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几人欢喜几人悲

——

        李佘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一睁眼就看见了夕夕在看着他。

        “娘，哥哥醒了。”夕夕喊着便起身去找娘亲了。

        妇人急匆匆进来，便扶起李佘。“感觉好些了！”

        先前老杨头告诉她。李佘会昏睡几日，不要担心。但她怎么能不担心，看见李佘今天终于醒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李佘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浑身戾气。只是实在记不太清楚了！

        李佘回道“嗯，感觉好多了，看这时辰不早了，这是什么时候了，杨伯伯和那大师了？”

        妇人道：“现在是黄昏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杨师傅说你没什么事情，就是需要好好休养补补身体。”

        自己刚才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暴露了。直接睡到现在，只记得和尚在给自己把脉，之后的便记不清楚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什么。自己算是逃过一劫，多谢老天爷啊！

        本来穿越过来就是这般处境，要是还没出新手村就被干掉了，那岂不是冤死了。自己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啥样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前世活的那般失败，竟然能有机会再来一次。

        这一次。一定要活的自在漂亮，出人头地，好好拼搏。娶个漂亮媳妇儿，一个怎么行，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啊。再生个几个………

        打住，打住。一时间思绪飘的太远了。

        哎，都算是重生一次了，自己怎么还是这样不稳重。

        “佘儿这么久了，饿坏了吧。娘这就给你去做些好吃的。”妇人笑着拉着李佘的手。

        “谢谢娘，我来给娘帮忙。”说着便要起身下床。

        妇人又把他按了回去。“睡了两三天了，哪有力气。你先缓着，娘一个人能行。让夕夕陪你说说话，娘做好了叫你。”

        “谢谢娘。”李佘心里暖洋洋的，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真好。

        眼前没有什么大的难题了，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让人精神抖擞。也该好好看看这方世界了。

        现在他算是李佘了，原主过的那般凄惨，真是可怜了那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还不曾见到归家的父亲，还没有尽完自己的孝道。还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读过书，不知道糖葫芦究竟是什么味道，没有成家立业，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或许他本该平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有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也有乖巧懂事的孩子，在儿孙的陪伴下安然逝去，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奈何天不怜人，命运总是捉弄苦难人。

        少年还不曾见到外边精彩纷呈世界，心中还怀揣着梦想和对未来的憧憬，还有那满眼的星辰大海。

        多亏有你，我才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既然承蒙你的恩情，那我便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事，了结你的心愿。

        就让我来照顾你的家人，用你的星辰大海来看遍这方世界。以你之名好好的活下去，闯出一方天地。

        无论最终成就如何，定不愧对赋予我新生的名字。

        ———

        时光流逝，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这天李佘忙完农活正在树荫下休息，阳光穿过一片片树叶，稀稀落落的洒在身上，夕夕乖乖的躺在旁边，二人已经睡着了。

        忽然一位身着官服，背着包袱，腰佩长刀的男子骑马路过，身后跟着四五个一样服饰的人，马蹄声声。兄妹二人都被惊醒。看这去的方向，是村长家。

        路上休息的村民看见了都言语起来，便一起赶往村长家了。

        这人是送信件的，那说明李佘的父亲寄信回来了，一想到此，便拉着夕夕也一同向村长家赶去了。

        到了村长家，发现村里的人早已经站满了院子。便爬上了墙头张望了一会，发现娘也来了，但是娘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院子不大，人挤人。都在细细碎碎的讨论着，听不太仔细。那身着官服的差役，正坐在屋里喝着茶水，在与村长谈论着什么。村长一副不安的模样。

        过了一会，村长率先走了出来，咳嗽了两声，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伙都静一静，今天差爷送来了信件，也有些不好的消息，大伙心里先有个数。”

        台阶下的院子里又是一片吵杂。

        “静一静，让差爷给大家伙念念。”说完便转身往屋里虚了一礼。

        一个四十岁模样的汉子便走了出来，看这细皮嫩肉的倒也不像是上过沙场上的人。村长跟在身后。男子把包袱递给村长，村长便从中拿出了信件和一袋子银钱。

        “因边境仗事吃紧，故而此次来得有些迟了，下边是些许信件和饷银。”

        汉子怀里取出一封信件便念了起来：

        ”杨泉，白银7两，家书一封。”

        “杨志伟，白银8两，家书一封。”

        “杨平，白银6两，家书一封。”

        “杨浩，白银5两，家书一封。”

        “林大壮，白银6两，家书一封。”

        “林动，白银7两，家书一封。”

        “杨杰，白银6两，家书一封。”

        “张柏，白银7两，家书一封。”

        “张自立，白银8两，家书一封。”

        “张启，白银5两，家书一封。”

        “刘鹏，白银5两，家书一封。”

        “刘荣望，白银7两，家书一封。”

        “刘润，白银6两，家书一封。”

        “李广山，白银5两，家书一封。”

        “李勇，白银5两，家书一封。”

        “李茂山，白银6两，家书一封。”

        说完就又拿出下一张，

        “白平之战，战事惨烈，我国将士死战不屈，英勇杀敌，保家卫国，朝廷重金抚恤家眷。”

        “因战事惨烈，无法归还我国将士遗体，战死时间不详。”

        “杨小青，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林峰，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林许材，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张雄，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刘保山，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刘保平，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张成，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李文才，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李义山，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李志，战死，抚恤20两，遗书一封。”

        一时间，几人欢喜，几人悲。

        李佘看见母亲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像个没事人。身边有的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有的人则是放下了一个悬挂的心，长舒一口气，这一次还好还活着。便开始安慰身边的人。

        虽说不是自己的生父，也未真正见过面，但李佘此刻还是眼角带着湿润。

        通报完的差役，说自己还要去下一处通报便要离去了，村长送到院外递出一些银两便目送差役扬马而去了。回到院子看着这些泣不成声的妇人和老人。也是一脸无奈和叹息。

        走到台上说了些安慰的话，便将包袱里的书信和银两按照数目一一递给了众人。

        说道：“晚些便会到各自家里念给你们。”

        村里识字的人寥寥无几。这些信件也是军队有专门代写的人写好寄回来的。

        ——

        一群老少走在小道上，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离去，背影拖的那么长。

        李佘一手拉着娘亲一手牵着夕夕，也走在余晖洒落的小道上，明明是夏季，这刮起的晚风却带些寒意。

        看着没有言语的娘亲，李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紧她有些粗糙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的妇人，让李佘带着妹妹去玩会，看着坐在门外凳子上的妇人，身形显得有些有些瘦小和孤单。李佘知道妇人此刻心里很难受，但是不会在他面前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他现在离开会更好。便拉着夕夕离去了。

        妇人打开信件，看着洒满夕阳的遗书。字迹是李文才的，李文才年少出去过，有些文墨，也教的她识些字。

        “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这绝笔，妇人的手颤抖起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红着眼眶读完了书信，书信里还有一缕头发，这是他能给的最后的东西了。手中拿着这一缕头发和有些沉甸甸的遗书。妇人抽泣的颤抖了起来。

        李佘带着夕夕坐在溪边，心里乱糟糟的。夕夕也没有玩闹，只是坐在李佘的旁边。

        等到看不见泛黄的天边，李佘才拉着夕夕一步步走回家，李佘心里也十分不安，感情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看见了那一幕幕还有谁能说还能置身事外，何况自己现在是李佘。

        他不知道一会面对妇人，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回到家，妇人刚做好了饭菜，三人坐在桌子上吃着饭没有什么言语。妇人眼睛还是肿的。

        饭后，李佘陪着让夕夕去洗漱好睡觉，便陪着娘亲走进了厨房。

        “娘，别太伤心！有什么和我说，我会陪着娘亲的。”李佘小心翼翼的说着。

        妇人看着李佘，眼里泛着泪光。抱着李佘抽泣了起来。

        李佘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抱住娘亲。

        门外悄悄站着地夕夕，也哭着跑了进来，三人拥在一起在这闪动的灯火里偷偷的流着眼泪，互相安慰着。

        ———

        村口的老杨头站在门前看着黑夜里零零碎碎的灯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没有抽着他那不离手的烟草。

        不知这一夜又有多少人难以入睡……

        ——

        白事持续了近两旬，村里人都互相帮忙。路上，到处都能看见洒落的纸钱。村子里也凄凉了几分。

        最近，妇人的病情也突然加重了几分。不停的咳嗽，严重的时候都下不来地。李佘想去镇上给妇人请个郎中，妇人却不愿意。

        她知道自己的病情，老毛病了，都已经快三年了。每次李文才寄回来的银两并不多，看病不是穷人看得起的，也就一直拖着。想着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不曾想越来越严重。现在再去医治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白费钱财。留着给李佘和夕夕还能改善生活。就怎么都不愿意让李佘拿着钱去镇上请郎中。

        最近先是李佘出事，又是李文才战死的噩耗。实在心力憔悴，加重了病情。

        李佘突然想到老杨头定然不是个普通人，他说不定有办法。便急忙跑去村口老杨头家。发现老杨头房门紧闭，敲了敲门，似是没有人在家。

        回到屋子，看见床上脸色惨白的妇人，床边照顾娘亲的夕夕。

        不是说好自己要照顾好她们的吗？李佘握紧拳头，拿出银两，嘱咐好夕夕，去给村长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照顾下家里。便去镇上请郎中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老杨头家里依旧房门紧闭。李佘跑的气喘吁吁，天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镇上的医馆。

        “何妨我千秋不老。”

        “但愿人百病莫生。”

        李佘进去说清了状况，便要请郎中去往家里。

        张郎中笑道：“孩子莫急，看外边天色渐晚，又路途遥远。夜间多有不便，不如明日一早我再陪你去如何！听你所言，明早再去想必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你且安心。”

        李佘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强拉着人夜里赶回去吧！便问张郎中要了个住处。在放没有处理药材的地方窝了一宿，身上带着银两，本可以找个地方住下的。但他舍不得。

        天还没亮，李佘就醒了。站在医馆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所幸，没有多久，天刚吐白，张郎中挎着药箱便出来了，跟着李佘往石溪村赶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张郎中累的气喘吁吁，李佘又走的急，实在是吃不消。

        午后时分，才赶到家中，村长和夕夕都在家中，妇人还躺在床上。

        李佘和张郎中急忙喝了几大口缸里的山泉水，真是口干舌燥。

        张郎中给妇人看过后，摇了摇头。“这病要是早些医治倒也无妨，多吃些药休养一番就无碍了。只是这拖的时间太长了，已成顽疾。最近又受了些打击，已经恶化了！这已经无法根治了，我也无能无力。慢慢的这病会消耗她的气血，时日无多了！”

        妇人听见了却也只是笑了笑。

        李佘听到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时日无多！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夕夕也紧紧的抓住李佘的手。村长听见了也无奈的叹了叹气。

        “我先给开些药，能稍微调理一下，减轻些病状。不过也只能如此了。”便打开药箱配药了。

        李佘连忙感激，拿出一些银两。

        张郎中嘱咐完这药如何熬制，一日几次，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去了。

        村长说了几句后也离去了。

        李佘按照要求熬好药后，给娘亲喂下，一日三次。光闻气味就知道这药有多难喝，妇人还是笑着一口口喝了下去。

        转身刚出门口，便看见了老杨头站在院中。抽着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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