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入梦

“大叔让我前往泸州百花谷讨来一枚春玉丹。”傍晚时分，消失两日的封跃回到了阁楼。

“百花谷？”吕颜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向余霜，“你竟然和百花谷都有联系。”

“很奇怪吗？”余霜反问道。

“封跃，百花谷……那是什么地方？”只有落樱毫不了解情况的问道。

“哦，那是一个以男女双修为主的宗门，擅长炼制情毒而出名，在北俱芦洲也算是个中等大小的门派了。”封跃随口回答道。

“双修……”落樱微微脸红。

“落樱师姐，大叔说百花谷的春玉丹能帮你平缓做梦时造成的欲念，用来对付梦魔有些效果。”

听到封跃笑嘻嘻的回答，落樱不由得当场就地垂头丧气。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她每天作着不可告人的梦。

“别摆这种脸，这小子的性知识本来就比你丰富吧？”余霜还不忘补上一刀。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师姐的”

“谢谢你，封跃。”

落樱握住勇气的手，勇对方则害羞地笑了笑。

“男孩这种生物真是单纯得可悲啊。”看到封跃这样，余霜小声自言自语。

“旁人无法干涉别人的梦，只要这道法则不消失，要打倒梦魔，就只能靠作梦的人自己。”余霜说道。

“也就是说必须由我来打倒是吗？”

“没错。知道自己正在作梦的梦境，叫做清明梦。梦这种东西，终究只存在于当事人的脑子里。只要知道是在作梦，有着坚定的意志去对抗，应该就能够控制梦的内容。不过我自己是没成功过啦。我一发现自己在作梦就去联想后宫，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醒过来。”余霜走到窗户边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很是忧郁地叹息道。

“呵。”吕颜在一旁冷笑。

“总而言之只要你能自觉到自己正在作梦魔让你作的梦，就有手段能够对抗。梦魔是待在梦里，那么只要在梦中动用灵力就行了。知道是梦之后，就找出梦魔，在梦里把它杀死，这样就能解决了。”

听完余霜的提议，落樱露出黯淡的表情。

“可是，我已经施展不出灵力了。”

吕颜不想让余霜和封跃听到，在落樱耳边轻声问道：“你在梦里有没有……”

在恶梦中所受的影响，甚至会反映到落樱现实中的身体上，吕颜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或许就是因为落樱的身体已经被玷污，才会施展不出灵力。这样一来，就表示落樱已经没有能力对抗梦魔，就此束手无策。

“这个……我……”

“应该没被梦魔强暴吧？这丫头有洁癖，对性怀抱着生理上的厌恶。就算被迷得昏头转向，也不会陷进去。所以梦魔也拿她很没辄。”余霜代替欲言又止的落樱回答。吕颜原本以为说话音量不至于让他听见，但余霜似乎听得清清楚楚。

“那，落樱为什么会失去灵力？”吕颜询问道。

“落樱是火灵之体，和寻常修行者不一样的是，她的灵力是基于灵体只上，若是破身，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找回修为。”余霜看了落樱一眼，继续说道：“我还听说，除了破身，还有一种时候也会没办法顺利施展法术，那就是来月事。我听说像初潮来了以后，会有好一阵没有办法顺利施展法术，你是这样吗？”

“余霜！”吕颜一巴掌打了过来，但余霜轻巧地后仰上身躲过。

落樱低头不语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回答：“是的。”

“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不是处子之身就会没办法使用灵力。”

“是因为火灵之体和其他灵体一样属于先天神体，传说是远古的神灵化身的一部分，而污秽的身体不能被古神接纳。”吕颜开口说道。

余霜来到落樱面前坐了下来，他翘起了二郎腿，姿势虽然很随意可神色却少见的严肃：“如果陷入了梦境无法自拔，就摸摸自己的胸口仔细想想。梦魔不只会带给人虚假的快乐，还会在梦中实现人的愿望，企图把人留在梦里。最后关头要相信自己。”

“最后关头要相信自己……”落樱重复了一句，然后用力用力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句话是师兄对她说的，所以更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落樱只觉得满心喜悦。

“师兄，我明白了，只要观视自我，自然就会看出真相，师兄要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回到余霜的房间，封跃也跟了进来。

“大叔，那样真的好吗？”封跃脸上却完全看不到刚才的开朗神情。

“百花谷的春玉丹虽然能平息人的欲念，可对梦中的意识并不能起到作用，你让我骗师姐，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封跃毫不掩饰怀疑，出口问道。

“要是让她不安，又让梦魔的梦走向乱七八糟的方向，那不是很糟糕吗？总之像个白痴一样装开朗就对了。这没什么，做你自己就行了。”

“像白痴的是大叔好不好？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余霜从房间的书架上拿出一个三寸长的木匣子。

落樱看着余霜给她戴上一个发箍样式的玩意儿，觉得很不可思议。

“师兄，这是什么？”发箍通体晶莹，触感冰凉，似乎是又玉石制成。在发箍上还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黄色宝石。若不是做工比较粗糙，倒也算一件精美制品。

“这东西我叫做捕梦仪，是我倾家荡产做出来的法器，记下来，事后得让太一门补偿我。”余霜一本正经说道。

落樱左右歪了歪头，确定头上的发箍戴牢了。

“没想法大叔居然还会炼器！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封跃在一旁由衷赞叹，要知道在如今的九州大陆，修行天才虽少，可却也不罕见。而炼器师和炼丹师一样，对天赋要求极高，万千个修行者中也难觅一人，所以每一个炼器师都是宗门的心头肉。

“小道罢了，不值一提。”余霜很骚包的摆了摆手。

“炼器耗费极高，需强大的财力支撑才行。他手上有点钱就去赌博了，哪里来的钱给他炼制？”吕颜直捣核心地这么一问，让余霜尴尬地撇开脸去。

在几人说话间，落樱已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后，看见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落樱头有些昏沉给，似乎是因为睡得太久的缘故，昨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大清。

她打开窗户，外面现在是黄昏，自己身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还是说，这也是梦？

落樱坐起上身，环视四周，找不到足以让她确信是梦境或现实的事物。

“师兄，我有事想……”落樱轻轻打开房门，看到封跃与余霜在客厅睡觉。余霜的身体摊成大字形，脚跨到封跃身上，让封跃显得很难受。落樱想起他们两人昨晚都为了自己而没得睡，决定晚点再说。

她轻轻关上门，望向窗外。冬季晴朗的夜空中升起了满月。

“……好宁静。”她对这条街只有肮脏拥挤而吵闹的印象。明明快到年底了，街上却静得鸦雀无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平常就算只从窗户往外看，也看得到来往行人和商贩，现在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这是梦……吗？”落樱喃喃自语。

吕颜也在另一间屋内睡得很熟，她和余霜还有封跃一样，昨晚一直照看着自己，相信她一定累了。如果这是梦，叫醒她也没有意义；如果是现实，也同样不必特意叫醒她。

落樱下定决心，决定出去看看。她觉得大家都睡得香甜的这里，不是会作平常那种淫梦或恶梦的情境，而且她也必须分辨出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下了阁楼走出去，街上的宁静仍然不变。要说有什么东西在动，也就只有被风卷起的枯叶而已，整条街看起来像是成了幽灵城。

落樱缓缓地走在平常走着的大路上。

“竟然这么安静。”她心中这么想。

    就在这时，巷子里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声。落樱反射性地飞奔而去，同时暗骂自己太轻率，然而她依旧飞快的冲进巷子。

弯进传来尖叫的巷子，看到几名面相凶恶的男人与一名衣服被撕开的女人。

说这街上很宁静根本是大错特错，这条街始终肮脏拥挤又没有秩序。

眼前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梦境都让落樱非常气愤，与之前梦见师兄时那种令她害羞的情境无从相比，而是在她心中唤起了剧烈的愤怒与嫌恶。

“住手！”她上前呵斥，不过话刚说出口，落樱就愣住了，因为她忽然想到师兄告诫自己的话。

“想知道真相，就摸摸自己的胸口仔细想想。你的愿望应该会反映在梦境里……”，师兄是这么说的。

但真要说起来，落樱的愿望不可能是和师兄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

何况直视自己自卑感的梦，或是现在看到的这种光景，都不可能是在实现自己的愿望。

尽管这么想，她却仍然照着余霜的话做。她手按胸口，试图观视自我。

就在这一瞬间，落樱忽然觉得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身体，而不是心里。她放开手，再重新慢慢按上胸口。想了几秒钟后，立刻想到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

“呵、呵呵呵呵呵呵，真的是什么都逃不过师兄的法眼呢。师兄真的好厉害，真的……”她口气显得佩服，笑的方式却蕴含着某种黑色的情绪。

“梦魔让人作的梦，真的很讨厌！”斩钉截铁断定这是梦的瞬间，红色的长弓出现在落樱手中。

她拉起惯用而称手的长弓，拔下头发，毫不犹豫地朝几个男人放箭。箭插入一名跑过来的男人眉心，射得他往后一倒，不再动弹。

看到他倒地，其他几个男人也因此动摇。

“他死了。你杀了他！你这杀人凶手！”

男人指着落樱惊恐地叫喊，但落樱不予理会。

“是么？”落樱冷笑一声说道，同时射出箭矢。

又有一人胸口中箭倒在血泊中。

“好了，要怎么办？你是第三个？”落樱嘴角弯弯勾起，举起长弓瞄准剩下的最后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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