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司颜和虞渊一前一后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时，司玉已经不见人影，只有季鹊安还在院子里等着。

        见他们回来，季鹊安松了口气，起身迎了上去：“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司颜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上又是跟踪又是安抚心魔还把一个大活人从镇外拖了回来，他已经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现在只想找个能躺着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季鹊安：“…………”

        二人无法，只好跟着行尸走肉一样的司颜一起走进了房内。

        一进屋，司颜就瘫在了外间的软塌上，他硬撑着疲累的身体，听到虞渊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正在问季鹊安：“你们怎么样？”

        季鹊安摇了摇头：“一切正常，就是……有点过于安静了，这么大个镇子，我和司玉转了那么久，不说小儿的啼哭声，连狗叫声都没有听到。”

        司颜一骨碌爬起来，他模起手边的茶杯灌了一肚子水下去，打起精神来说道：“对，整个卢府也是这样，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活人待的地方”

        季鹊安摇着扇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司颜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呢？怎么去了外面？”

        司颜刚要开口，就看到站在季鹊安身后的虞渊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司颜：“…………”

        他将晚上发生的事一一讲给季鹊安，只是隐去了虞渊中幻境激发心魔的部分，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季鹊安听完后细细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如果这户人家就连主人都差点被炼成活尸，那么其他人是什么？还有那个鬼鬼祟祟的管家，我今天跟着他进来的时候稍稍试了一下，他确实是人没有错。”

        司颜点了点头：“一到夜里，从卢府乃至整个枫桥镇，都没有一丝活气，再加上白日里太阳刚落山，镇上的人就匆匆忙忙回家关门，就像是……”

        季鹊安啪嗒一下合上扇子：“就像在躲着什么。”

        虞渊抱臂倚在窗边，看着司颜与季鹊安默契十足的模样，有些微微愣神。

        直到那二人停下来齐刷刷看向他，才直起身子说道：“明天去镇上打听打听吧，夜深了，睡吧。”说完又看了司颜一眼，起身走出了房间。

        季鹊安也没有多留，他嘱咐了司颜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司颜一个人，他这具没怎么修炼过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疲惫就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司颜将自己扔在床上，成大字型展开，他透过窗户看着高悬的月亮，身上明明很疲惫却没有一丝睡意，脑子里不断想着虞渊被心魔控制，差点杀了卢老爷的场景。

        那双原本淡漠沉稳的凤眼中满是浓浓的杀意和狠厉，周身被心魔的魔气环绕着，那模样，不像一个仙君倒像是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

        那样的虞渊，像极了《渡魔》这本书为他量身体制的结局，那副为爱入魔，心中却只有仇恨的样子。

        司颜心中一颤，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数年的努力不过是白忙一场，虞渊到头来还是会走上既定的结局，他害怕他的两个徒弟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在乎的人，终究会不死不休。

        不行，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系统已经离开了，那么虞渊和陆璟的命运一定已经被改变了，只要他呆在虞渊身边，找到他心魔的源头，一定可以彻底铲去他心底的心魔。

        当初为了拔出虞渊身上的魔息，他几乎翻遍了浮玉山所有有关魔的记载，就连禁书他都偷偷看过，区区心魔而已，总不会比上古魔尊的魔息还难对付。

        司颜闭上眼，无数杂乱的念头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的一一闪过，直到睡意涌了上来，他才沉沉睡了过去。

        院内月色如水，虞渊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站定，忽然抬起头，越过飞檐看向天边皎洁的月亮。

        他抬起手抚上胸口，漂亮的凤眼中满是迷茫，直到季鹊安的声音在一侧响起：“你在想什么？”

        虞渊瞬间敛起眼中所有的情绪，变回了那个淡漠无情的玄霄仙君，他抬眼看向季鹊安，声音平静：“没想什么。”

        “你在想他。”季鹊安一向挂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紧紧盯着虞渊，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一点不一样。

        虞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沉默地看着月亮。

        季鹊安却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不配。”说罢就越过虞渊沿着台阶走上了二楼。

        虞渊站在原地，轻轻闭上了眼，他的脸上仍旧很平静，只有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泄出了几分情绪。

        翌日一早，卢府的管家就来到了司颜他们住的院子里，刚好堵住了准备出门的四个人。

        他脸上仍旧挂着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笑呵呵的对他们说道：“我家老爷夫人邀请诸位一起用早饭，请跟我来。”

        这家人倒是奇怪，哪有邀请客人共用早饭的道路，糟了……司颜脸色微微一变，不会是昨晚他的法术没施好，卢老爷还记得虞渊差点杀了他的事情吧。

        他下意识地看了虞渊一眼，见对方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在心底苦笑了一下，也是，被心魔控制时的记忆他应该是没有的。

        既然主人家提了出来，他们作为客人也不好不去，于是司颜四人跟着管家穿过花园一路到了卢氏夫妇用来会客的主屋。

        司颜有些忐忑的走了进去，一路上他已经脑补了数个挽救的方法，直到看到卢老爷的那一刻他才放下了心。

        卢老爷完全没有昨日那副吓破了胆的模样，反而带着笑等着他们，坐在一侧的卢夫人也打扮的雅致尊贵，正浅浅笑着看向他们。看这样子，应该是完全不记得昨日树林里发生的事了。

        司颜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在管家的安排下，他们四个一一坐下，经过一番寒暄之后，季鹊安切入了正题：“听闻府上今日有喜事？”

        卢老爷呵呵一笑，脸上喜气洋溢：“是，我那独子明日娶妻，诸位既然路过就是有缘分，届时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另一边的司颜悄悄环顾了周围一圈，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卢公子？”

        坐在他身边的卢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隐了去，她浅笑着说道：“我那儿子身体不好，从小就不爱见生人，见笑了。”

        “理解理解。”司颜笑着打了个圆场，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侧的管家，只见他正看着卢老爷的发顶的发带，眼神空洞，接着似乎是察觉到了司颜在看他，管家瞬间收回目光，重新摆出了那个标准笑容。

        司颜低下头，认真吃着饭，脑子里却不断梳理着从昨天到枫桥镇一直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早早歇业的客栈，被炼成活尸的卢府家仆，卢家独子的婚事，如果这一切都和那个逃到俗世来的鬼修有关系，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想着，他旁边的司玉忽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手中的勺子落进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

        霎时间，饭厅中所有伺候的仆人婢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看向司颜，就连卢老爷的眼睛都直了一瞬，接着恢复了正常。

        待那些诡异的视线都消失之后，司颜瞪了司玉一眼，低声道：“你干什么？”

        司玉被他瞪得有些心虚，他也是修仙界的人自然察觉到了卢家的不对劲，他凑到司颜耳边，小声道：“一会儿去外面我和玄霄仙君一起，你和玉阳仙君一起。”

        “就这？”司颜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堂兄：“你是不是暗恋人家玄霄仙君？”

        “你胡说！”司玉脸上迅速飞起一朵可疑的红云，让司颜更加无语，他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别想了，人家有喜欢的人。”

        “你！”司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吗？”

        不要脸的司颜：“…………”你再大声道，有本事再大声点。

        卢老爷看着二人的小动作，忽然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兄弟的感情可真好啊……”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啊……就该给邵年再添个弟弟妹妹……也不至于”

        “老爷……”在他身后的管家忽然截断了卢老爷的话，他笑着提醒道：“喜堂那边布置的差不多了，您随我去看看吧。”

        卢老爷忙点点头，有些仓促地站了起来，面带歉意的说道：“各位自便，这孩子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我先去看看。”说罢，就匆忙离开了饭厅。

        虞渊看着管家和卢老爷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起身往外走：“走吧，我们去镇上逛逛。”

        接着他回头看了司颜一眼，脚步放慢了一些说道：“你跟我一起，我有话要问你。”

        司颜心里咯噔一下，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这小崽子打小就聪明，不会起了怀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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