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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 大结局(中)


燕国

        大若皇宫

        “父皇。”

        云烟缭绕,绕过床梁,翻过锦被。

        燕帝面色灰黄,嘴唇泛白,毫无血色,看起来活着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符御青低头跪在床前,他刚从兆国回来便得知,燕帝的病情急剧恶化,恐怕时日无多。

        “父皇,儿臣此去兆国,见到了兆帝的皇后。”

        燕帝微微颔首:“你也该是年纪娶妻了,朕死后,你不必守孝。”

        符御青思忖后,还是决定说出口:“父皇,肖皇后和您画像上的人长得极为相像。”

        燕帝形同枯槁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波澜,他勉强转过头去,看向符御青:“他……”

        沙哑衰老的声音传出,符御青抬眼看了一眼燕帝:“他的外公是荀可天。”

        床上的燕帝没了动静。

        符御青问道:“父皇……这画上的人就是荀可天吧!”

        燕帝是两年多以前生的大病,算时间正是荀可天坠崖后不久。

        符御青抬起头,朝龙床上看去,燕帝已然满脸泪痕,叫他心头一阵。

        “父皇……”

        燕帝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来,符御青立刻接住。

        “让我见见那孩子……”话说出口,燕帝顿了顿,目光直直盯着墙上那幅画,“罢了……我没有脸……没有资格见你……”

        “青儿,朕将皇位传与你,你替朕杀几个人!”

        符御青微怔。

        三日后,燕国皇帝病逝,新帝即位,登基大典之日,新帝奉先皇遗诏,铲除谋反逆贼李国公、周国公两族。

        前有和谈失败,燕兆两国极有可能迎来战事,后有三朝阁被抄家灭门,燕国一时人心惶惶。

        就在此时,新帝下令,将重新与兆国和谈。

        从二抱着尺玉在晒太阳。

        今儿风和日暖,阳光明媚,端得是正正好。

        小嘬一口梅子茶,甘甜可口,茶也正正好。

        顺着尺玉柔顺的毛,琥珀乖乖地躺在他脚下,气氛也正正好。

        一切都美得很——

        “君后,那个符御青又来啦!”莲香跑进来火急火燎地道。

        两只猫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四处跑窜,从二从躺椅上坐起来,“什么?”

        从二往恭政殿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一顶素白的轿子从后宫出来。

        从二问道:“那是谁的轿子?”

        莲香看了一眼道:“应当是许昭仪的吧!”

        从二对许昭仪已然没什么印象,他上一回见到她还是自己和薛景大婚后第二日她来自己这里拜见。

        算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还有几日便要过冬了,她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

        “君后,许昭仪的爹爹去世了,她回家奔丧去了。”

        从二点点头,继续朝恭政殿走去。

        恭政殿内。

        薛景和符御青面对面坐着,小口喝着茶叶。

        “兆国的雀翎,味道的确是上品。”符御青说道。

        薛景笑道:“燕国岂是没有雀翎,何必觉得他人的香。”

        符御青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种茶也是有讲究的,同是雀翎,环境、工艺、栽培,稍有一步之差,都可能差之千里。”

        薛景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那燕帝认为,燕国的雀翎和兆国的雀翎有何不同呢?”

        符御青抬头睨着薛景:“人,种茶的人不同,虽有意外,但种出的茶总归是达到了预期,算不上差。”

        薛景嘴角上扬:“大费周章地种茶,结果味道却相差不大,不是浪费功夫了么?”

        符御青道:“也不算是浪费功夫,种茶之人若能相互讨教,学得一招半式,亦或是在种茶时领得到新的感悟,也不枉费劳心劳力。”

        两人相互对视,碰杯各自饮茶,心底均暗忖:薛景(符御青)这个老谋深算的奸诈之人!

        “对了,”薛景说道,“许平泰于两日前病逝……”

        符御青不自然地笑道:“许平泰是谁,兆帝,你这话是何意?朕怎么不明白!”

        薛景倾身向前:“你明白。”

        救回从二后,薛景将这几日的事情仔细回想,才惊觉自己忽略的地方。

        按照供货册子上所写,茶和食盐宫中之人已经服用数日,为何迟迟不见寒食散发作,说明寒食散的剂量甚微额,可猫的胃再脆弱,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吸收,也就是说,猫食中的寒食散剂量远远超过其他。

        薛景去调查了那个误将大黄放入猫食中的宫女背景,发现她是由左领军卫将军许平泰府上送入宫中的侍女,原是被安排在许昭仪宫里,进宫头一日就因为打碎了花瓶被许昭仪贬去了司膳司。

        如此巧合,很难不叫人怀疑,而且许平泰,正是当年兆燕之战涌入的那批燕国人。

        许平泰忠良,赤胆忠心,并不愿背叛兆国,因此才施计诱薛景发现符御青的阴谋。

        这次许昭仪出宫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许平泰死后,薛景给了她自由,天高海阔,以后她便再不是许昭仪。

        “茶叶虽无生命,却有灵。”薛景意有所指。

        符御青笑了:“说的不错,朕承认……议和的条件朕全都可以答应,不过有一个附加要求。”

        你来议和,还要跟我谈条件,薛景虽不喜,但是还是问他:“什么条件?”

        “朕要讨你一个暗卫。”

        “你缺侍卫么?”薛景不解地看着他。

        符御青不假思索:“不缺。”

        薛景睨着他,片刻,了然一笑。

        从二到恭政殿门口时,符御青正巧从里头走出来,他当了皇帝还是喜欢着一身白袍,看起来倒不像是皇帝反倒像个风流又富有文才的侠客。

        符御青瞥见从二后,弯起嘴角大步流星地朝从二走来。

        “你……干嘛?”从二后退半步,胆气不足偏生要装的毫不惧怕地昂着头问他。

        符御青这会儿看见从二,终于知道那份亲切感是哪儿来的了,他拿出一卷画轴递给从二:“这算是,朕给你的赔礼。”

        从二望着手上的卷轴,一头雾水,正巧出来的薛景看见了,警铃大作,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了他们俩中间,“你送从二东西做什么?”

        符御青见他这一脸打翻醋坛子的模样不禁发笑:“赔罪,”见从二就要打开,符御青说道,“哎!先别开,等朕走了你再打开。”

        说完,符御青故意暧昧地盯着从二看了一眼,甩开袖子,手背到身后,笑着离开了。

        薛景睨着从二,从二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和他就见过两面,真的!”

        就见过两面,却这么熟稔,瞧符御青的样子,说是亲戚都不为过,薛景黑着脸指着卷轴道:“快把这东西扔了!”

        “别啊!”从二拦着他伸过来的手,“看看是什么……”说着,从二打开了卷轴。

        里头是一幅画,身穿紫袍的男子束着发冠,举着扇子,神情温柔,神态自若,男子像是目视着看画之人,含情脉脉,栩栩如生,看得出来画师画这幅画时包含了很深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画上的人和从二有八九分相似,尤其是桃花眼和嘴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薛景暴跳如雷,符御青干什么!居然画了个从二的画像带在身边,这个鳖孙子!

        薛景气得要把画像夺过来撕碎,从二拦着他又打开了画中夹着的一张纸。

        看着纸上的内容,薛景沉默了下来,从二也一脸惊愕地看完,想追上符御青,可对方已经走远,只有落寞挺拔的身影随着西沉的日幕,渐渐落入残阳与地平相接的光晕中。

        符垣礼,燕景帝元鼎四年生于燕国,燕景帝第三子,元鼎二十三年被罢免皇子之名号,贬为庶民,驱逐出燕国,后流落至兆国,改名为荀可天。

        “长未……”从二眼中带了些许泪光,“他是……他是我的亲人吗?”

        薛景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怪不得当初他查荀可天的来历如何也查不到。

        荀可天所犯何事,居然严重到被为庶民,居然一个皇子要被迫背井离乡到另一个国家去做内奸,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符御青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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