

        “君子有三变…”白楚声音很轻，带着些笑意，“你对我们俩评价还挺高。”

        笑罢自顾自地说：“他应该是个很独断专行的人，但经常给你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说一些带诱导性的言论给你洗脑。做事吧，总是规划得明明白白，而且他自己还意识不到。”

        “所以当事情脱离控制时，多少还有些手足无措。”

        云乐听白楚说话，好奇：“白澈做事也有脱离控制的时候？”

        “有啊，他又不是神。”白楚理所当然。

        她说话有自己的思路，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

        “白澈是一个很善于掩饰自己内心的人，也很善沟通，只把自己想传达的信息透露给对方。”

        “所以，乐乐，你明白吗，他今天不见得真的生你气了，但他得叫你知道从今往后不能这么做了。”

        白楚和人相交向来很少推心置腹，与云乐也是交深言浅，平时难得说这些，今天白澈给她授意，她自己又添油加醋，说了好些。

        说完大概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真的生气。”

        “不过他生气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白楚说话从来不向着白澈。

        云乐笑了，鲜少听到有人这么对待白澈，和白楚说：“我年少失恃，是庄姨和干妈把我看大，白澈真的就和亲哥哥一样，我不能这么没良心。”

        闻言白楚睁开眼睛，未置一词，片刻后说：“挺好的。”

        第二天白澈来时白楚已经走了，餐桌上留了饭，已经凉了。

        白澈把买来的早餐一并放到桌子上，走到卧室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心一横，推门进去了。

        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见天日，唯独凉着一盏夜灯，倒是更显得卧室昏暗。云乐侧趴着，睡得正熟，呼吸平稳，胸腔一起一伏。

        她穿着白楚的睡衣似乎有的不合适，t恤向上卷了一大截，腰身明晃晃的；裤子略长，挽了起来，经过一晚上的摧残，已经划到了小腿肚的部分，露出细白的脚腕。

        没什么不该看的，白澈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云乐，叫了她的名字。

        睡梦之中的云乐眉头微皱，抓了白澈的手搂在了怀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白澈彻底愣住了，手背上一片柔软，热量传来，呼吸都重了几分，动也不敢动，只能弯腰伏着身子。

        我国刑法规定：以暴力、胁迫或其他手段□□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心里一片狼藉，默背法条，给自己清心醒神，一点一点抽回了自己的手。

        之后就没有再试图叫云乐，一个人轻声出去了。

        听房门关上之后，云乐睁眼，眼底一片清明，独独手心出了汗。

        云乐睡觉一贯喜欢抱着东西，白楚床上一个多余的抱枕都没有，她也没好意思要，刚刚迷迷糊糊就抓了白澈的手，随即就吓醒了，也不敢声张。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对方乱了的呼吸声。

        理亏在先，云乐又再床上呆了一会才敢出去，见了白澈也躲躲闪闪，招呼都没打就跑进了厕所。

        磨蹭之后再出来时饭已经热好了，冒着氤氲的热气。

        云乐不发一词，坐下吃饭。

        “待会送你回家。”白澈坐到她对面，神色如常，只是细看耳根还是红的。

        云乐闷声点头。

        送走云乐之后，白家兄妹晚上俩回家蹭饭。

        白澈接到电话时正在书房准备法考，整本书看得心猿意马，注意力根本集中不起来，看了一眼伏案写作头都不抬的白楚就到阳台接电话了。

        “喂。”

        “白澈，江湖救急啊，实验数据和咱们推演的不一样。”对面语气相当着急。

        白澈倚着窗台：“不应该啊，你把数据发我一份，还有你们的操作步骤，也发过来。”

        听完电话，白澈就在阳台吹了会冷风，等到手机上传来消息，才皱着眉从阳台出来。

        庄曲端着一幅样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妈。”

        “嗯。”

        很好，声音很冷，谁也说不准这位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白楚停笔抬头，给了白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庄曲坐在椅子上，面前是白澈打印出来的法考模拟题，仰头问：“听说你带了个小姑娘回家？”

        白澈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白楚。

        “看你妹做什么，不是她说的。”庄曲很感兴趣的样子，“来，和妈妈说说，哪家的姑娘啊，好看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云家的姑娘。”

        庄曲瞬间满脸失望：“哦，乐乐啊，那算了，你又配不上乐乐。”

        配不上云乐的白澈：“……”

        何必往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什么时候能给妈妈骗回来一个女朋友啊？”庄曲说完，余光瞟到了女儿，“还有你，白楚。”

        问：什么时候感到背后凉风阵阵。

        答：你妈喊你全名的时候。

        无辜躺枪的白楚：“……”

        白澈在一旁偷笑，母亲大人威武！

        每天为了儿女终身大事劳心劳神的庄曲恨铁不成钢：“你们俩懂什么，你们两个小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你们孤独终老。”

        兄妹俩交换眼神，大概也是没想到在亲妈眼里自己行情这么差。

        白楚洋装思索，片刻后斟酌道：“妈，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和我哥也可以一起过。”

        “也不是不行。”白澈忍笑附和。

        “滚滚滚，出去买菜去吧。”

        兄妹俩被赶出家门，对视一眼，实在忍不住了，在门口扶着门笑。

        “好了好了，别笑了，走吧。”

        日暮时分，东边的天空已经披星带月了，西方夕阳还未落下，染红了天边大片大片的鱼鳞云，宛如一片瑰丽灿烂的渐变绸纱。沿街的路灯悉数亮起，高楼大厦上巨大的led屏也尽职尽责地工作，装饰点染整个城市。

        俩个人步行去超市。

        主路上堵了车，鸣笛声不断，急着回家的人群显得有几分浮躁，给孟秋时节添了几分嘈杂。

        兄妹俩都穿着基础款的白衬衫，虽然简简单单，但气质卓然不群。一水的桃花眼，清醉迷离，笑起来时像月牙一样，更是勾人。

        庄曲把两人赶出去也不是为了买菜，本意是让两人放松放松，都在书房待了一天了。

        白澈白楚也心照不宣。

        秋天的梧桐叶簌簌地飘落，地上已经铺起薄薄一层，有的落叶甚至还带着斑驳的绿色。

        当年云乐可真是不老实啊，白澈心想，秋天一定要踩着落叶走路，听干枯的树叶碎掉的声音，一脸得意。

        每每这时候，白澈都会训她，平白给清洁人员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云乐总喜欢狡辩几句，然后下次一声不吭地改掉。

        不老实又好面子。

        “楚楚。”

        “嗯。”

        “你说我追乐乐怎么样？”

        “啊？”白楚惊讶，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白澈说了，但两次情况完全不一样。

        白澈看见妹妹的反应笑了：“你什么表情？”

        “哥，你发什么疯，乐乐有男朋友了。”

        确实是疯了，早就疯了，白澈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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