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余霜：船要沉了（二更）

余霜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呵欠，唔了一声大大伸了个懒腰想赶走睡意。他每次打呵欠，都有酒味散播到四周，让坐在餐桌对面吃饭的两人停下手。        

“大叔你酒臭味好重。”  封跃一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风一边抗议，但余霜只摇着头连打呵欠。        

“我头痛得快裂开了。”        

“要不要我去跟他们拿醒酒药？”  落樱问道。      

余霜似乎连回答都嫌麻烦，摇摇手驳回这项提议，啜了一口滚烫的茶。        

水鬼被清除，虽然过程十分简单，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委托也算完美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好好享受这趟旅程了，所以以封跃和落樱心情都十分不错。

他们桌上的饭碗上堆得高高的。        

“你们一早就这么有精神啊？真亏你们一大早就吃得下这么多。”余霜有气无力地说道。        

落樱与封跃互相对看一眼，流露出苦笑与叹息。        

“师兄，我们吃的不是早餐，是午餐。”        

“大叔你一直睡到中午啊。”        

余霜望向窗外，船舱外围有一圈做为通道的甲板，更外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冬天罕见的强烈阳光从很高的角度洒下。        

“你们为什么不叫我？”        

“叫了好几次啦。可是你不但不起来，还踢我。”        

“我……那个，师兄脱成那样，我不太方便叫师兄起床。”  落樱低下头，说得十分腼腆。        

余霜忿忿地啐了一声，但或许是想不到其他可以抱怨的理由，之后只默默地喝着茶，茫然望向窗外。        

“人喝醉酒，真的就会记不住当时的事情吗？不是因为尴尬才故意假装记不住？”封跃好奇地问道。

“如果想知道的话你就自己喝个烂醉试试看啊。鳕鱼肉和螃蟹都非常好吃，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不就表示你根本什么都没记住？”封跃翻了个白眼。      

昨晚船长朱峰表示为了答谢他们驱逐水鬼，船上的各种菜肴全都任他们免费享用，于是余霜就大吃最贵的菜，酒也是从最贵的开始喝。到了深夜才看到船员扛着烂醉的余霜回来。      

  “你不要总是这么丢人好嘛？”      

  “竟然不懂完工后的庆功宴上喝的酒有多好喝，小孩子这种生物实在是一点梦想跟希望都没有啊。”        

“哪有什么完工不完工，大叔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吧？”        

“我也完全赞同封跃的说法，师兄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顾着喝酒，而且还吐在我衣服上，师兄该不会连这件事都忘了吧？”        

“只有遇到我想脱掉她衣服的女人，我才会装酒醉吐在她衣服上。如果我吐在你身上，那一定是把你当成地板了。毕竟你那么平。”论毒嘴余霜没怕过谁。        

“这是什么话嘛，差劲透了！先跟你说好，这次的报酬是属于我和落樱师姐的喔。你可别想独吞。”  封跃说道。

“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不安全！”  

“师兄，我的那份我也要！”  

“女孩子有那么多钱更加危险好嘛！”      

“我看大叔更本就是想自己独吞这笔报酬。”

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着聊着间，他们吃完了午餐。        

悠闲的时光缓缓流动，余霜似乎放弃抵抗睡意，双手抱胸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打起盹来。        

“师兄，听说无望海有很多奇异的生物，甚至还有人见过传说中的海妖，你觉得是真的吗？”        “大叔你就乖乖在房里睡觉吧。”        

“嗯？”  余霜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松开双手，结果碰到装了水的茶杯。茶杯当场一倒，水洒在桌上。      

  “师兄，你当心点啊。”  落樱立刻拿擦手用的小毛巾擦拭桌上。

余霜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目光始终凝视桌上。        

“大叔？”  封跃发现余霜表情不大对劲，余霜始终注视桌面，一动也不动。        

“师兄，你怎么了？”落樱也发现他的异样，但余霜仍然沉默不语，只顾着凝视桌上流动的水。

他的表情中完全没有先前睡昏头的模样，眯起眼认真注视的眼神，简直像在观察绝美的女人一般。        

“师兄？”  落樱又战战兢兢地叫了余霜一声。

但余霜没有回答，反而突然站起。        

接着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环视四周。他似乎在找东西。      

“大叔，你怎么了？”  

坐在四周的其他乘客也注意到余霜异常的行为，不知不觉间变得鸦雀无声。        

余霜的目光停在摆设于大厅中央的盆栽，接着就抓起一把铺在盆中做为装饰的圆形石珠。        还来不及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余霜就把手中的十几颗石珠撒在地板上。他一共洒了三把，几十颗圆滚滚的石珠在地上滚动。        

“大叔，你在做什么！”        

“师兄，你酒还没醒吗？”  两人责怪余霜的这种行为太失礼，但余霜仍然不理他们。不，他甚至没注意到两人的抗议，就只是持续注视随着船身摇晃而往左右滚来滚去的石珠。

按照常理石珠撞上右侧的墙壁后会滚向左侧，结果没滚多远又往回撞在右侧墙上。        

“珠子滚动的情形不正常。”  余霜自言自语般地喃喃念着。        

“大叔，我们是搭船啊，船当然会左右摇来摇去，珠子也当然会动了。要是你酒还没醒，就回房间去啦。”  封跃上前扶住余霜。      

“这样的话这些石珠应该会更平均地散开来才对，可是珠子却全都往右滚。你们仔细看。”        余霜伸手制止想捡起散落石珠的落樱，然后比对它们的滚动情形与外面的景色，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原因不是昨天那只水鬼？船为什么会往右斜……？”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落樱与封跃至今已看过数次余霜正经时的表情，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彼此对看一眼之后分别向余霜发问。      

“这艘船也许快沉了。”余霜缓缓说道。

“你说得没错，船身的确有倾斜。”  

  一间舱室内，络腮胡子马江海一如往常地顶着一张古板的脸，他的眼神十分严厉。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船在行驶过程中略微倾斜是常态。要是有什么问题，不用你们指出，我们就会先发现了。”  他淡淡说道。      

“这次不是常规现象，我怀疑是有别的东西在作祟。”余霜提醒道。        

“明明就是你们说已经解决了水鬼，昨天那场闹剧你们闹不够，现在还想捏造鬼故事？”  马江海并未实际看到水鬼。虽然封跃与落樱说解决了水鬼，但现场只剩下坏掉的木箱，而最重要的余霜并不在场。他怀疑是余霜趁两个小孩引开自己与船员注意时，暗中动了手脚，以便进行下一步的骗局。

对于不相信黑莲号上会出现妖物的人来说，这样的推断极为合乎情理。        

“可是船在倾斜。”封跃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有一点点，根本不用在意，哪怕一个海浪，也会引起船上的不平衡。”  马江海不屑地说着。    

  “海浪？哪里有海浪？你倒是说说这风平浪静的海上哪里会有造成倾斜的大浪？”  余霜手指的方向上，只见一整片风平浪静的海面。    

“你说是水鬼造成的船倾斜，你又有什么证据？”马江海反驳道。

  余霜拿出的是昨天上官影月给他的那枚玉简，玉简中的画面投影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一只细长苍白手臂十分醒目。        

“你应该知道两个月前通灵宝船的情况吧？这个影像是那艘船上的一名船员用拓影珠传输回来的。我刚看到的时候，也以为这是巧合，以为只是单纯因故障之类的原因而沉没的船上，刚好有水鬼出没。可是通灵宝船发生意外的海域就在这附近，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如果水鬼有办法弄沉那艘船的话，说不定也会有办法弄沉黑莲号，要知道，通灵宝船整体的性能并不比黑莲号差多少。”        

余霜难得这么雄辩，但马江海只以冰冷的语气回应：  “谁知道玉简中的影像是不是伪造的，通灵宝船沉没船上无人幸免，你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那艘船属于新阳商会，而新阳商会会长的女儿上官影月就在黑莲号上，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一查便知。”余霜淡淡说道。

“就算有水鬼跑上船，那也不可能造成船沉没，你自己也说过，凭水鬼根本不可能对这种大型船只造成什么破坏。”马江海搬出余霜之前说的话反驳他。

“那是正常情况，你能保证没有特例发生吗？”封跃也为余霜说话。

“是你们自己说解决掉水鬼了，现在又把问题归咎与它身上？这件事我会向同盟会禀报的。”马江海不耐烦地推开余霜，从他身旁走过去。

回到舰桥内，表情阴沉的朱峰与一群船员都在。        

“左舷的压舱水槽已经满水了。”    

所谓压舱水槽，指的就是用来让船身保持平衡的压舱物。大型船只都会有可以装载海水的大型水槽，透过注入或排出海水的方式来保持平衡。        

“往右舷倾斜的情形只能修正到这样了。”  船员陆续将情形回报船长，每次收到报告，都让船长平常温和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        

“还会继续倾斜吗？”  朱峰严肃地问道。    

“压舱水槽明明都满了，实在不对劲啊。”    有水手回答。  

“能确定不是浮标的问题吗？”一道声音响起，马江海觉得有些耳熟，他转过身去，发现不知何时余霜已经站在他身旁抬着头看着挂在墙上的航海图，落樱与封跃也待在他身后。        

“你、你怎么进来的？”马江海大吃一惊。        

“毕竟你给过我们这个啊。”  余霜亮出玉符，“竟然设置成一样的权限，黑莲上的管理漏洞还真是很大啊。”

        

        （PS：中午休息时间码出来的，午睡都么睡，手动感动。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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