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去省城一趟，国强可没少为照相馆购置东西。他添了两件白色婚纱，两套男西装，还有大红的古风男女全套行头，他还选了几张背景布，添了一些照相器材。

        看着这些“战利品”，国强暂时把负债的烦恼抛到了脑后，他准备大展拳脚，希望新的业务能带来更好的收入。

        小芳又画了顶轿子，是真的能抬人的那种轿子，她让国林尽快做出来。

        小芳和国强夫妇忙着粉刷装饰照相馆，胖子有时也来帮忙。闲人王国庆是从来不露面，整天待在西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芳建议国强，在照相馆一楼挤出点空间，布置拍儿童照的场地，楼上用做拍摄婚纱照的场地，尽量多腾出地方用作经营场所。

        原本楼上是居住空间，现在只在角落留睡觉的床，其它家电、家具都搬到后院的东屋、西屋。

        秀芝一听立刻炸了，她扯开了嗓门：“王小芳！你又出什么馊主意，家要被你折腾没了。”

        在秀芝看来住着二层楼，守着照相馆，丈夫憨实，儿子可爱，小日子过得去，秀芝已经很知足了。

        如今老实本分的丈夫，被小芳撺掇，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害得自己和儿子，平白忍受老二一家子的窝囊气，现在连住的窝都要被挤占了，她真的急了。

        “等赚了钱买什么样的房子都行，照相馆不改进，早晚会被淘汰。”小芳看在大哥的面子，没有和她计较，自己费神帮着想办法，却被她这样误解，令小芳很是无语。

        “我就知道靠着照相馆，养活了全家。”秀芝仿佛是在邀功。

        “都是活着，生活质量是有区别的。”小芳耐着性子开导大嫂。

        “欠债还钱的可是我们！”秀芝扯着嗓子叫道。

        对于借钱扩大业务，秀芝一肚子不满，家里那点积蓄没了，还欠了一万元多元的债务，这可不是小数目，一想到这笔债，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赔了……唉，王秀芝不敢想下去。

        “你放心，等我有钱了，也会帮着还债的。”小芳宽慰她说。

        小芳想给大嫂吃颗定心丸，照相馆怎么会赔钱，婚纱照可是刚刚兴起来。

        “我怕等不到你有钱的那一天。”秀芝撇撇嘴，一脸讥讽地说道。

        小芳觉得这话太刺耳，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大嫂。

        “别说了，钱都花出去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国强狠狠瞪了媳妇一眼，过去搬东西。

        “王国强！今天你敢搬东西，我就……就……离婚！”被国强无视的秀芝在小姑子面前颜面扫地，她结巴着，终于一跺脚下了最后的通牒。

        国强什么也没说，看也不看自己媳妇，捧着电视机，目不斜视地下楼了，他用行动表明了决心。

        “好你个王国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看看是你有种，还是我有种！”秀芝“呼”地拉开了衣柜的门，扔出几件衣服往帆布袋子里塞。

        “大嫂你消消气，有不同意见大家可以商量嘛。”小芳感觉责任重大，她去拦秀芝。

        “别装好人了，怎么哪里都有你。”大嫂冷着脸用力甩开了小芳。

        小芳尬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费尽脑细胞想点子，就为了让他们赚更多的钱，结果自己倒成了恶人。

        小芳转身下楼回后院，还是劝劝大哥吧。

        国林在院子里做家具，看到搬东西，寻思过来帮忙，听小芳说明经过，为难了，帮不帮搬呢？

        胖子站在照相馆门口，老远就冲小芳喊：“大嫂拎个包带着小虎走了。”

        “拎包？往哪走的？”国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嫂要离家出走，他赶紧追了出去。

        国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趟一趟地搬东西，对小芳的劝说无动于衷。

        国强看到弟弟垂头丧气地回来，就吩咐他：“快帮我搬东西。”

        小芳给国林悄悄地打手势，意思是问追出去的情况。

        国林摇摇头，小芳急了，是没追上，还是不回来？

        国林叹了口气说：“大哥！大嫂走了，我劝不回来，你去看看，是不是回娘家了。”

        “别管她，她不在更好，省得啰嗦碍事。”国强说完，又冲胖子挥手说：“来胖子，帮忙搬冰箱。”

        吃晚饭时，李玉珍也发现秀芝娘俩不在，看国强凝重的神色，她猜出是夫妻俩生气了。

        国强有时候要出去上门照相，秀芝从来不舍得照相馆关门，因此也学会了简单的拍照技术，独自在店里守着。

        这次竟然舍得扔下照相馆离家出走了，看来矛盾不能小。

        李玉珍一边扒拉着饭，眼睛在国强拉得长长的脸上扫了一圈，这才问道：“为什么吵架？是不是因为搬家？”

        国强头也没抬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李玉珍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气得捶了大儿子一拳，“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

        “还不是小芳出的馊主意，把大嫂的家拆了。”国庆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揭发说。

        “死丫头！你和这个家有仇啊，到处搅合。明天把你大嫂接回来！”李玉珍给小芳下了命令。

        小芳心说自己有那本事，大嫂就不会走了。

        没等小芳说话，国强大声吼道：“谁都不许去！都听好了！”

        国强来这一出，还真把李玉珍吓一跳，国强可是轻易不发脾气的，憨人发起脾气来更可怕。

        她不敢言语了，低头吃饭，其他人也都闷头吃饭。

        看国强还没有消气，到底谁也没敢去接秀芝娘俩回来。

        小芳补课班的学生增加到五个，她每天上午辅导他们学习，下午和早晚时间小芳帮忙装饰照相馆。照相馆还在正常营业，国林有时也放下手里的活抽空过来帮忙。

        李玉珍这几天也不得清闲，以前秀芝在家好歹能帮着干点家务，现在却一点也指不上了。

        洗衣、做饭、喂鸡、鸭，还有后院的菜地要侍弄，她忙得连做小垫的时间都没有了。

        原先李玉珍是使唤不动小芳，现在是不敢使唤，国强还指望小芳帮忙呢。唯一的闲人国庆，李玉珍还不舍得让他干活，那就只好自己受累了。

        重新装修照相馆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完工了。照相馆已经焕然一新，连橱窗都变了样。

        橱窗那面墙被打掉了，换上明亮的大玻璃窗，玻璃被搽得锃亮，从外面能直接看到室内的景象。

        橱窗里用彩纸扎了几个蝴蝶造型，两套白色婚纱和一套红色古装衣服，穿在模特身上，摆在橱窗里，显得高端大气有档次。

        小芳又用彩色画笔，手工绘制了二三十份广告，写明两个月之内拍摄婚纱照的顾客，可以参与抽奖，抽中一名顾客多赠送两张婚纱照片。

        来拍摄儿童照片的，照片有机会被选中摆在橱窗里。

        小芳把传单贴到对面新建的住宅楼的门口，有的人家把这里的房子做婚房的，是潜在的婚纱照客户。

        小芳在几个幼儿园门口也贴了儿童照的传单，国林还为照像馆做了小木马，吸引小朋友来拍照。

        小芳又去人多的菜市场贴了一些传单。

        小芳把传单都发出去之后，她觉得有些累了，太阳还没有下山。她路过那个池塘，池塘边几颗大柳树下挺阴凉的，她过去歇歇。

        小芳没坐多久，一个带着草帽，穿着大背心短裤的人，拎着东西走过来，看他手里拿着个鱼竿，应该是钓鱼的。

        小芳没想到他也坐到这棵柳树下，看他熟练地甩出鱼线，再看鱼竿，她差点没笑出来。

        这鱼竿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细竹竿缠了鱼线，太简易了。工具不专业，人还没有眼力见，看到这颗树下有人，还过来凑趣。

        “遇见熟人了。”那人把鱼竿架好，转回身才对小芳说话。

        等小芳看清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恍然想起是火车上遇见的混血男，看来他没有撒谎，真的是住在她家附近的。

        “今天不扔石头了？看来没受委屈。”混血男双手插在短裤兜里，打趣地说道。

        小芳听他说起扔石头，脑子想起上次受了委屈，往河里砸石子，当时是有人在河边钓鱼，难道是他？

        小芳有些尴尬，被别人看到哭泣的自己。

        “谁还没有软弱的时候。”她弱弱地辩解道。

        “也是，我叫姚烨。”混血男想和小芳握手，却被无视，看到了小芳手里的传单，“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传单就是给人看的，小芳不介意把传单给他。

        “原来你是做这个，难怪那天看你抱着婚纱袋子。”

        小芳不喜欢和生人搭讪，尤其是混血男这个人，总感觉套路多多。

        “是我大哥在做。”小芳解释说，虽然不爱搭理他。

        “这样啊。”混血男点点头，捻了一根狗尾草又问道：“那你是做什么的？”

        “你查户口的？”小芳没好气地说。

        “呃，我要拍些时装照，多拍照片能便宜不？”姚烨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然可以。”小芳随口应道，她瞥见混血男一边看着传单，还偷偷地瞄着自己。

        小芳指着河里喊道：“鱼上钩了！”

        小芳看着混血男急忙过去收杆，她拍拍裤子走了。

        小芳就听身后的混血男嘟囔着。

        “什么也没有啊……”

        “过几天我要去拍照。”混血男冲着小芳的背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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