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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这么多年了


“吖,这不是秦副校长么?”这一个“副”字被百里硕睿咬得特别重,重新又放下了手中笔。

        眼角额头拉满了皱纹的老脸卖力地扯动了两下,露出一张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看向这位说话的年轻人。

        “怎么?你家也有闺女要与之一决雌雄?”

        哼,就算你有希望升作正处又如何?起码这会儿还低了两级!和老子玩阴谋,先把少吃的米盐补齐了再说吧!

        百里硕睿虽上了些年纪,人却贼精明着呢。今天中午这一出,可不是千老五一人之力能整出来的。这背后,恐怕还少不得眼前这位副校长的出谋划策吧。

        秦甯咬着牙微微颔首,就算是同他打了招呼。至于放在腰背处的双手,早就被他握得紧紧的,十指关节分明而突出。

        这个老匹夫!自己哪里来的女儿?就一儿子还在第一中学就读,他会不知道?这么阴阳怪气的明知故问,不就是想说自己资格不够么!

        正腹诽着,就听到不远处的那个老头仿佛在回应他一般,又开始呶呶不休,“年轻人就是好战啊!回头,我得好好劝劝老二家的‘杨八股’,别没事瞎凑热闹……”

        听他碎碎念了一小会儿,阜建平知晓,今日之事基本到此为止,再耗持下去也是无果的。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答题卡,“咳咳……打扰老师这么久,实在冒昧了。今天就到这儿,都散了吧……”

        今天?这言下之意是还会再来咯?

        各人各思量,心绪更不同。

        喧闹尽退,不等百里硕睿走到那副山水画前,画卷突然一分为二。眼前的狼藉一片让他的嘴角不自主地抽了两下。瞧见没,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呢!满脸肉疼地抬起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慵懒靠在藤椅上的女人。

        “……”

        “老头,这一次,又打算怎么解释呢?”先声夺人的反倒是这吃饱喝足的女人。似是随口而提的一句质问之后,她很是满足地呷了一口水。这才歪着脑袋凉凉瞥过去一眼,“嗯?”

        这,还真的不太好解释啊!百里硕睿有些为难地摸了两下那团才编没多久的大麻花,指尖穿插几下就给解开了。说实话,他还真红不下这脸皮,说这事儿是那丫头自个儿提出来的……

        这里是一个幽深的夜晚,皎皎明月当空而挂,繁星点点闪烁着熠熠光彩。交织出的柔和之光洒在了中央广场,竟反射出了幽蓝的光芒。

        原是那一处的石床泛着冰蓝色呢!这么一圈梦幻的色彩之中,一位苏白长衣裹身,脸色红润得过分的少女平躺着。一双秀眉紧蹙出了深深的恐慌,翕动的红唇音若枯风,“阿陌……快,跑……”

        嗯?阿陌?这是做梦了吗?

        少女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很是不解地环视着四周。许久,才不太确定地喃喃自语,“这是……崀山?”

        怎么会是崀山的山脚下?她疑惑的并不是身处此处,而是自己居然站在这儿就睡着了!等等,那现在到底是魇里还是梦外呢?她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很是迷茫地抬起头,当空的烈日异常晃眼睛,不禁抬起手。才发现自己已然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四肢上还绑缚了相当的负重。这是要为之后的挑战赛而作训练吗?

        “若,时间不多了,快点儿回来……”

        这是,墨的声音!

        没错!当时是给他发了求救信息的。莫不是他的医术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吗?不过睡了一觉,那么重的内伤就痊愈了,竟还能生龙活虎地训练?

        唉,想不明白啊!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影影绰绰。抬起另一只手将长发盘起,疾步奔往前方灌木丛生的山林。如此状态之下,竟也只留下一抹抹层叠的残影,久久不散。

        刚刚踏入这片荆棘之丛,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垂落在身侧的手随意折了一枝落叶灌木,清眸落在掌状的叶片上。嗯?长柄有分裂,是紫荆啊!原本这一片,不应该是形似枫叶且有杈的黄荆子吗?

        当初他坚持选择,仅仅说紫荆花太艳丽容易暴露据点。纵有偏爱,她也只能妥协,帮忙为他种植出了这么一大片的荆棘之丛。他并非喜变之人,相反,还特别念旧。想来,也不可能随意换了这一整片的植被。

        这么说来,她依旧还在沉睡之中咯?这里还是梦魇吧。

        调皮地勾了勾嘴角,猛地伸手抓向一旁的柘树枝条。这是成熟期的荆棘,其刺自然坚硬无比,更何况她突如其来地这么一下,握力那么大。尖刺当即就深深地扎进了掌心,一颗颗鲜红的血珠才沁出,强烈的疼痛感就传至了大脑。

        怎么可能!这怎么会不是梦境?

        “墨!”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久久盘旋于山林村落间。

        才闯入山林之中,就惊起鸟雀无数。翅膀不断扑腾出惊慌,那么真实地在她耳边此起彼伏。一对秀眉微微蹙起,脚步乍然而止,驻足不前了。

        只瞧着这片面积已经扩大了很多的荆棘丛,忍不住自嘲道,“也是,都这么多年了,确实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啦。看,这里连蓝露都有些苗头了。兴许再有几年,该是漫山遍野的光景吧……”

        长长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心的所有尖刺尽数取出。不消少时,就用扯下的一边袖管,熟练地做好了伤口包扎。拍了拍身上草叶,当即极速向前方掠去……

        “咻!”

        一声长箭破空而来,她只微微勾起嘴角,略微侧身,就感觉到一道凌冽的冷风贴着脸颊飞过。还未稳住身形,身后又飞来一支长箭,几乎是贴着她的脊椎紧随而至。转身已然不可能,眼瞅着就要被击中了,她突然快速向前跑出几步助力。乍然向右一个越步,长箭就贴着左肩深深钉在了榖树的主干上。辣么厚实的暗灰色树皮,居然瞬间就被击离了主体。

        还来不及感慨这长箭的威力,气虚未稳的她就看见正前方又飞来一抹银色。稀稀落落的阳光打在其上,反射出寒凉的冷光。它正迎着面门而来,后退与左右躲闪都来不及了!顾不上多做思量,身体已经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自主反应。果断后仰下腰,眼睁睁看着长箭从上空飞过,“噗”的一声,入木三分。

        当又一支长箭朝着她的下盘飞来,扶在大腿上的双手倏地高高举起。右手虚空一握,身体就被拉起了些许。单脚一个用力朝黑土地蹬去,瞬间凌空翻身,这才堪堪躲过了伤害。那支长箭则立于半米远的右侧,呈六十度角插在了土壤之中。

        这是箭阵!她居然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误闯了墨精心设计的箭阵。

        箭阵,顾名思义,以箭构阵。以两米长,直径1。5公分的桦木为矢杆,其一端由特殊金属材质制成矢,矢杆末端以刀翎为羽的长箭。分别从十二处炮筒中射出,每一个炮筒都被配置了十支长箭,其发射时间的间隔不足半分钟。

        像这样在负重的情况下,想要做到毫发无伤地躲避长箭的攻击,的确并不容易。还真是训练反应敏捷度与对抗速度的最佳项目呢。

        看着接二连三飞来的长箭,她不禁勾了勾嘴角。血液瞬间就沸腾了,整个人呈现出异常的兴奋状态。

        刚刚那第一波长箭攻击,她不过才被擦到两次,第二波竟然被三支长箭蹭破皮……一直到第十波长箭结束,她所受的伤害只越来越严重,并谈不上任何进步。

        难得十分钟的休整时间,她只懒懒地靠在一棵浅灰色光滑树皮的穀树旁。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身上的擦伤,那还在不断渗出的鲜血早就将周边的衣物浸染了透彻。可她身上的疼痛感早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火灼般的炙热感。那不断积蓄出来的莫名力量,仿佛要把这副身体撑破一般。

        “咻!”一个尖锐的破空声乍然响起。

        来得正是时候!她好似等待了很漫长的时间,听闻此动静才咧嘴一笑,身体更是移动得非常迅速。尽管依旧会被长箭刺破皮肤,可她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快感。旋转、短点、凌风、空跃……

        阿陌?一袭玄装的男子身体一滞,面色异常复杂地立于石床旁。握着毛巾的手不由得一紧,眉宇间散发异常复杂地情绪,“若,没有阿陌,我是墨……”

        好似被自己这么一句自证身份给安抚了,他这才若无其事地抬起手替她拭去额头上的薄汗。

        傍晚那场药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所有药材的药性都被吸收地得彻底。那吸收率,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估算。可即便如此,她也始终没有清醒过来。那么滚烫的身体仅仅是降低了些许温度,并没有改善多少的样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所有的药物都反复推算过的啊……

        正思量着,她的体温却急剧骤升,身下的石床瞬间就出现了枝状的裂纹。要知道,它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极地冰床下的寒冰,浴火不化呢!

        早年,他也是花了很大代价才弄到手的,一直被他掩埋于这片中央广场之下。初衷只是为了对抗这里的酷暑与隆冬。

        见着如蛛网的裂痕不断向外扩散,这位自称“墨”的男人当即转身跑向那处异常粗糙的青石屋。阵阵“乒乓”声响回荡在空寂的村落上空,夜色中的黑影来回奔走着……

        仍旧“挣扎”在崀山半山腰的若,随意拉扯了几下手脚,缓缓抬起了头。透过这片密林,仅能够看到稀稀拉拉的阳光被切得那么细碎。星星点点的橙黄色暖光,依旧若温柔的大掌轻抚着山林的草木。

        夕阳余晖啊!这就过去了半日,已经傍晚时分了吖。

        一个纵身跃起,就稳稳站在了一根不高的树枝上。微微屈起的双膝一个发力,借着枝条的柔韧性没有停滞地继续向上跳跃。她就像一只灵动的黯色精灵,不断于箭矢和树枝之间飞舞翩跹……

        终于,黑色的身影停靠在了一颗杉树顶部。略微低垂的脑袋上,几根细碎的发丝扫过薄汗不止的前额,凌乱多了几分。

        底下的长箭还在交错而过,尖锐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她却并没有打算再次入阵体验了。

        已经在那里飞驰了整整一个下午,却丝毫没有力竭感,这本身就不是合理。可那些分明的疼痛却真实得不容怀疑。只小腿上的这一处伤口,至今还鲜血汩汩不止。炽热的腥红,不停浸染着裤管,深了玄,暗了墨。

        就这样思量不明地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抬眼看向天的尽头,太阳已经准备下沉了,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弯出自嘲,“想这么多就能通关了么?还是抓紧时间完成训练吧……”

        走吧!心至行至,她没有犹豫地一个纵身就跳下了树顶。才落在一根稍微粗壮的枝杈上,就听到身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带着危险的警告。当即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尝试敛去身上的所有气息。

        这是她从来不曾学过的技法,怎么可能一蹴而就?每一次才敛起少许,很快又泄露出更加狂暴的气势。如此反复之后,身下的动静变也得无法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临近一般。

        很快,再次泄了气的她就看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不待她看清它的模样,那对三角形的黄绿色直逼面门而来。随时准备进攻的双手倏地就松开了。刹那间,她的一切反而全然消失了。

        是的,连体温都与整个杉树融为了一处。若非肉眼看见,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而这只突然造访的曼蛇也因突然失去了她的陌生气息,而瞬间变得焦躁。

        作为一名顶级的狩猎者,它的耐心自然是很强悍的,可不会轻易如丘而止。只保持着遽然停下的动作不前,绿光直直射向正前方,热感应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是一场耐力的较量,她与它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谁先妄动,谁就成为了对方的猎物。若问她想要这只蛇做什么?当然做碗蛇羹尝尝鲜咯!

        时间乘着清风吹拂而过,只留下树叶“沙沙”作响。她,成了杉树。它,竖立着上身,成了树叉上的一根藤条。

        僵持了许久,它终还是未能捕捉到之前的气息,哪怕有一丝的相似之息。

        突然,曼蛇动了!小心扭动着身子,谨慎地往树上爬去,而方位正是她所在之地。作为对手的她,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它放下身段,从脚边不疾不徐地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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