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海神迷梦12

幻影微微闪动，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愿意。”小玉羞赧而坚定，她从小就幻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白诀的出现，让她的想象有了具象的实感，她想，这便该是她意中人的模样。

        白诀的眼睛受伤后久久未愈，每次直面阳光都会刺痛无比，小玉只好为他绑上了一条绸带以避强光，不过束上绸带后，她反而自在了许多，她对小白的成年形态有些不太适应，而且还能避着他偷偷为自己亲手做一套嫁衣。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切动作白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即使白诀失了一双眼，他也能感知到周围的陈设，时刻知晓周边人的动态，且能行动自如，但他喜欢看小玉为他紧张、为他忙碌的样子。

        村民们纷纷前来赔礼道歉，说自己那晚是被隔壁村子的人哄骗，误解了她们，小玉和阿梨思及往日村民们的恩情，原谅了他们，和村民们恢复了见面会问候一两句的情分。

        白诀说他在海底有一座金色的宫殿，用能够循环空气的气泡包裹，她一定会喜欢，还可以把姐姐也接来，不过考虑到她们终究是人类，所以他在距离海边很近的一片背风田间也野建了一座漂亮的庭院，以后他们就住在那里。

        他们一同挑了一个宜婚娶的良辰吉日，小玉出嫁的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天朗气清，阿梨几乎一夜未睡为小玉忙前忙后，生怕出一点差错。

        村民们前来送上份子和贺礼，白诀喜袍加身，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穿红色，丰神如玉，惊才绝艳，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接走了她新娘。

        关醒等人看到幻境中的这一幕，微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还没等彻底松一口气，眼前的人影突然开始晃动，幻境再次出现裂痕。

        众人连忙在震颤中稳住身形，再抬眼时，看到的下一个画面却是一场熊熊大火，那座漂亮精美的庭院在火中化为灰烬，破碎的嫁衣湮没在火海中。

        白诀缚眼的绸带不知所踪，双目赤红，带着令人心惊胆颤的滔天恨意。

        “我的新娘呢？把小玉交出来。”

        村民们跪在地上疯狂地摇头澄清：“我们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白决当即施禁术以一魄强行向山神献祭，追踪到了小玉的位置

        但他赶去之时，见到的只剩一具小玉的尸体，在隔壁村，那个无赖的家里。

        无赖家中贴满了符纸，墙上挂着各式法器，白决不顾浑身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强行破门闯入。

        无赖胆战心惊后退，“你怎么能进来的？这是我从京城无妄大师那里高价买来的法宝，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怎么会连你都拦不住。”

        白诀惨淡地笑了一声，是，他只是一只妖，神妖之间天差地别，若他是神，一定不会被区区一个傀儡术戏弄，他必能保小玉无恙。

        白决将一身红的小玉抱入怀里，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若他是神，起码能以己身功德助小玉来世投生一个好人家。

        一念之间，丹田内府灼烫，周边落叶无风而起，他欲再以一魂一魄献祭山神，这一次，是助他强行提前破境化神。

        魂魄残缺，即使能成功化神，未来也后患无穷。

        而他不知道的是，山神已经千百年没有村民供奉，堕为混沌的魔神，心中的恶与善争斗百年，在他献祭的一瞬间，恶获得了他献祭的妖能，占了上风。

        “我能将你的新娘复活，但我要再取你一魂一魄。”魔神提了条件，若是三魂取二，白诀即使成了神，也会失了神智，变得十分脆弱。

        “我愿意。”白诀毫不犹豫，一股钻心之痛袭来，眼眸中失去了清明。

        “复活你的妹妹需要血缘之亲，她若活了，你就要死。”魔神来到阿梨面前问道，“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阿梨顿了顿，“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希望妹妹能够回来重获幸福。”

        魔神笑了，“有趣，有趣。”

        魔神将从白诀那里取来的两魂三魄灌进那个无赖的身体里，把他捏成了一个怪物后转身离开了，从此这片土地再无山神。

        白诀顺利成为海神，他深深憎恨着这里卑劣贪财的村民，他每年为他们送上几块宝石，看着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再看着他们明明拿到了宝石，却只能把宝石留在家中折射烛火的光。

        他心中始终惦记着自己的新娘，村民们只好举行海神祭为他献上一位新娘，阿梨就是被送去献祭的第一个新娘，他们认为毕竟阿梨和小玉长得像，也许能糊弄海神。

        很难说清这究竟是阿梨还是小玉的亡灵梦境，也很难说清亡灵不想要看到被献祭的人究竟是谁。

        他们不知道的是，魔神只是考验阿梨的决心，没有让阿梨真的死亡，只是将她的魂魄压制封印，小玉“借尸还魂”后双方的记忆都残缺不全、混乱难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而海神在每三分钟里，大概只有一秒能够获得似曾相识的记忆随后便再次失去，在梦境中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始终在黑暗中陪伴着对方，却都想不起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直到怪物死亡，这场幻境出现。

        幻境彻底消失，众人又回到了这个冰冷的夜里。

        “卧槽，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个魔神在哪，还有那个无赖，我要去跟他打一架！”楚灵灵擦了擦不知是气的还是伤感的眼泪，恨恨地说。

        关醒走到跪在地上的村长面前，蹲下来问他：“你们当时真的是被蒙在鼓里的吗？小玉的死和你们无关？”

        村长嗫嚅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若是明智一点，这时候应该果断否认。

        但他累了，在这个亡灵梦境里，他的每一天都在重复，迎来了一波又一波将死之人，看着那些人挣扎死在怪物的嘴里，又何尝不是在看自己挣扎？他每天早晨都会病态般地去看一眼那些人死亡的场景，他又恐惧又向往，死亡不过是一瞬间，他们两个村子的人却永远被困在这个贫瘠的、令人恐惧的山野。

        有一次晚上他没有亮灯，那怪物果然闯进了门，他亲眼看着怪物将他撕碎大快朵颐，第二天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复活”在了原地。

        关醒从他的神色中已经知道了答案，点了点头后退。

        “我想，亡灵的愿望已经不需要我们来完成了。”关醒回身对众人说。

        “啊？”众人一副不解的模样。

        “小玉的愿望——她既不希望她的姐姐被献祭借尸还魂，也不希望白诀被献祭魂魄。”关醒看向那个阿梨模样的女孩，“我们杀死怪物以后，白诀如今已经取回了魂魄，那么接下来，就是她自己了。”

        “啊……小玉不能继续活着吗？他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就不能不要分开吗……”楚灵灵又要哭了。

        金色螃蟹上，“阿梨”在白诀的搀扶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抱。

        “小白，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如果能重来一次……”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要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神仙。”

        大地摇晃震动，阿梨从白诀的怀里抬起了脸，看着关醒等众人的眼神变得陌生而疑惑。

        他们知道，小玉已经离开了，梦境开始坍塌，村民等人肉眼可见地老去。

        “啊！小玉啊！阿梨啊呜呜呜！这是第一个我不想要结束的梦境！”杨远比楚灵灵哭得还大声。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们杀那个怪物还是让它死得太快了！还有，起码让我把那个魔神打一顿啊！梦境结束后小玉还能和白诀见面吗？”楚灵灵暴躁起来。

        “恐怕不会了。”吴白沉声说了一句，他在论坛里看过，亡灵梦境正常的一种是可以无限次重复的普通梦境，另一种就是稀有梦境，一旦被成功实现亡灵愿望，梦境便会溃散，梦里的神魂鬼怪各回各的归处。

        “哇呜呜呜我要闹了！”楚灵灵比亡灵梦境先崩溃。

        ……

        “恭喜你获得海神的祝福——清明之眼。”

        关醒一阵头晕间，隐约看到眼前一阵光亮刺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前，一个人手中举着红色按钮。

        “不好，自由军团要引爆炸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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