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纹黑虎

　　齐格里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良久不能言语，只感觉那窈窕的身影仿佛更加消瘦。

　　“令妹美若天仙。”卡尔伯爵打破僵局道。齐格里斯回过神来，“是的，当然；”忽然，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刚才那个依依惜别的少年，他知道自己应该快速适应新身份——统帅。“让我们去看看有哪些事情要处理！”

　　“好，跟我来。”卡尔伯爵招了招手，齐格里斯紧跟其后。“子爵先生，您觉得在战场上什么兵种杀伤力最大？”卡尔伯爵边走边问。“也许是骑兵吧！”齐格里斯沉声道，“游骑兵侧翼骚扰，弓骑兵迂回射击，骑士和重骑兵正面冲阵——”

　　“——一点不错！”卡尔伯爵面露微笑，“但是，游骑兵的装备过于简陋，在绝对的重甲军面前是起不到骚扰作用的；我们的弓骑兵数量和质量上远比不上北方郁柯人的骑手，况且在马背上射箭并不是我们的强项；而且防御力也是极其低下。”卡尔伯爵咧了咧嘴，“面对正面冲锋和对面的弓箭手方阵，游骑兵和弓骑兵只能等待屠戮。”

　　二人来到了刚刚搭建完成的军械库前方，士兵看清来人之后，立马恭敬的打开了大门。卡尔伯爵继续道：“至于骑士和重骑兵，数量就是硬伤——我想正是因为稀少，他们才会变得金贵吧——他们驰骋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无人能敌。”说着，他停下了脚步。

　　齐格里斯静静想了一会，接着问道：“那正如伯爵所说，骑兵有如此多的弊端，可他们仍然是战场上无法代替的力量，不是吗？”

　　卡尔伯爵走到一个黑布盖着的巨大长方形不明物面前，轻轻用手抚摸着黑布，“以前确实没有。”忽然，他抓紧了黑布，用力一扯，同时说道：“但现在，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黑布掀开，露出下方的庞然大物。它全身包裹着黑色金属，下方是四个巨大的实木轮子，每个直径大概有一百公分；车身离地大约高一米左右，有六匹马那么宽，长度约有两米。车身两侧配有半月形的、大概半米长的双刃，齐格里斯用手指轻抚刀刃，一整刺痛袭来，他下意识缩回手指，已经有鲜血溢出——锋利无比。车的前方嵌着一人高的橡木，外围包着铁皮，上方留有方孔用于观察。

　　“这是……”齐格里斯从未见过这样的军事武器，在书中也没有。“长驱战车！”卡尔伯爵有些骄傲地介绍道，“我军最新的军事装备。”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每辆长驱战车需要六匹战马驱动，总共需要配备三名战士：一名负责控制方向，另外两名是弓箭手，负责远程攻击。如您所见，长驱战车在冲锋的时候可谓是一往无前，我相信没有什么阵型是它无法破坏的！

　　“实然，它的机动性确实不尽如人意，但是单论在战场上的杀伤力，骑士和重骑兵已经无法与之比拟。我相信只要运用得当，它将是我们此次制胜的关键！”齐格里斯吮了一口被划伤的手指，又伸出手抚摸着它外围的金属壳，顿时感到热血沸腾。长驱简直令他大喜过望，卡尔伯爵说的一点不错，这样的武器在正面战场上的杀伤力简直是无敌。

　　“现在我军总共配备了八百辆长驱战车，如果您允许，一个月之内这个数字将可以翻倍——”“——当然允许！”齐格里斯忍不住啧啧赞叹，“不仅战车数量要翻倍，我们还要训练更多可以熟练操纵长驱战车的士兵。毫无疑问它将成为使胜利的天平偏向我们这边的最重砝码！”

　　齐格里斯转过身，“这是您亲自设计的吗，伯爵大人？”“自然，子爵大人；这东西在大陆上可是第一次出现。”卡尔伯爵微笑着说。“可是，”齐格里斯缓步走来，“你为什么不曾向家父，像帕特兰多家族汇报过呢？”齐格里斯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他，“更令我费解的是，您还预备了八百辆长驱——难道说你早就预料到，战争会再次发生？”

　　卡尔伯爵静静的看着齐格里斯，良久。“子爵大人，你果然没令我失望；你敏锐的洞察力和思考力已经证明了，你有当这支军队统帅的资格。”卡尔伯爵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从来都没想过布雷肯王国会再次发动战争。”他忽然转换话题，“血牙真是一把好剑！”

　　看了看齐格里斯疑惑的目光，卡尔伯爵缓缓转过身，娓娓道：“十年边疆战争时，教皇曾派出帕特兰多家族的军队参战。那天的情形和今天很相似，来自圣都的传令兵，将血牙，连同帕特兰多军队的指挥权，交到我父亲手里；”他转过脸，凄凄地对着齐格尼斯笑了一下，“当血牙被满身是血的骑士送回时，我便开始着手筹备长驱战车。”

　　“感谢四神，国王的想法和我的不谋而合。”卡尔伯爵忽然失掉了他那招牌性的笑容，“这场战争，就是为了复仇！”

　　雷克斯城。

　　议事厅内，两边的第一排分别端坐着帕特兰多家族麾下大大小小的领主；往后则是他们渴望建功立业的子孙，再往后便是一众骑士。

　　伊凡穿着红白两色的板甲，带着龙虾护手的右手玩弄着一只金币；他没有戴头盔，左手撑着下巴，坐在哈罗德侯爵的对面，静静等待着；哈罗德侯爵则一口喝下一大杯麦酒，接着将酒杯递出，身后一名侍从赶紧再次恭敬地为他满上；罗斯坦伯爵坐在哈罗德侯爵的左边，双手抱肘，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原本嘈杂的议事厅渐渐安静下来。身穿银色铠甲，胸甲上纹着一柄缠绕着玫瑰的金枪的卡尔伯爵跟着穿着寻常皮甲的齐格里斯走了进来。卡尔伯爵走到罗斯坦伯爵的左边，静静坐下，面带微笑；齐格里斯则径直向前，走到上首位，转身坐下。纵使他并不是帕特兰多家族族长，但是他腰间的血牙剑已经给予了他坐在上首位置的权利。

　　“齐格里斯！”哈罗德侯爵大大咧咧的喊道。他貌似喝的有点多，扶着旁边的一名侍从，站起来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集结了总共四万名军队，其中从雷克斯城的驻军中调出一万，哈罗德家族派出一万军队，罗斯坦和卡尔家族各派出七千士兵，其余六千军队来自各个小家族！”齐格里斯微微点头，“很好！”

　　哈罗德侯爵揉了揉鼻子，“还有一件事——请相信我并没有任何不尊的意思，但是我必须明确指挥官的旗号，”他摊了摊手，“所以，请问您是否要使用帕特兰德家族的旗帜作为帅旗？”

　　此言一出，大厅中又陷入了小声的讨论中。确实，齐格里斯身为帕特兰多家族的私生子，身份着实有些尴尬——因为他既算是帕特兰多家族的人，又不算是怕特兰多家族的人——因此究竟该使用什么作为自己的徽章，这就需要齐格里斯好好斟酌了。

　　齐格里斯想了一会儿，转过身问伊凡道：“你用的应该是红底黑纹白虎旗吧？”伊凡点了点头，“当然。”

　　“那如果我再用这个旗帜，士兵就会分不清哪个是我的命令，哪个才是我副官的命令。”稍微思考一会，齐格里斯清了清嗓子，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关于帅旗，我会使用新的纹章——红色底色，一只仰天长啸的，白纹黑虎！”

　　“白纹黑虎！”现场再次躁动起来，人们议论不休；他们都知道帕特兰多家族的标志是一只黑纹白虎，而齐格里斯却选择将一只白纹黑虎作为自己的徽章。

　　“肃静！”哈罗德侯爵大吼一声，人声霎时停息。哈罗德侯爵眼中透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微微欠身施礼，“遵命！另外，请允许哈罗德家族获得为您提供盔甲的殊荣！”齐格里斯颔首表示同意，“荣幸之至，哈罗德大人！”

　　等到哈罗德侯爵坐好，齐格里斯便迅速起身，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三十天后，我们将从雷克斯出发，在历史上开辟出书写我们名字的章节！”

　　“必胜！”“万岁！”欢呼声响彻云霄，惊散了浮云，使月亮变得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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