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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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自导自演的这么一出闹剧,从开始到结束并没有持续多久,零总不到分钟。男人虽知其故意而为,却也无奈,只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相当不美妙的落幕。后来,索性两眼一闭,看不见心不烦。
算了算了,那些以级数倍增加的受攻击文件虽然都是很重要的资料,但也没有自家小狐狸解气更重要不是?大不了,再让零七熬几宿重新弄一份就是。
这边,调整好心态的他不停在心里打着算盘,仔细计算着怎样给手底下的人小鞋穿。而那边跪坐在一旁的百里诺夕却特别嚣张地扬起嘴角,那笑容真叫做一个恶劣啊。
“嗯,这么一份小小礼物,权当用来还债咯。您可还满意?”
小狐狸开玩笑的吧?都已经这样毁天灭地的攻击了,整个电脑的文件可还能有幸存者?居然还只是她口中的小小礼物。
闭目深思的男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神补刀,心中暗惊不已,睁开惊诧双眼看过去的时候,人家早已经换上了一脸的天真无辜。
“咦,这个按键挺漂亮。您要不要一起来看个烟花?”
“小狐狸,你赢了!”
真心不想亲眼见证整个系统崩盘,男人急急高举起双手,果断作缴械投降状,“有啥事,咱还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啊……”
哇咔咔,多不容易啊!一声感慨落在心里,百里诺夕突然有种“媳妇儿熬成婆”的快感。
想他们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从来处于弱势的她就屡屡在对方手中吃了暗亏。万没想到,那夜的随手之举,竟让她扳回了一城。
这掌握主动权的感觉,太他喵爽了!满心得意的她,最后竟忘形地笑出了异常魔性的声音,“哈哈……”
原来……
一抹兴味的了然从细长微红的眼角飘过。呼吸之间,男人的一双桃花池就泛起了层层波澜,荡动出微弱却分明的讨饶。原本就低醇的声线被拉得绵长,却又叫人听不出半分刻意而为的赶脚。
“小狐狸,千万手下留情啊……”
“嘁,出息!”鄙视地挑了他一眼,左手往人跟前一横,她直接就将笔记本电脑拖到自己的跟前。
只看见她那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不断跃动,电脑所受到的攻击就遽然停止了。不对,准确地说,是所有的攻击都很神奇地在按照原路返回。
直到这个时候,男人才意识到她的打算。疑惑的表情瞬息尽褪,毫不夸张地再度挂起一布惊异不已的神色。
她居然能将他之前的所有操作,包括进门以前就已经坚持了许久的防御,倒行逆施!
更要命的是,这落指不仅准确得分毫不差,且速度之快,真真令人叹为观止。饶是洞察敏锐的他,到后来也无法捕捉到那键盘上的残影了。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整个画面极速稳定下来,并被还原到了他首次操作之初的模样。
“您可千万看清楚了哦……”
冷不防提醒一句,她的目光已经离开笔记本,抬向了身旁这位面色极其复杂的男人。迎着对方的好奇,嘿笑两声,左手的三根手指就同时落在三个字母按键上。
“等等!”急急话音落下,安安静静的画面使得男人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竟是半天都忘了动作。
她却毫不理会地同样伸出右手,滑动着鼠标点击那份还未被打开的文件,食指不以为意地轻轻敲击了一下“删除键”。
“小……小狐狸…”
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下一步的动作,稍稍抬眼再一看和谐一片的屏幕,男人完全愣住了。那儿一切恢复如常,唯独少了那份造成本事故的罪魁祸首。
咽了咽口水,他又支吾了半天,却也只是再唤了一声,“小狐狸……”
呃,是他错过了什么吗?这么简单一下就结束了?
“咳咳!别芥末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而已。”
清了清嗓子,她对扑面而来的重重疑惑视而不见,直接就把笔记本塞回到了他的怀中。那只柔若无骨的素手还顺便抬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宽慰道,“在姐看来,您最初的选择是相当明智的。如若一开始您并非想要删除那份变态协议,而是执意要打开进行相关操作的话……啧啧……那场面,可远比这要有趣多了哟……”
大脑自主过滤掉她这么一长段话语在“变态”二字上夹带的深深揶揄,男人的所有关注点都放在了最后一个对此结果上。根本不需要切身经历,仅刚刚在“删除一途”所体验的酸爽,他分分钟都能够脑补出她提及的“有趣多了”是何等上天的赶脚。
劫后余生的他,忍不住暗暗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果然是善恶有时啊!
不愿去计较眼前的心惊胆战模样究竟是真或假,百里诺夕只莞尔一笑,淡淡眉梢便不以为意地扬起,手上还配合着打出了一个响指。
“bingo,您猜对了!”
男人可不觉得这句话有半分褒扬的意思,果断抱拳以礼,真切地高呼一声,“谢谢小狐狸的手下留情……”
“谢谢么?”
这一声似问非问的低吟,更像是她说给自己听得,尽管对方也确实没有听进去。
最初的坑原本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挖的,只不过谁也么有想到那晚她会临时起意去了那处寻衣服。结果,他之不幸也,竟被她无意间撞见了那份协议。不然,她连自己怎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眼下对方是几个意思,这个黑心男人是在妄想着如此轻易被放过么?当初既然敢挖坑,怎么能没有做好随时入坑的觉悟呢?哼,想得挺美!
对,想得挺美!
她有她的计较,他同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着自己险些挖坑把自己给埋了,他就忍不住想让自家的某七也尝尝这中妥妥“自掘坟墓”的上天赶脚。
正偷着乐,耳畔冷不防传来一声轻哼。而她再开口的声音不仅提了分贝,连语气都是凉凉可见的,“您的致谢原来都是靠嘴巴说的啊,还真是廉价啊。”
闻此一言,低垂的一双桃花眼陡然抬起,潋滟波光被隐没在深深池底,他只面无表情地问:“小狐狸是认真的吗?”
这算什么问题?既然有坑,自然是要填上的。不叫他填,难道是要她填么?
百里诺夕好不容易才忍住满心的吐槽,仅又一度嫌弃地翻过去一大波白眼,没好气地答应道,“自然是当然啦!”
正襟危坐的他毫不迟疑地合上笔记本,转身之时,一双媚眼闭而后启。但见那一湾清泉石上流过,洗涤着黑曜石般闪耀的迷人瞳孔。那狭长的眼角正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眉梢更扬起了寸寸柔情。
眉眼间的迷情才布下,温润五指不动声色地张开,交错着抓起身前的五指,深情款款地表白着,“那我便以身相许,小狐狸觉得可好?”
不好!小狐狸觉得一点儿也不好!
原还想看看对方此番美男计意欲如何,眼下不仅门清,还被惊得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摸着手臂的右手一抬,直接朝着他的脑门招呼而去。与此同时,她还毫不客气地当面啐了一口,“本狐又不好这口,要您何用呢?”
对啊,她好的是那个男人嘛!
不等他的悲伤情绪酝酿出来,她又抬手捏了捏下巴,“再说了,就算要论斤两卖,还得费我人工处理,多亏哪!”
论斤两?合着她是要将人当牲口贱卖了啊!
这下,那副还不及转化的似水柔情瞬间僵化并出现了寸寸龟裂,男人真正是郁猝不能。
嘁,就这点儿道行,还敢同她玩花招。乜斜着瞅了一眼,收回的右手稍稍一个助力,左手便从其指间抽了出来,趁势还捏了一般人家的脸颊。
分明并没有用力,却看到被指腹按压过的地方已然泛起红晕,当时就轻轻“咦”了一声,嘀咕着,“一个大男人不是该特别皮实吗,怎的这脸皮芥末薄呢……”
“小狐狸,薄与不薄可不是这么验证的哟……”
不想人家不但听得清楚,而且还回应得异常迅速。反拉起她的双手端住了他的脸,松开的右手继续着动作迅速托住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往他自个儿这边送。
偏他还摆出一副弱受模样,眼睑轻抬着惊讶,倏尔徐徐落下,牵动着黯翼般的长长睫毛扑扇而低。那枚饱满的红唇便“主动”覆上了他的性感凉薄。
她接下来的举动更令他意外到了热血沸腾,凉凉薄唇上竟是她的粉舌轻舐而过!本就松懈的门禁立时解了个彻底,大大方方地许她长驱直入,迎她扫荡无碍。
只可惜,小丫头不过是纸糊的老虎,反而被他的恭迎阵仗吓得连连后退,竟是连浅尝辄止也怯了。可他哪能就这么如了对方的愿!灵活地圈住那急于败退的小家伙,引领着它在自己的领域翩跹而舞,恍若恨不能将其所有全数奉献。
这似一次亘古而绵长的征战,战场被他欲进欲退地悄然转移,她被裹挟着回到自己的领地而不知。他却恍若侵入梦寐以求的国度,疯狂地肆掠着她的每一分气息,并无所顾忌地全域留下痕迹,宣誓着所有权。
早已沉沦的百里诺夕,那双手更是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自然圈住了人家的颈项。许是这触感太温暖,竟教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手了。
直到大脑有些缺氧,无力地瘫软在对方怀中,她才感觉到唇齿间意犹未尽的退舍。空白的脑海中,迟迟亮起忽闪忽闪的星子,耳畔适时袅绕着那低哑的喃喃之语,“小狐狸可还觉得薄了……”
“呵……”
无力的一声轻笑,既是对她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羞耻,又是惊叹对方那简直比城墙转角还要厚的脸皮。
“呵?小狐狸这是尚不满意为夫的厚颜服务咯?”如此明了的问话才随着鼻息落下,男人一双微眯的桃花眼直闪现出迷离的光彩,不由分说地再次覆上了她的红唇。
竟是这般厚颜……
一股清新气流充斥着口腔,让她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身体本能地迎合上对方的馈赠,毫不客气地悉数收下了。
“唔……”
才恢复了些许气力,她就一把将人给推开了,清眸流盼,却只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无耻……”
哦,这前后是要怪责他厚颜无耻么?
一念及至心底,男人就将她反拉回了怀中,再度俯身压下,一口含住了那片血红的唇瓣。皓齿厮磨不止,含糊不明地威胁着,“小狐狸还想验证一番……”
他倒是非常想再让人家验证验证。垂眸却见怀中人儿的双眸瞬息氤氲弥漫,那迅速爬上眼梢的委屈满满尽是不满的控诉。当时就慌了,急忙松开所有的禁锢,自责道,“怪我弄疼小狐狸了……”
“噗……哈哈……”
突兀的笑声中回过神,定睛再看的时候,怀里哪儿还有半个人影?那只狡猾的小狐狸早早就躲到了不远处的阳台,嚣张地摆着“尾巴”,笑得花枝乱颤呢。
“居然又被小狐狸给骗了!”
几个快步追到跟前,甚至不给她惊呼的机会,一个公主抱就将人捞了起来。男人并没有带她回房间,只稳稳站立于原地,任晚风肆意侵扰。
“小狐狸的笑容真美好。”
“嗯,这个恭维倒是可以接受。”仿佛已经适应了对方的怀抱,百里诺夕非但没有急于挣脱,反而是一双手再度搂上了人家的脖子。小脑袋缩了缩,自然枕在了他的胸膛,耳边响起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
男人低着头看向那半个巴掌的白皙肌肤,眼底同样尽是不可思议的满足。他在庆幸,终于,与她也能够如此平和地相处了,再也用因她的无限抗拒与疏离而痛得锥心刺骨了。
只可惜,怀中的人儿并不情趣,干巴巴插入了一个新的旧话题,“万俟珏对发绳特别钟情吗?”
对于她首次直呼那只小破孩儿的名字,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那深深芥蒂从来不只存在于她们之间,他与那位学长同样已经滋生了。
再说问题本身,在他听来其实挺讽刺的。小破孩儿从来都只有两个发型,要么乱鸟窝一顶,要么小抓鬏两个。她会钟情发绳?不过只是在意那两根不明来历的绳子罢了。
“小狐狸看那破孩儿长得像很有型的?”男人不答反问的时候,下巴还忍不住在她那乌黑发亮的发顶蹭了蹭。
“那便是对她有什么特别意义了,说给我听听吧。”
她的声音真的很轻,甚至都比不得鸿毛,哪怕落在再平静的水面也泛不起半点儿涟漪。
回忆如剪,万俟家的那点儿事儿,男人轻轻松就裁出了那么一个紧要片段。
前年的帝城很反常。夏天的暴雨连连不绝,天空终日堆叠着黑压压的云层,压得人烦闷得紧。大中午的,大街小巷之间也只有急急驰过的车辆,溅起高高的水花。清冷的街面虽未有积水倒灌,城市内涝的麻烦,却也已经有十数日未见那暖春之初的热闹行人了。
所以,大雨之中的蒙蒙粉色显得特别扎眼而引人注意。屁大的万俟珏与她的那位奇葩母亲置气,不顾风雨就跑出了门。后者只以为她赌气跑玩具屋去了,家里佣人也忙活着没有注意到有人离开大宅子。待到他们发现时候,哪儿还能找到人,这才急得热锅蚂蚁般满城找寻。
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一个人跑到了环外的万俟家老宅。也不知究竟是淋了多大半天的雨,反正就是既不敲门叫人,也不找地方避雨躲躲。毫无悬念,最后便是一身湿了个透彻,高烧几日不退。
那时候,她的手中始终抓着那两根类似发绳的丝带,口里喊着“阿宇”。
阿宇就是万俟明宇了,道德品性姑且不论,确是对她打小就宠到了骨子里的。那绳子便是他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特别送她的生日礼物。只不过,那年他赶巧出海远洋去了,大半年都没有同家里联系。
而万俟珏正是那时候因为那两根绳子同其母亲置气,硬是怒了大半年不曾同人说过一句话,直到那个性情大变的万俟明宇回来。
“既还是如此重过生命的玩意儿呢……”沉吟一声,她不禁向右又侧了侧,搁在他胸膛上的一颗小脑袋埋得更深了。
万俟家的那些事儿,除了有着几日交情的万俟珏,其他皆是无关紧要的人事。她自然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去过问一二。现如今看来,哪怕只是知晓如此一些,对她也是无甚好处的,不若初初那般一无所知来得自在欣然。
他一早知晓怀中之人是重情的,一旦认可的人便会全心维护与付出。故而,那日即便他极不待见那个男人,再出手也未曾动过半分真力。紧了紧双手,少时才低声安慰道,“小狐狸也无需烦恼过尤,最差不过辜负了几日的萍水相交,且作回忆缅怀就是。”
“嗯……”
凉意愈深的夜风不断拂过,落絮依洒满院,飞花悄然入衣。院落里舞动着百态草叶,苍穹中沉默出晦暗之玄,还有塘水稍显憔悴,他们成了彼此的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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