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猫的报恩（2）

黑猫突兀的发言让纪清嵘有些迷茫，他想了想，坐好了，直视黑猫的眼睛：“乖咪咪，不可以吃人。”

        黑猫冷笑一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凝视着纪清嵘：“是吗？你最好能有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还有，谁是乖咪咪，请你放尊重点，老子是凶煞，凶煞中的大王煞！随便打个哈欠就能吓得小孩子鬼哭狼嚎！”

        是吗？

        纪清嵘不觉得。

        他忽然挪了挪屁股，往那边靠了靠。

        这咪咪肯定被谁欺负了，不然不会这么龇牙咧嘴的。

        他有经验，看准后脖皮拎起来，抱怀里rua几下，保证咪咪不再凶神恶煞地喊老吴，还会欲罢不能地喊继续。

        只是，他才伸出手，黑猫就特别警惕地抬起头来，张嘴就是一口。

        唔，痛是不痛的，就是这咪咪，居然咬着他不撒嘴了？他手又不是小鱼干。

        不过也好，省得他再去捏脖子皮了，目的达到就行。

        他把黑猫直接搂到怀里，非常不客气地试了试手感，：“乖咪咪，你几天没洗澡了？看你这毛，都包浆了。”

        说着他四处打量一下，在墙角看到一个废弃的旧卫生间，努力忽略他从黑猫身上看到的记忆，一脸平静走了过去。

        黑猫非常崩溃，他居然被区区一个人类俘虏了，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岂有此理！

        他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整个猫在纪清嵘怀中剧烈挣扎，一时激动，不咬他手了，嘴巴空出来，发出凄厉的叫声，老吴老吴的，特别狂躁。

        纪清嵘直接捏住他的后脖皮，提起来，三两步走到了卫生间。

        一看，水池上全是灰尘和污垢，水龙头生了锈，断的断，堵的堵，显然是用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要是有点热水就好了，我就可以给你做个舒服的马杀鸡，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爱你大爷啊！放开老子！老子才不是什么咪咪，老子是大王煞，大王——”黑猫被提溜在空中，非常被动，一时拳打脚踢的，却怎么也碰不到纪清嵘。

        这个可恶的人类，手法太老练了，是他失算了！

        可就在他鬼哭狼嚎的时候，他眼前堵着的水龙头，忽然出水了。

        晶莹剔透，还冒着热气儿。

        黑猫活见鬼似的，这下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

        却不想，纪清嵘微微一笑，直接捡起旁边的抹布，洗干净对应的池子后，把排水口一堵，让黑猫体验一下什么叫天堂。

        黑猫一碰水就彻底炸了毛，两只前爪扒拉着水池边缘，后腿疯狂乱踹，试图脱身。

        这种反抗小意思了，纪清嵘一手抓住他的两条后腿，一手抓住他的两条前肢，让他仰面朝天，大半个身子都浸入了水中。

        黑猫瞳孔扩散，嘴巴没把门儿，开始辱骂：“放手，放手你这个魔鬼！等老子自由了，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晒成人肉干，老子——”

        “好啦，咪咪乖，说个不停会呛水的哦。”纪清嵘面带微笑，把他四肢并在一起，左手提着，右手手法娴熟地给他梳理起毛发。

        一分钟后，黑猫叫骂的声音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舒服惬意的呼噜声。

        由弱到强，到最后，跟摩托车在耳边轰鸣似的，还特别有节奏。

        纪清嵘心满意足，把他提起来，右手抹了抹他身上的水，随后用自己的睡袍下摆，给他擦了擦。

        黑猫舒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直到纪清嵘把他松开，放回了地上，他才一个猛子蹿了出去，警惕地看着这个魔鬼两脚兽！

        他依旧凶巴巴的，还弓着个身子，竖起了尾巴，可明显的，气势上弱了不少。

        一人一猫对峙了一分钟，黑猫忍无可忍，低头舔了舔湿答答的爪子。

        可恶，这个两脚兽，居然当着这么多猫咪的面让他尊严无存，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两脚兽，实在是太会了！

        他到现在还能感觉到下巴和肚皮上的触感，忍不住就想呼噜呼噜。

        可恶，忍住！

        黑猫忽然向后退了几米，免得不小心呼噜了被听见。

        他重新蹲坐在地上，冷冷凝视着纪清嵘：“我刚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纪清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了地上：“很简单啊，吃了人，谁给你做马杀鸡呢？”

        ……

        好……好有道理……

        慢着！

        黑猫忽然惊恐地看着这个两脚兽，可恶，上当了，居然被他套路了。

        可是，喵的，那感觉真的舒服喵。

        就算是大王煞，也不小心就被俘虏了，骨气呢？尊严呢？

        出息！

        他越想越气，又没办法反驳，只好气得转过身去：“小白，你盯着他，我去看看他的救兵有没有来！你可要小心了，不要上他的当！”

        结果，黑猫刚跳上了楼顶，白猫就主动跳到纪清嵘怀里：“我也想要，可以喵？”

        说着还来了一个歪头杀。

        纪清嵘当即乐呵呵给他也洗了洗：“咪咪，那黑猫怎么那么大火气，你们惹他生气了？”

        白猫哭笑不得：“惹他生气的可不是我们，而是那个被他亲手捅死的禽兽！”

        “哦？我刚给他洗澡的时候看到了，好像是个老师？”纪清嵘跟黑猫接触的时间不短，能看到的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一定是不够怨气深重，黑猫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

        而那个猥琐的老男人，显然是黑猫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他的记忆始终在循环这么一段画面——人类大男生手里握着刀子，看着正在侵犯一个幼童的禽兽，眼神冰冷，脚步坚定，在接近到禽兽背后的时候，对准他的后心，冷不丁地一刀捅了上去。鲜血四溅，喷了他一脸。禽兽哀嚎着软在地上，求男生手下留情，男生却冷笑着，跪在他面前的地上，一刀，一刀，又一刀……

        这段记忆来回上演，以至于纪清嵘连那个猥琐男脖子上有颗黑痣都看清楚了。

        他心里有股情绪在激荡，这是愤怒，他懂的，可还有一股他无法理解。

        正是这一股，在他心中不断横冲直撞，让他感到窒息和胸闷。

        他只能跟白猫聊天转移注意力。

        白猫闻言回道：“是的，不过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是养父一样的存在。那个人既是我们的老师，又是我们的院长，从我们有记忆开始，就是他负责照顾我们，所以我们很多孩子都是把他当父亲看待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禽兽，每天晚上借着给我们检查作业的机会，把我们其中一个带去办公室，侵犯，羞辱，威胁，恐吓。”

        “你们没想过逃出去报警吗？”纪清嵘非常震惊，这里居然就是他在谢遥桃木雕刻上看到的那个福利院吗？

        破败成了这样，也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白猫自嘲地笑笑：“逃？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他们都是被他弄死的。我还好，是被老大救下来的那个，后来我是受不了那些记忆的折磨，自己找的死。可他们不是！他们都是被残忍杀害的。尤其是小五，那个老畜牲借着装修教室的机会，半夜偷偷把小五推进了搅拌机里，所以……”

        所以这里的墙壁上地面上，都有小五的残骸，这也是谢遥亲自出面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没有办法让小五入土为安。

        而同样的，其他被迫害的孩子们，各有各的惨。

        死后阴魂不散，化成了凶煞，偏偏年龄太小，只能化成动物形态，他们不约而同成为了猫咪，戾气越重的颜色越深。

        纪清嵘听到这里又开始窒息了，他心里堵得慌，胃酸翻滚，想吐。

        他松开手里的白猫，跌跌撞撞往楼外跑去，直到他整个身体沐浴在了外面的阳光下，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他看着阴影里的白猫，没法理解：“我跟你们有什么联系吗？你们为什么找我？”

        为什么他这么难受？

        他不明白。

        小白甩了甩身上的水，脚步优雅，走到门口，停在了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

        “因为，你一岁之前，也是生活在这里的啊。”小白歪头看着他，果然，他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想起来的。

        即便这个想起来的过程，可能会比较折磨人。

        但，一个人，总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才会知道自己应该去向哪里不是吗？

        小白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纪清嵘找回那懵懂的记忆。

        可是不行，纪清嵘完全想不起来，他不理解：“一岁之前我还没有记忆，我不可能记得的。”

        “不，你只是不想记得，小清嵘。”小白说着，忽然往后退了几步，纪清嵘身后来了一个人。

        身材魁梧，一脸杀气。

        小白本能地想靠近，却又不敢冒犯来者的威严，只得乖乖往阴影里退。

        “谢帅，您怎么才来？”小白有些心虚地笑笑。

        毕竟，把人家家里的小朋友骗过来确实不太厚道。

        谢遥没有理他，只是摁着纪清嵘的肩膀，把他来回翻转几次，确定他身上没有皮肉伤，才松了口气。

        “下次想去什么地方叫上我，我陪你。”谢遥虽然面无表情，可口吻却相当温柔。

        纪清嵘木木的哦了一声，满脑子还在想小白刚刚说的话。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只能放弃，而阴影里一动不动的绿色竖瞳，让他深深被触动，他决定日行一善。

        他抬头看了眼谢遥：“他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小五的残骸吧？”

        谢遥蹙眉，他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忙扯住他的衣袖：“慢着，你现在还是个半吊子门外汉，不要乱使用能力，会出问题的！”

        纪清嵘却轻轻掰开了他的手，回头微微一笑：“没关系，既然我也曾经是这里的一份子，那我就有义务做点什么。小五，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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