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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010章:透视


他发现,一个精细的微观粒子竟然在自己眼前漂浮了起来!

        那粒子全方位地自旋着,不,更准确的说是看不清到底实在怎样旋转着,只觉其上下左右都有旋转的痕迹,然后就又出现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直至第无数颗。无数颗微观粒子这样毫无规律地自旋了起来,进而组成了个十分广大的世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宏观世界。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随后,他的意识又轻轻一动,让眼前视野的焦距调试了起来:画面中的视野瞬间从最小被拉扯到了最大,再一个反向意识流穿过又从最大拉扯到了最小……像个自由标尺一样,所有能看到的事物竟然都可以被随心所欲地改变了!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就浑然如司命的知微到一样。

        只是司命的知微看到的是自己眼前或千里之外的事物,而叶念桥却只能对自己眼前存在的事物进行分离和解析。他虽然不能看到太远的东西,但精准度又更高些,看到的东西会更加微观,更加细腻。二人各有长短,也不能说是谁的更好,但同样都是在挑战肉眼的极限,也都同样超越了肉眼的极限。

        于是他运作了起来,穿过墙体,穿过房顶,直至穿过了所有能阻挡视线的东西后来到了那女尸身上——

        他、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透视了?

        透视到那女尸的每一个五脏六腑!甚至到所有腔体内的色泽状态、干煸程度、精微细胞、血液囤积……或者更细更小的人体构成信息,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毫无差离。

        原来这就是紫微之力!

        这就是那可以造化天地的力量,也是他灵魂里原本蕴藏着的原始宇宙能量!

        他终于明白了那女子所说的“你也可以是个医学天才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拥有这样的一双透视眼睛,就意味着他有能力去解决即将面临的任何的医学挑战。也许是天意使然,眼前的这具女尸和叶柰柰的身影、年龄等竟然也差不多,而且她的心脏生前也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器质性损害,也就是说死因跟心脏无关。

        于是,经过一夜紧张又刺激的手术,女尸的心脏终是被他换给了叶柰柰。

        ……

        时间淅淅流过了两日,急迫焦急之中仿佛又有多了些匆忙,让等的人心魔难耐。

        就在隔日,三月十三,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里,许久未见笑容的百草堂终于迎来了个好消息,那就是叶柰柰康复了!

        刚醒来的时候叶柰柰还很不适应,仿佛自己的胸腔里有种拧巴似的。但她又淡淡一笑,说大概是自己病了很久吧,以至于与这尘世产生了隔阂,而且这种异常很快就消失了,也就没太在意。于是她今日很早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过。

        司命闲来无事,便来到了百草堂前院赏花,准确的说呢,是赏草。

        院子里的蒲兰依旧耷拉着脑袋,在筐篋里洋洋洒洒的,这两天有些冷风吹皱,所以也稀稀拉拉地掉了不少絮毛,就像是将自己厌世的情绪被一扫而空了一样,褪去了旧色。

        叶念桥则自顾自地晒着药草。

        “不好奇叶柰柰去哪了吗?”司命托着下巴问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叶念桥先是一愣,良久,才苦笑了起来:“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自有她的生活,要去哪里,也当然都随她。”

        司命不信。

        认为他明明心里在乎得很,却非得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是在嘴硬;不过也可能是真的看淡了吧,毕竟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对世俗也就没必要关注那么多了。

        然而她始终是个好奇宝宝,也或许是真的没事干,便让脑中的那片乾元空间开始了工作——首先羽化出了一片城池的轮廓,然后镜头从天空俯视向下,推到了街道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形形色色的人车马……最后,在络绎不绝的衣摆中终于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此时的叶柰柰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画呢!

        看来她心情不错。

        视线收回来,司命又对眼前忙碌的人道:“你的时日无多,又何必在关心那些花花草草的呢?没了你,这里以后也不会没人管的。”

        叶念桥霎时定在了原地,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司命仿若在刺激他一样,但也不知是自己本来的性格还是故意装出来的一种冷漠态度。毕竟作为一个不该存在的紫微者,一个拿性命来交易的黑市商人,她本就不该有过多情感的,那种冗杂的玩意儿她不配有,也不能有。

        于是,她要自己尽可能地不在乎。

        只有这样,等那些契约人死后心里才自己不会难过,也就不会沾染更多的世俗纠葛,不会难以抽离。

        “后悔了?”她冷冷问道。

        “什么?”叶念桥回过了神来,又缓缓恢复了手里的动作,“没有。只是总归要有人来做这些工作的嘛,谁做不一样呢!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何况……何况……”

        司命干等着他的下一句:“何况什么?”

        “何况做戏要做圈套嘛,既然奈奈她不知你我的交易,那我便要尽力做到滴水不漏,像往常一样,她才不会起疑。”叶念桥憨憨一笑,“哦,还有啊,我如果不做这些的话,柰柰见到后又该说我懒了……”

        好吧。

        司命理解了他的逻辑了,总之他在故作坚强,并且以为别人都看不出他内心的煎熬和不舍,实际上每个情绪变化都在自己的眼中,无法藏匿。

        后来叶念桥又一边工作着一边说道起了过去的一些事,只是十件中有十件都跟叶柰柰有关。要不然是她如何教他做人做事的学问,要不然就是她行医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奇事,要不然又是二人共同经历过的某些趣事……

        总之张口闭口都是叶柰柰。

        司命懂的。

        因为这些有关于叶柰柰的记忆她早就看过了,只是当时哪些画面看得匆忙、看得笼统,而此时他绘声绘色地复述着自己曾亲眼见过的画面,便让人感觉那些字字句句都变成了荧屏乍现般的生动画面一样,从黑白,落上了色彩。

        这一刻,她只要知道,叶念桥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就够了。

        其它的根本无需关心。

        事实上,她本来是可以用紫微眼看到别人的未来的,但由于自己也出现在了对方的生命中,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他原本的人生轨迹,进而一切就都变得无法预测了。因为她看不清自己的未来,那连带着那些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的他人未来也就自然成了一片模糊。

        这还真是个相悖的事。

        因此,有时候她大抵是能推算到一群人或是一整个群体的大致方向的,因为人数较大时,整体的预测方向就比较固定了,是不会因为她这样小水滴的出现而改变太过的,是以准确率较高。可是一旦牵扯到了具体的某个人,尤其是她也出现了被演算者的周围时,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就会放大了许多,此点在诸如叶念桥这样的契约人上显得尤为明显。

        所以她知微不了叶念桥未来将会发生的事,准确的说,是所有必然发生的事。

        当然,过去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就不存在这个悖论了。

        然而如果她不知道契约人离世前的八十一日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大概率也推测不出其死后的灵识之所在。人的灵魂在死后是随处漂游状态的,不会固定在某处,若无法找到灵魂的所在,那么在七七四十九日后他就会流入地府,继续经历六道的轮回。

        灵识就像是蛋黄一样,魂魄便是那蛋清。

        由于契约人魂魄里的原始能量已经被抽干了,被凝聚了,那么就像是蛋清散了,便不再成形了。被分离后的灵识再也无法走入转世之门,故而只能在人世间里漂泊,最后挥散、湮灭、再不复生……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本来在签订完契约后她就可以离开百草堂,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先留了下来,看看再说。

        此时鼻尖突来一针刺鼻味道,低首看去,竟是满园散落的朝君花瓣——那个曾让她陷入昏迷的小东西。幸亏院子里的蒲兰已经被叶念桥给收走了,它们也就成了无毒之物,也就在此刻变得可爱了许多。

        一个灵光乍现,她又不自觉合上了眼,将视野放到了几十里开外……

        就在那遥远的地界上,知微的映像汇聚成了成了一抹京绿色的沙洲长衣,而此人不出意料正是她的八师兄,周臻。

        经过这几日的连续索引和追踪,她总算是大概明白了周臻的路径走向,包括他很有可能的将来的预设线路。话说,周臻本来离她的位置是最近的,但因为当初在赤谷森林时动用了乾坤术的实境翻转,虽说并没有大面积地破坏当地地界吧,也确实产了些实质性的破坏,进而导致毗邻赤谷森林的落葬山滑落了大量的巨石,也就堵住了这来柏上的路。

        所以啊……

        幸亏。

        幸亏有了他的这番操作,也就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此时的周臻已经北上而去,到达了法部四人曾到达过的照丸,司命想着,或许他是想追他们而去,五个人汇聚到一起了后再走同一路线。然而可惜的是法部四人也早就离开了照丸,此时已往周国的中东部去了。

        那便是白搭。

        这一点周臻自然是不会知晓的,他的能力范围本就不在此,是不会像自己一样可以清晰地定位到每个人的具体坐标的,因而在追踪的这件事情上,他的很多决定都有滞后性。另外又因为他动用了这种幻术,尤其是真正地改变了实体生态的这种,已经耗费了不少的体力,所以如果他真要绕道来柏上就会相当地废体力,这应该也是他的考量之一。

        不过司命又意外的是,除却法部四人和周臻北上了之外,奇部的七师姐浦芝芝和十四师姐银素也在昨天晚上下了寻苍山。只是她们离自己这里还有些距离追踪能力也不算出众,故而就暂时无需过多担忧了。

        其实寻苍门自成立至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具体到什么时期暂不可靠,当然也或许是她自己不太清楚而已,不过它总归是个正道老派,这一点却是十分明确的。

        此门历来鲜少入世,不参与世俗,隐蔽到似乎很多云端大陆的普通人都没有听过。又因门派居所建在了大陆最东南的边缘,所以才以此为据,定了门派之名。但若深深考究的话寻苍山原本也不叫寻苍山,传闻上古曾经有座山在同样的地理位置叫“苍山”,故而加个“寻”字,为表达追寻仙人之迹的意志,也是更希求一种淡泊宁静、返本还源的心境。

        寻苍门之中,共有六部。

        分别为道、法、易、理、奇、相这六者,是依据所修行幻术的原理与基础划分的。六部均有掌部管理,然而这些掌部们平时的事务较忙,一时半会应该都下不了山的。

        这一代的正式入门弟子有一十七名,最小的这名自然就是如今孤注一掷偷禁术、下山后被各部通缉的她了。想来众人是根本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做,只是人一旦有苦衷时,做什么,也就变得不再意外了。

        除了已拜师的弟子外还有各种零散弟子两百余名,其他闲杂人等五百余名……他们大多都不修幻术,亦或者幻力较弱,又或是其它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之,是大概率不会下山来参与这场追捕的行动的。

        如此倒也省了心。

        否则那么多一个个的她可是知微不来!而且对于这些同门,她伤也不是,不伤也不是,归根究底不利于做事,更会时时暴露出自己的行踪,相当不便。至于那些追捕来的师兄师姐们呢,她铁定都打不过的,反正逃就是了嘛,这也是自己现下唯一能做的事。

        然而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可以知微,否则这就不是对峙了,而是一场绝对的碾压!

        更幸运的是她得到了紫微之术,成为了一个紫微人,一个有别人常人的不死之人。所以,除非是有某种特别强的超自然外力或是其它不可制约的因素,她的身体都是不死不伤的。就算是有人逼至跟前也无妨,那些人伤不了她太多,只能暂时困住她,然后带回寻苍山关押起来。可是这样一来周折不说,她做事的节奏也会放慢很多,所以即便是不会被立马处死呢,也不能本着无所谓的心思就那么被人随意抓走。

        放松警惕是大忌!尤在一个逃命之人的身上显得更加重要。

        除此之外,她最担心的其实也只有两个人,这也是她此行下山后最大的两个顾虑。

        一是其师父平过。

        就在此时,那老人家的言传身教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也不知道当他得知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后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无颜面对同门同宗,又会不会后悔收了她这孽徒做徒弟……

        第二个就是对她关怀备至的十三师兄,宋漆。

        他是易部的弟子,极善于追踪之术,尤其是他所修行的感念术,实则就是她最应该避开的幻术之一。这种幻术的原理是:一旦二人同时联想到了彼此并产生了心识对流,他就会马上感应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坐着那一夜飞三百里的大鸟直奔柏上,速度快得令人想象不到。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是想都不敢想他的,那就更别说去知微他的所在了。

        司命缓缓睁开了眼,回到了现实来。

        不管怎么样吧,至少现在的柏上是安全的,所以她稍稍安心了许多。也或许她也能再贪心一点,等收到了叶念桥死后的灵识后再走,省得到时候来回奔波的也着实太累。

        就这样她一直留在了百草堂。

        时间如流水,过的非常快,一下子就七八个平凡的日子过去,仿佛也只是须臾间的事。

        不过真的令人很费解,她这几日在百草堂里就没怎么见过叶柰柰。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叶柰柰藏到哪里去了,又或者是去哪个厢房里直接闭门不出了,而是自从上次在街上知微到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另外叶念桥自从上次跟她说过叶柰柰的事后更是没再提过她了。

        司命思忖着,或许是他在装作不在乎吧?好强迫自己去忘记什么。

        人就是这样,一件事越是挂念就越要天高云淡了好,否则到死的时候自己越恋恋不舍就越难以放弃对这世界的眷恋,多麻烦啊!所以只要她还活着,去哪里风流快活了都好,至于在做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事情又往往没那么简单。

        一日,司命在大街上看见了一群拥堵的人,越过去才发现是围在了个布告墙外。她本来也是要一走了之的,奈何身体被行人挤着推到了墙中间,只好抬头一看,发现那布告上说的是:昂家有疾,招高能者。

        旁边的路人也在跟着闲聊了起来:

        说什么什么……那昂家乃是城中的一诗礼人家啦,从古至今出了不少的文人骚客!尤其值得说道的就是当今的少主,其人仪表堂堂,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又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对夫人专情得很,算得上是柏上城里众女的顶级理想型啦!啊还有,其夫人钟氏也是书香门第中的妙颜佳人,二人喜结连理,当真是折煞了不少怨女哩!

        听到这里,司命不禁困惑了起来:

        这家庭背景听上去也算个大户啊,岂会连个家医都没有呢?就算真的是家里有人换了隐疾吧,如此兴师动众地到大街上广贴布告也不太好吧!不怕世人的闲言碎语吗?当然也还是有种可能的,那就是真的遇见了什么罕见的疾病才是,否则也不至于就这么家丑外扬。

        此时又有人道,说那几日前还瞧见昂家的少主生龙活虎地骑马呢!可能这患病的人也不是他吧,是老一辈的人?

        另外一个人则很快否定了他的话,说昂家的老人早就死绝了,否则也不会把这庞大的家业都传给了那年纪轻轻的少主。

        司命一听,来了兴致。

        仔细一想,好像自己也好久没有知微过叶柰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虽则自己也不太想关注她嘛,毕竟她又不是契约人。但怎么说呢,二人好歹有过一面之缘,又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做了场换心手术,所以,总得知道她术后康复得如何、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又或者是在哪里正容光焕发的才好。

        于是她开始搜索起了整座柏上城:从街道到河流,从里到外,每一丝、每一寸,甚至连带城外的一些寸草不生之她都看了个遍,终于才发现原来叶柰柰此刻就在昂家呢?

        惊了世了骇了俗了……

        司命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便揭下了布告回到百草堂,把自己怀疑叶柰柰出现了排异反应的事情告诉了叶念桥。

        叶念桥起初露出了些难言之色,但未久还是接过了布告,朝着昂家而去。

        司命虽然没有同去吧,但也一直默默祈祷着叶柰柰一切安好。至少,至少再多活些时日啊!至少让她这几日造的“孽”不算白费,能够有所善终。

        ……

        午夜悄然来临,庭院深深几许,偶尔又有几阵阴风吹过……

        这样的天气可真是太适合潜行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听着外面有些动静,顿觉一丝不安。

        身为紫微人的她,耳朵里灵敏得似乎连风声絮语都能听懂,更何况自己尚在被捕之中,就更加敏感了。此时外面窸窸窣窣的有些异常,之后便是一股轻微的电流脉冲在脑海划过,她只好装作已经入睡的样子,闭着眼睛,在暗中知微了起来。

        果然,一个身穿着连帽黑袍的人出现在了门庭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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