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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别玉院


明婳闻言,眉头紧紧蹙着,上回有人在流民中传播此毒,她便已经见识过了。后来李珩也查过,那闹事的男子似乎是赵家派去的,若真是如此,那么赵家必定跟这女耶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许昙,你将那些人如何售卖女耶罗的事情细细道来,不要漏下任何细节,若我猜的没错,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若这人的目的在于钱财富贵,那倒还不算棘手,若是为了旁的,可就难办了。”

  许昙点头,明婳所言十分有理,他始终忘不了从前瑜国公吸食此药时的疯狂模样,他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从未生出过一些悲天悯人之心。可旁人不知道的是,那位从小将他养大的奶妈,也被因中毒而癫狂的瑜国公生生扼死。当时嬷嬷为了护住不过八岁的自己,将他藏在衣柜之中。

  而他那所谓的生父,却仅仅因为在宫中受了赵平良的叱骂,回到府中吸食过女耶罗后便要杀人,连他都不肯放过。

  瑜国公平日里还算清明,若不是因着女耶罗,奶娘也不会死。

  思忖间,许昙抿了抿唇,道:“算着时间,应是一个月前,整条采春街一夜之间像是多了许多达官显贵,只是瞧着眼生,楼里的人以为是京都新贵,也不甚在意,权当普通客人一般招待。”

  “我觉出不对是在五日前,那日秦家二公子秦如安来毓春楼饮宴,不知怎的竟在房中突然暴毙,连带着房中的姑娘都未能幸免。我悄悄去瞧了一眼,他们双目充血,面色青紫。死状极为可怕。最为奇怪的是,那房中充满了女耶罗的气味,经久不散。”

  明婳听着不免心中有些许疑惑,沉吟道:“人既然死在楼里,为何不报官?”

  这采春街虽然官府放任自流,可出了命案,自是要报官的。

  许昙笑着摇头,道:“报官?官府来的时候秦家早已将人不声不响的领走了,秦家不想将此事泄露,便只说是秦如安旧疾复发,不胜酒力暴毙在毓春楼里。官府来的人似乎像是同秦家串通好的一般,皆是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

  明婳了然,她从前混迹风月场所多年,自是对京都的世家了然于胸,莫说一些钟鸣鼎食的大家族,便是像秦家这种在京都中一抓一大把的小氏族,她也算是了解一二的。

  秦如安本就是庶出,秦家又有个极为出息的嫡长子秦如华,而立之年便已经跻身朝堂,任正四品下户部侍郎,也是这个大儿子的光芒太过耀眼,秦家的几个庶出兄弟都不甚争气。

  尤其是这秦如安,经常仗着兄长的名头在外头纵情声色,年纪轻轻便惹得一身病,所以秦家为了保全名声,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隐隐透露着不对,秦如安便是再不堪也是秦家子嗣,秦家即便是要保全名声,就不怕外头议论他们无情无义,刻薄冷血?

  明婳瞧着许昙似乎还有话说,便问道:“秦如安房中的女耶罗,可是那些人带进楼里的?”

  许昙自是知道明婳口中的那些人便是方才自己所言的那些生面孔,摇了摇头,道:“秦如安身上带着的女耶罗,和房中留下的。皆不是那些人带进来的,自从我发现有人想在毓春楼里散布这些东西,便让罗衣留心,最后发现那些人似乎在忌惮这毓春楼,不敢堂而皇之的售卖。”

  “随后我乔装去了这采春街的其他妓馆,发现只有一处与别处有所不同。”

  “何处?”

  “别玉院。”

  明婳蹙眉,这别玉院号称京都第一销金窟,尤其是以雅妓著称,别玉院中的姑娘皆是清倌,自小便是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样样精通,且容貌皆是上称。

  前世的她初被李椋救下时,他便将自己安排在别玉院,让那里的妈妈教导她,凡是能讨人欢心的技艺她都要学,尤其是如何去讨得李珩的欢心。

  她只在别玉院待了不到小半年,便又辗转各处,为的便是不被李珩怀疑她同李椋的关系,因此她对这别玉院到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同李椋同赵家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明婳想着,便问道:“有何不同?”

  许昙面上流露出些许不解的神色,继续道:“按理来说寻常妓院皆是晚上热闹白日无人的,可别玉院一到亥时便大门紧锁,不许任何人入内。”

  “我悄悄去查探,发现亥时一过便有几顶小轿从别玉院后门而入,我想跟上去一探究竟,结果被四周隐着的护卫发现,那些护卫皆身手奇高,我不敌只好先暂且离开。”

  明婳越听越觉得这别玉院愈发古怪,看着桌案上静静躺着的香囊,明婳缓缓道:“若想查清这秦如安身上的女耶罗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就必得知道他们这些人得到女耶罗的法子,大绥不许私下兜售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些皆有固定的流通渠道,女耶罗也不例外。”

  许昙抬眸,目光探究的望了眼明婳,沉声道:“你想如何?”

  明婳手指轻叩桌案,喃喃道:“自是要去那别玉院细查清楚,我总觉得,此事同别玉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你莫不是疯魔了!那别玉院背后关系复杂,岂是你我能够查探清楚的,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去了那种地方如何能囫囵个出来,你可想过?”

  许昙一听明婳要去那别玉院,原本还算镇定的面色倏地涨红,急声道。

  明婳瞥了眼许昙这般着急的模样,笑道:“许公子,我又没要拉着你去淌这趟浑水,你做什么这般激动?”

  许昙也惊异于自己会对明婳有这般举动,他也不知为何,见了明婳便觉的心中止不住的轻颤,这种异样的情绪自那回在天牢中便早已生根,只是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许是明婳太过与众不同,这世间有才有貌的聪明女子不少,可像明婳这般离经叛道的,他还从未见过第二个。

  冷静下来,许昙语气稍缓,道:“你为何非要查清这女耶罗的真相?我今日告知你这事,只是叫你小心提防,这东西眼下不过在这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同你还远着,你也犯不着操这等闲心。”

  “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官家姑娘为好!”

  明婳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官家姑娘?我倒想不去操此等闲心,可你不知,这操控女耶罗的背后之人绝对不是你想象的这般简单,若是有一天此物在大绥泛滥,那背后之人只需稍稍推波助澜,万一此物入了军中,你可想过后果?”

  明婳并不想去管旁人的死活,只是她的父兄,她心中一直记挂的人,或许未来有一天会因为此物而危及性命。她见过那些北境鞑子血染京都的场面,也见过父兄因为功名未成而惨死在朝堂的勾心斗角之中。还有上辈子的最后一刻,李珩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与愤怒。

  这些种种,此生她便是拼尽性命也不会再让其重演。

  许昙眸中的情绪从担忧转为震撼,他自出生以来便一直竭力的去想着该如何活下去,即便是卑微的像一条狗一般的向旁人摇尾乞怜,只要能活下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本生于泥潭之中,心中却是向往着那安宁的生活。

  可眼前的人,却是放着他一直触手不可及的安慰日子不过,非要去为了一些虚妄的东西搏命,真的值得吗?

  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纵使你万般筹谋,可你一个女儿身,便是扮作男装。那别玉院的人个个精明,定是会将你认出来,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脱身?”

  明婳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许昙,轻笑道:“许公子你一介男儿,都未能入那别玉院。可女儿身,就不一定了。”

  许昙闻言一双凤眼圆睁,惊道:“你这是要...”

  “所以啊,许公子,还要借你的易容之术一用。”

  明婳笑意愈发深沉,那双桃花眸勾起的弧度格外狡黠,看在许昙眼中只觉自己这是中计了。

  许昙蹙了蹙眉,无奈问道:“你可想好了,预备何时行动?”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明婳从前在别玉院中,虽说哪里的妈妈不许她随意走动,可呆的时间久了也对别玉院的地形了熟于胸。

  这别玉院的舞姬天一擦黑便要要从城外的住处乘马车入院,因着别玉院不同旁的妓馆,大半妓子都住在外头。

  算着时辰,眼下那些姑娘怕是已经在车上了。

  别玉院

  云喜瞧着这隐在闹市深处的一方小院,望了眼身侧正在垂眸小憩的明婳,轻声道:“姑娘,一切安排妥当。”

  “那便好,人送去何处了?”

  “在玉公子哪里好生呆着呢,奴婢给她灌了些蒙汗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姑娘放心便是,只是这别玉院着实凶险,姑娘可不要的单独行动,奴婢自会护姑娘周全。”

  明婳此时轻纱敷面,看不清容貌,只是云喜觉得身边的姑娘经过玉公子的手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跟方才那被迷晕的妓子没有半点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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