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第章 仍(认为自己)在做任务的“皇帝”×正在做任务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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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渐渐走到了尾巴,宫里的花陆陆续续吐芽。虞景氾刚从小花园里回来,身上犹带着水汽和花香。
在祁璟谌大张旗鼓调查沈菡姝中毒一事的那几天里,祁琮谡终于忙完了。现在大周的大小朝会又恢复到了正轨,祁琮谡也不用每天泡在书房里处理那数不尽的奏章。
虞景氾坐在方桌旁,之前他让z记录棱抚国有几个人能为“池白”驱使,现在那人名单已经送到了虞景氾手上,人数不多,寥寥几个。但好在位置合适,动起来方便还不容易惹人怀疑。
虞景氾叹了口气,知道有这么几个人,还得想办法联系他们,之后才能让他们在不同的位置发挥作用。
然而在这之前,另一件事先让他觉得哭笑不得——太后要给祁璟谌选正妃。
这可是件大事。祁璟谌是整个大周唯一一个没有正妃的王爷,而且比起一直对祁琮谡颇有意见的恭王爷和敦王爷来说,祁璟谌这个晟王已经是和祁琮谡关系最好的一个了。
若是嫁给他,于家族来说,不仅是一份助力,更是一份保障。因为其他王爷都是走钢丝,然而祁璟谌面前却几乎是一条康庄大道。
简直是大周最抢手的女婿人选。
虞景氾万万没想到在给祁璟谌选正妃这件事上太后居然会把他叫过去。
他不喜欢来兴庆宫,更不喜欢太后。不可否认这其中有迁怒的意思,但是他几乎无法控制。
他拒绝了几次,然而太后的态度实在强硬,只得挑了个下午去了兴庆宫。
他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在看什么东西。看见他进来,忙招手叫他到身边去,虞景氾过去一看,那是一副端庄持重的美人图,大概是哪个官员家里的女儿。
“雁妃过来给哀家看看,今年哀家定要给璟谌选个合心意的王妃。”
“太后若是想选王妃,不如多参考王爷自己的意见?”
“哀家何尝不想?但是……”
太后皱着眉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唉,还是哀家多帮他想想吧,若是雁妃有好人选,不如也帮哀家参谋参谋。”
“妾哪里有什么好人选,就连妾自己也不是哪家的贵女,太后忘了吗。”
虞景氾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轨迹,他除了救支柱力量的性命,别的什么也不能再掺和。
太后见他兴致缺缺,也不敢再久留,不到晚膳就让他回了紫宸宫。
祁琮谡正在等他。
“不是不愿意见到她?怎么今天还要到兴庆宫去?”
虞景氾任由祁琮谡解下他的大氅,
“觉得有意思,祁璟谌明明自己已经是‘非卿不娶’的态度了,太后居然还要过去插一脚。”
“这里常有的事情,”
祁琮谡的手微微一顿,把虞景氾拉到自己身边,低头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已经过去了,这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若是她让你不舒服,以后再也不用去了,嗯?”
“知道了。”
晚膳过后,两人去了小书房。这个书房是祁琮谡专门为雁妃娘娘修建的,不过他却来得不多。
“你打算怎么做?”
“从我们这里开始。”
虞景氾皱了皱眉,垂眸去看祁琮谡写在宣纸上的字。
“你的意思是……”
“之后的事就得你多费心了。”
“棱抚国不是安排了你的探子?”
“让他们配合你。”
“我知道了。”
虞景氾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祁琮谡为什么这么说,下午时在兴庆宫里的郁结在祁琮谡手掌的温度下逐渐消散。像一口浊气,轻而易举地消散在空气中。
“我没事,你别担心。”
祁琮谡看着虞景氾的脸,他不可能不担心,然而再多的话却不能再对虞景氾说。
“好,我们回去休息,之后的事明日再安排。”
第二日黄昏,一个小侍趁人不备摸到了宫墙边缘,将一个什么东西送了出去,又将一个什么东西高高抛到了半空。
那被抛飞的东西三下两下越过了宫墙,无声无息消失在小侍眼睛里。小侍见那东西看不清了,缩了缩脖子,又原路返回。
不过半日,皇宫里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像是山雨欲来。
御医们一个接一个被引着进紫宸宫,直到夜间也不见有人出来。那紫宸宫的宫门如一张血淋淋的嘴,吃掉了一个又一个人。
厚重的床幔被挑起一层,一位胡子花白的御医正战战兢兢地给祁琮谡号脉。不过半晌,额上已经有汗水顺着脸上皱纹的纹路慢慢流下来。虞景氾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那御医似乎比床上躺着祁琮谡更应该接受治疗。
“陛下……”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是……”
那老御医也不敢擦脸上的汗水,只能垂头回报。
虞景氾坐在一旁,脸上的神情十分浅淡,周围守着的几个御医有偷偷觑他的,然而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这里有曾经侍奉过先皇的御医,先皇龙体有恙时,后宫的妃子们一个个愿意到床边侍疾,就算不能到先皇床边跪着,也要在自己宫里哭上几次,以此来显示她们对先皇的感情和重视。
然而这雁妃娘娘却不一样,脸上连一丝伤感也看不出来。
抬头觑他的那御医是刚进宫的愣头青,现下看雁妃这幅样子,又不敢说话,只能把一块石头放在心里。
直到第三天,终于有一丝风声漏了出来——皇帝病重。
年富力强的皇帝突然病重,皇宫里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这之后一连小半个月的大小朝会都停了,重要的奏章都直接被送进了紫宸宫,据说皇帝病地起不来身,每天只有那么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然而就算如此,还是勉力处理奏章。
前朝维持了几年的平静似乎突然被打破,大大小小又有许多虫豸冒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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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景氾让守着的宫人们都退出去,回身去撩紧紧掩着的床帐。手还没挪开就被床上躺着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么?”
祁琮谡没说话,自己坐起身,那利索的模样和外头传的“陛下病重”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若是连奏章都没有就更好了。”
虞景氾看着祁琮谡脸上的笑,也勾了勾嘴角,
“想休假?”
“自然,”
祁琮谡做到小方桌旁,抬手批阅今日送进来的奏章,
“上次去北苑实在匆忙,来不及多做停留就匆匆赶回来,有些可惜。”
“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再去。”
虞景氾看着那握着朱笔的手,
“对了,之前那些刺客……那些刺客有消息了,”
虞景氾皱了皱眉,
“北苑那次与其说是‘不成功便成仁’,倒更像是在试探,毕竟除了那一次,他们也没再找打机会动手。沉一昨日来回报,确实发现了他们是棱抚人的蛛丝马迹。”
“哦?查到他们的主子了?”
“前些日子我给棱抚国送回消息,又想办法联系了我在棱抚国能用的人,再加上沉一的调查,不出意外这是棱抚国大王子的手笔。”
棱抚国六个王子王子各自为政,没有哪个不想做新一任棱抚国王。
虞景氾在祁琮谡“身染重病”这段时间和z仔细分析过这些王子的动向,到现在为止,棱抚国对于大周的现状分成了两个派系,一个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想直接从大周咬一块肉,而另一派却打算熬死祁琮谡。
祁琮谡没有皇嗣,更没有确立太子,若是他死了,那皇位必然要落到几个王爷头上,等这些王爷们为了皇位打得火热时,棱抚国再动手也不迟。
虞景氾拿着收到的回信,终于确认了“池白”是谁的人手——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王子。
跟着回信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张极为脆弱的纸,姑且称之为“纸”。那“纸”的用途不在书写,而是入热水浸泡,那“纸”入热水即化,将这些水喂祁琮谡喝下,不出三个月必死无疑。
不过三王子送来的回信里并没有让虞景氾立马下手,而是让他再等通知。
想来那三王子并不算信任他,对于祁琮谡之前几年都活得好好的,现在一病不起这件事十分怀疑,打算自己探过再做打算。
虞景氾将那“白纸”收在了紫宸宫,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北苑的后山。那里关着一批棱抚国的探子,回宫之后宫里的探子也被祁琮谡清理过一次,除了能给虞景氾送信的那个小侍,几乎所有探子都被掉了包。
三王子乃至棱抚国留在大周的所有眼睛一个个被弄成了瞎子。
夏天的时候,祁琮谡的身体“逐渐好转”,甚至可以出席大小朝会了。只不过在这大夏天里,群臣们穿着轻薄,坐在他们上首的皇帝居然还披着一件大氅。
然而到了秋天,皇帝的病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那些能在朝会之外的时间里见到皇上的人,离开皇宫时表情都异常沉重,那一脸的苦相,像是在为大周提前哭国丧。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算是这样,他们陛下却仍打算按照旧制举行秋狝。
朝堂上有言官情真意切地劝谏皇帝保重龙体,然而祁琮谡驳回了所有反对意见,直接定下了十月中旬的秋狝,而后直接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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