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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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车来到t大，校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举行。
还跟几年前一样，为期三天。前两天是学生运动会，最后一天则是校内年轻老师们的主场。
因为母亲是t大文学院的教授，陆承昀从小便在这块土地生长，早已经轻车熟路，停好车，往操场走去，途中，有在校学生与他擦肩而过，小声议论：“是不是有老师跑步的时候晕倒了？”
同行之人回道：“好像是的，你看人都往操场跑，准是去凑热闹了。”
“哪个学院的老师啊？”
“电气信息学院。”
……
不知怎么回事，陆承昀听到这段对话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梁筱，他眸光微沉，跨步往前走去，来到塑胶跑道场，果真见一角落被学生围堵得水泄不通，走上前，等到人群散开，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才稍稍松了口气，单手叉腰平复呼吸，沉声喊道：“梁筱。”
其实晕倒的并非梁筱本人，而是她的一位女同事。
一千五百米长跑本来就是重灾区，又加上这位女老师可能早餐就随意应付了两口，到终点后，眼睛冒着金光，直接就要倒下，是负责加油打气的学生情急之下扶了她一把，将人带到休息区域，才叫来了校医。
梁筱因为和这位女同事平常关系不错，主动过来照顾。
依稀察觉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下意识回头，竟看见了两米开外站着的熟悉身影，白色的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子里，衬得肩宽腿长，剑眉星目的五官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硬朗。
有几个平时爱调皮捣蛋，跟老师没大没小的男生，八卦问：“梁老师，那是师爹吗，长得好帅好有型哦。”
梁筱板着脸：“讨打是不是？”
“不敢了不敢了。”
连声求饶，却仍不忘频频回头，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梁筱没搭理他们，等确定女同事并无大碍，才拿上包，走到陆承昀面前，不好意思地说：“可能还要你再等我几分钟。”
说完，跟着陆承昀来到停车的地方，指路去校外的一家水果店，下车买了适合拜访长辈用的果篮。
梁筱离开后，陆承昀左手搭在半开的玻璃车窗上，趁着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人，点了根烟，或明或暗的星火在指尖燃烧着，抬臂，送到嘴边，猛吸一口，他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在视线里摇曳着的倩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要见舒院长的缘故，梁筱特地打扮了一番，一件浅绿色的旗袍，珍珠凉鞋，黑色的长发披在耳后，每走一步，勾勒出的曲线都散发出一种温婉又成熟的美。
明明更亲密的触碰都有过，可陆承昀却还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许陌生。
这或许就是四年时间的力量
恍神间，梁筱已经拎着果篮坐进了副驾驶，陆承昀这才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明知故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你说呢？”梁筱看上去很担忧，“也不知道舒院长会不会喜欢，我应该提前准备的，或许送一本书更显诚意。”
早在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梁筱就曾不止一次在陆承昀面前表露出对他母亲的崇拜之情，说是由她参与编写的一本教科书自己看了好几遍。
那本书陆承昀也翻过，但他一个工科生自然不懂她们对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有什么好推崇的，看着梁筱脸上熟悉的神情，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想到我妈还能有你这么个狂热粉丝。”
“当然，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由舒院长给他做母亲，事件多让人羡慕的事。
舒院长是什么人？往夸张里说，也许每一个t大的文科生都曾梦想过她的人生，高贵，优雅，一辈子从事自己喜爱的事业。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话匣子被打开，梁筱似乎不再像之前一样排斥陆承昀，熟稔的语气让驾驶座位上的男人突然沉默，打方向盘时，朝她瞥了一眼，不知真假地来了一句：“你要不和我分手，没准这会儿她就是你婆婆了。”
那眼神意味深长
梁筱一愣，一时之间忘记了该说什么，顿在那儿，直到到达到目的地，尴尬的局面才稍被缓解，快步推门下车，逃离了现场。
阿姨得知陆承昀今天要带相亲对象回来，一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挂在墙上的复古壁钟“叮咚叮咚”敲响四下，在诺大的客厅里不停的响彻回音之时，她开始站在窗户前翘首以待。
“来了来了。”
车子驶近，兴奋地喊道。
舒兰也跟着走过去：”哪儿呢？”
寻着动静眺望，突然轻哼一声，“这臭小子，我说怎么这么积极呢。”
照片始终没有真人冲击性强，单看那一张握在手掌里都嫌小的一寸大头照，舒兰只觉得这姑娘清秀漂亮，可等见到了真人，才明白了诗经里的那句有美一人，宛如清扬是什么意思。
仿佛冷冰冰的文字是动态的，扑面而来，与现实相互结合。
舒兰走出院子去迎接他们
见到昔日的院长，梁筱看上去似乎很是紧张，自我介绍：“舒老师您好，我是t大08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梁筱，现是电气信息学院光电信息和通信工程四个班级的辅导员，受陈院长所托，过来看望您。”
“先进屋，不用太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梁筱点了点头。
僵直着脊背跟着人群走到墨绿色的皮革沙发旁，坐了下来。就在她以为免不了要被“盘问”时，舒兰竟让她自己招呼自己，然后跟着阿姨一道进了厨房，独留下梁筱和那个一直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舒院长身后的小男孩，面面相觑。
小男孩看上去大概只有五六岁，长得虎头虎脑，好奇地盯了梁筱一会儿，然后倏地一下钻进陆承昀怀里，害羞问：“舅舅，这位姐姐是谁？”
陆承昀将那肉嘟嘟的小身板推开：“站好，男子汉大丈夫娘们儿唧唧的。”
梁筱：“……”
小男孩非但没生气，反而上前拉住梁筱的右手，又问刚才才教训过他的舅舅：“我可以和这位姐姐一起玩吗？”
“嗯。”
陆承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大一小。
同意后，他欢呼雀跃：“好哎。”
下一秒，竟然要带着梁筱上楼，嘴上还不停碎碎念道：“姐姐，我房间有小金鱼哦，你是第一个除了我以外可以看小金鱼的人。”
……
陆承昀望着俩人在楼梯拐弯处消失的背影，这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不多久，那个肉嘟嘟的小身板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鼓着腮帮，与一种名叫玉兔兰寿的金鱼品种无异，脸上写满了委屈。
初来陆家的梁筱是有些紧张的，陆承昀自然也看在了眼里，所以才让自己表姐家的孩子缠着她，好缓解一下她紧张的情绪。
“又怎么了？”
皱着眉，放下手机，捏了下航航的脸蛋。
“舅舅，姐姐摔倒了。”
“你欺负的？”
他以为小孩子故意夸大，并未放在心上。
”不是我，是她自己走得好好的，就摔了一跤，脚都肿了。”
这话听着不像假，陆承昀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起身，上了楼，跑去了航航房间，果然在楼梯口见梁筱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看见有人过来，纤长的五指顿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因为……
实在是太丢人了
竟然在快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踩了个空，险些向后仰摔，好在紧急时刻扶住了墙壁，人才只是跌坐到地上，崴了脚。
“没事吧？”
陆承昀半蹲下身，托住梁筱受伤的那只脚踝，想要仔细检查伤口。
“不用……”
她往后缩了缩，企图用旗袍挡住从开叉处露出的那一大截肌肤，深怕自己走光。
可还没来得及挣脱，直接被陆承昀紧握住小腿，威胁道：“在等我抱你？”
不敢动了，身边的人离得近，气息蹭过她的耳后根，让两人之间多了丝莫名的暧昧。
陆承昀玩味道：“就这点出息？”
轻笑声再次拂过面颊
梁筱在他霸道的口吻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俯下身，揽住腰，将她横抱在怀里。航航跟在他们身后，害羞地捂着眼睛，又时不时松开五指，偷瞄一眼，笑得咧开了嘴……
梁筱这才老实下来
她对舒兰的印象还停留在任职t大文学院院长时期，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却碍于教育者的身份，不得不自带威严。
但今天一接触，才发现生活中的舒院长与在校时仿若两张面孔。
得知梁筱在楼上崴伤了脚，她转身问仍在厨房里的阿姨：“咱们不是炖了那个黄豆猪蹄吗，给小梁盛一点，吃什么补什么。”
阿姨拿纸巾擦着手：“还差些火候，估计还要再等几分钟。。”
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竟然相信吃什么补什么这种话，陆承昀对母亲的这般行径表示无奈：“这您都相信？”
“你懂什么？”她白了自己儿子一眼，“重要的是吃什么补什么吗？重要的是我的爱！我的关心！”
梁筱：“……”
她没想到舒院长私底下这么的……活泼开朗。
也许像她这种夫妻和睦，孩子争气，生活优渥的女人一辈子就没有尝过愁的滋味，所以到了这个年纪仍活得天真烂漫。
果真，就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撂下一句话：“她不爱吃。”
这让准备去厨房的舒兰回头愣在了那儿。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这该是第二次见面，怎么会连对方不爱吃什么这些极小的细节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难道……
整个客厅，除了年纪太小，不懂大人错综复杂感情的航航，其余人都看向陆承昀和梁筱，露出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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