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横刀夺爱，自私吗？

　　坐上车，陆星辰给老爷子打了电话，说家里有事，先回去了——生辰一事已了，她不想留在这里和不相干的人演戏，特没意思。
　　老爷子接到电话，挺遗憾的，那孩子虽然认回了家人，却不再像小时候那时对这个家心存感情。晚宴上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只能算是过了个形式。
　　虽然他很想再留她住几天，可亦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最终只是叮嘱了几句，让她常来玩就挂了。
　　这边，陆星辰挂下电话时，车子已快驶离之江别墅区侧门，忽想到一件事情，立刻转身问身边的男人，“你是和阎罗一起来的，他人呢？”
　　“被他老板先一步叫走了。”秦深回答道，心下则在暗想：也亏得他提前离开，否则，他要怎么带她走。今天，他暂时不想和阎罗解释有关他和陆星辰的事。
　　容他再想想要怎么说才好——这件事，太难开口了。他害怕伤了兄弟情份。
　　“哦，我们现在去哪？”陆星辰点了一下头，望了一望车窗外宽阔的车道，路边的路灯明亮，一道道往后闪去。
　　“还能去哪？回家！你累了，需要休息。”
　　回家？
　　这字眼，令她眼皮一跳，感觉有点小别扭，她和他有家了吗？嗯，就法律上而言，他们的确已有建立了一个小家，可在内心深处呢，她对这个词，还不是特别能接受。毕竟一开始，她没把这婚事当回事。
　　随即她开了窗，迎着夜风，吹气如兰道：“我和你还不算一家子……”
　　不过，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和他在一起，她觉得挺安心的。
　　秦深转头瞄了她一眼，心情莫名迭荡起来，伸手揉她后脑丸，“那我努力让你我变成一家人。”
　　“喂喂喂，别揉，头发都揉乱了。”她有点小害羞地挡了挡，脑子里却想到了刚刚上车前曾牵了她的手，那厚实的感觉，很像当年二哥哥牵自己的手那感觉——凌烽哥哥的手很骨感，二哥哥的手很肉感，而父亲的手感，则是极粗糙的……
　　秦深却把车很突然地停到了路边，车轮发出滋的尖锐声响，她四下一望，回头看到他竟在解安全带，还下了车。
　　“你干嘛？”她甚是不解。
　　他来到她这边，开了车门，解了安全带，低低道了一句：“你出来。”
　　她被拉了出来，“什么事啊？”
　　她一脸懵，抬头张望。
　　秦深把车门甩上，忽就将她壁咚在了车上，眼神深深地凝睇着，一双强悍的手臂，将她牢牢锁住，声音跟着暗哑了，“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现在我不想再等了……是你欠我的……”
　　“什么？我欠你什么了？”
　　月光很皎洁。
　　路灯很明亮。
　　而她的眸子澄澈如水，眨眸之间，闪闪发光，无辜的眼神，泛着深深的诱惑。
　　秦深再也克制不住，低下头，毫不迟疑地衔住了她发亮的粉唇——温软的触感，令他整个人为之一紧，心头终于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他们交往了。
　　魂牵梦萦十年，时至今日，心里最深的向往终于实现了。以后，她会是他的女孩——既然她对他也已动心，往后头，他不会再放手。
　　他想用一个吻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从此，他俩的关系不一样了。了
　　陆星辰则吓了一大跳，那满满地侵略性，令她又羞又慌，本能地想推开她，双手抵上他的前胸时，车后有一道灯光照了过来，同时，有人按了一下喇叭。
　　秦深立刻结束了这一吻，并把陆星辰的脸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看到——刚刚他有点失控，不该在路边吻她的，人呐，一旦冲动了，当真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只是，当他看清车后那辆车时，他整个人僵住了，呼吸跟着窒息了。
　　后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离开这里的阎罗，他嘿嘿笑着走了过来，叫道：“老秦，这不像你啊……居然停在路边和小姑娘调起情来，你这是在哪看上了个红颜知己啊，这么迫不及待？”
　　秦深头皮发麻了。
　　完了，藏不住了。
　　陆星辰的脸孔跟着烧了起来。
　　“你……你不是走了吗？”秦深浑身不自在。
　　“我在车子里接了几个电话。本来想过去和你说点事的，看到你开着车出来了，这才急追了出来。”离得不是很远，阎罗打住步子，笑着直瞄他怀里的佳人，“你不打算介绍介绍吗？”
　　秦深情知今天避无可避了，遂拍了拍陆星辰的手臂，轻轻道了一句：“打个招呼吧……”
　　陆星辰只得抬起了头，扒了扒有点凌乱的头发，笑得极不自在地挥了挥小手，“哎，阎罗……”
　　阎罗终于看清了，却一点也不意外，刚刚在云家时，他就看到了，陆星辰和秦深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他没有深究，也不敢深究，直接退了出来，并且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关系好而已。
　　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欺负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好一会儿才呵呵应道：“原来是你啊……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老秦，你的保密工作够好的啊……连我都瞒，不够意思哦……把我当外人了？”
　　他的嗓音里到底还是透出了几丝古怪。
　　秦深沉默了一下，转头冲陆星辰温温一笑，“星辰，你坐车里去，我同老阎说几句话……”他给她开了车。
　　陆星辰能明显感觉这两个人之间情绪不对，没过问其他，而是乖乖坐上了车。
　　秦深给关上车门，走向阎罗，眼神有点不敢直视，心虚感使然，十多年的好兄弟，他们早已活得分不开彼此，如今却要因为一个彼此都心仪的女孩而闹矛盾了。
　　“这件事，回头我会和你解释。”他斟酌罢，轻轻道了一句。
　　“不用同我解释，你喜欢她，我知道。她现在应该是喜欢上你了，挺好的。”阎罗说得无比平静，只是脸色很不好，“我只说一句话……”
　　他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敢伤她心。我和你就再也不是兄弟……”
　　说罢，他转身坐进自己的车，扬场而去。
　　秦深望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滋味杂成，一种难以言表的难受在四肢百骸间流转，从初识到如今，十几年的情份，他们一直不离不弃，甘愿对方两肋插刀，兄弟之情似海深。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兄弟离心。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一边是兄弟情，一边是爱情。他想两者兼得，可以吗？
　　“有时候我真会觉得，你和阎罗是一对儿，你们之间有着旁人理解不了的深情在。你紧张他，他也在乎你。”
　　陆星辰本来在车子里待着，见秦深久久没上车，就下了车，却看到他静立在车尾，修长的身姿在夜色当中透露出一种奇怪的寂莫感，也不知刚刚阎罗和他私语了什么，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变差了……
　　于是，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秦深转过了头，眼神幽幽的。
　　陆星辰扬起下巴，“哎，你给我说句老头话，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又或者你是双性恋？如果你性取向有问题，我觉得我们还是点到为止……”
　　按理说，这两个男人之间若只是纯友谊，阎罗又是她的铁粉，他在得知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兄弟在谈恋爱之后，应该会很惊喜，但现实是，他们好像都不是很开心。
　　“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吗？怎么还在以为我会喜欢男人？”秦深走上前，伸手将她搂了过去，紧紧抱住，“阎罗从来是我最好的兄弟。而你，你是我心爱的女孩……你们是不一样的，可你们都很重要。”
　　五个字“心爱的女孩”令陆星辰的心脏又跳了好几下。
　　这一刻，她能明显感到他对自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他一再地在帮自己，一再地为她破例，是这样的吧……
　　可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吸引他？
　　“走了，回家了。”他摸摸她的头发，露出温柔的微笑，去为她开了车门，随即他坐上了驾驶座，车子飞驰而去。
　　车子驶回了景宫一号。
　　一路之上，陆星辰什么也不说，倚在那里呼呼睡了一觉。
　　秦深在开车，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阎罗离开时那黯然神伤的眼神——这些年，他们兄弟俩什么东西都可以一起分享，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几乎可以说是浑然一体的。
　　但唯一不能分享的是星辰的婚姻。
　　年少时，他们都可以是她的兄长。待她长大之后，他们都在远处守望，谁都没有再近她一步。她是他俩一起想守护的人。
　　可如今，变得不一样了。
　　他走出了那一步，在他以为阎罗可能已遇不测之后，他没忍不住，终于和她有了不一样的纠缠。现在，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阎罗肯定很生气。
　　星辰若知道，他横刀夺爱，拆散了她和他，肯定更生气。
　　而这一切，皆源于他的自私。
　　他自私吗？
　　一路之上，他不断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在星辰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想拥有她的未来，在明知她还在心里思念凌烽的前提下，他想斩断他俩之间曾经的感情，取而代之，这样的人，自私吗？
　　凭心而论，他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当车子在景宫一号的车库停下，他转头看身边睡得香沉的可爱的她，凌乱的心变得复杂——十年前，在凌烽以假死的方式变成阎罗之后，他曾24小时守护她，他对她的爱护，从来不比凌烽少。
　　在他变秦深，重新和凌烽遇上之后，他更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要让星辰一天之间失去两个她挚爱的男人？”
　　凌烽没有回答。
　　后来，秦深从老贾那边知道了原因——一切全是出于对星辰深沉的爱护。
　　没错，他和阎罗都深爱着星辰，他们可以为了保护她，而不惜陷自己于危险当中。
　　可以后，他们三人又该何去何从？
　　靠在驾驶椅上，他捏了捏眉心，再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一点，挺晚了，她这么睡着怪不舒服的，于是他悄悄下了车，来到另一侧，本想将她抱回去休息的，结果他一把，她就醒了，还含糊地问：“你干嘛？”
　　“到家了，抱你上楼休息……”
　　“我自己能走。”
　　她才没那么娇气。
　　秦深尊重她，退开。
　　陆星辰打了一个哈欠，下车时发现整个人发软，要栽下去，他见了直接抱走。
　　“我能走。”她轻轻抗意了一声。
　　“嗯，我知道，可我想抱抱你。乖，别动……”
　　陆星辰被甜到了。
　　这男人现在在向他撒糖吗？之前不是一直想保持距离的吗？现在感觉他变得好腻歪。
　　从车库回到主卧的床上，陆星辰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懒懒地想继续睡，可某人居然在她身边也躺下来了，这可把她吓到了，连忙就坐床上爬了起来。
　　秦深怔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紧张，不觉笑了笑，“睡吧，太累了，不得你允许，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就算真想要你，也不会是今天……这一句，他没说。他不敢亵渎她。虽然有时他会梦到一些绮丽的春梦。但现在，他不敢这么做。
　　“身上太黏了，想洗澡。”
　　虽然寿宴上搭了一个巨大的精美棚子，还能调节棚内的温度，可到底是还是不像室内那般清凉，现在静下来了就能感觉身上有点黏汗。
　　“给你放水。”
　　他直接跳起扯掉身上的领结，就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他出来了，“可以洗了，我去打个电话……换洗的衣服也已经给准备好了。”
　　还真是体贴啊！
　　陆星辰有点困惑了，他对自己为什么这么好啊？太没道理了。
　　秦深先下去洗了一个澡，洗完，回到书房，拿着手机想给阎罗打电话，想解释，不想他难过。但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人是他，他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打人一耳光，再去道歉，没任何意义。
　　如果他让他离开星辰，他能做到吗？
　　事实上是：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其他任何解释都是狡辩。
　　也不知书房待了多久，他到底没打那通电话，而是悄悄回了主卧，推开房门，房内灯光昏黄，她已睡沉了。
　　他来到床边，躺上去，侧卧着，看着她白白净净、水水嫩嫩的睡脸，心里的凌乱一点一点被抚平，人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里，他们回到了年少时分，那时的时分最轻松自在，也最简单无私……
　　凌烽，对不起，我不该趁虚而入的，可我放不开她了……
　　－－－－－－题外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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