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河山锦绣几时还

原本被软禁在家的韩冬，被人押进了天牢。

不久后，童虎在刑房提审韩冬。

“韩冬，你可知罪？”

“我韩冬顶天立地，上不愧对于苍天，下不愧对黎民百姓。我韩冬，何罪之有？”

“怠战渎职，居功自傲，贪墨军饷，中饱私囊，意图谋反。韩冬，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诛连九族。”

“呵呵呵，哈哈哈哈……”

韩冬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当中，充满了无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胆韩冬！罪恶滔天，人神共愤，千死不能抵消你的罪行，却还敢口出狂言？”

“死何惧哉？”

自从功亏一篑以来，韩冬就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无非就是一死罢了。

好在他的家人已经离去了，业丰也离去了。

这大炎王朝，没法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这些奸佞残害忠良。

将来必定会有人替老天爷向大炎王朝清算，向这些弄权的歹徒清算。

真正看清这一切之后，韩冬的心气神就已经破灭了。

他这辈子食君之禄，自己也做不出造反的事情出来。

所以他不会南下投奔白马军。

因为白马军将来迟早要逐鹿中原。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将来的事情，就留给后人去做啊。

现在他韩冬，要赴黄泉了。

简单的审问过后，韩冬就被押回了牢房。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牢房墙壁上写下一首诀别诗。

诗曰：梦里点兵八十万，横刀立马出北关。

遗民血尽胡尘里，河山锦绣几时还。

景泰二十九年，二月末。

今年春天来的很早，万里河山风和日丽。

西营道却是一片断壁残垣。

如果不出意外，西营道又赶不上今年的好光景了。

朝廷使臣队伍渡过地河，一路向北。

遍地尸骸，遍地流民。

涵城县，是西营道治所，但如今却已经成为了胡人的大本营。

三月初一，涵城南门外，设立仪台。

童虎代表大炎王朝，拓跋珪代表漠北诸部，进行正式的和谈。

内容是大炎王朝赏赐胡人黄金八十万两，白银一千万两，粮食十万石，棉布十万匹，茶叶十万斤。

胡人撤出西营道，返回漠北草原，并世代向大炎朝廷俯首称臣。

双方代表，在盟约上签字画押。

之后韩冬将天朝上国恩赏的物资，一一交付给胡人。

分明是赔钱，却依旧还要用恩赏，皇恩浩荡等一些死要面子的字眼。

这些钱财，可不是国库出的，更不是叶恬的内帑拿出来的，而是向中原百姓横征暴敛来的。

所有的胡人都没想到，南人竟然真的拿出了这么多钱粮出来。

虽然比起水长东提的，少了一半。

可折合下来也是将近两千万两白银，加上粮食等物资，价值远超两千万两。

这一仗，使胡人一夜暴富。

拓跋珪拿到钱之后，尽数管控了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分发下去。

这也让其他诸部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实际上这并不是拓跋珪的意思，而是水长东的意思。

为此拓跋珪也有所不解。

大家都在这场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而现在拿到了钱财，还不进行封赏，岂不是容易丢了民心？

“先生，这不是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么？”

“赏罚要有度，也要讲时机。此刻，北营道尽在少主之手。资源得先握在自己手里，才能让那些贪慕钱财的鼠辈继续为少主卖命。”水长东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不撤兵？”

“撤兵？呵呵。”

水长东轻笑两声，突然感受到一阵倒春寒的凉意。

这都三月了，倒春寒来的也太迟了些。

“渡地河，剑指白玉京。”水长东说道。

物资都拿到手了，什么盟约？重要么？

如今的大炎王朝，不说像十年前那般强盛，就算仅仅五年前的光景，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涵城之盟。

水长东当着拓跋珪的面，将盟约撕碎。

“能制定规则的，不是书面文章，而是腰间佩刀。”

“先生教训的是。”

这时候，有人将一个盒子端了上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早已干瘪的头颅。

正是韩冬的项上人头，虽然已经死去多时，可韩冬的脸上，依旧留有几分英姿。

看到韩冬的人头后，水长东又笑了。

这一次，他笑的比以往爽朗很多倍。

“大炎王朝，自废武功了。”

在和谈的时候，双方都没提及韩冬的事情。

但水长东知道，韩冬必死。

“惜哉韩冬……”

拓跋珪深深的叹了口气。

两人在战场上，根本就不是旗鼓相当。

但韩冬碾压他的三个多月内，却也让他的能力突飞猛进。

这个人是他的对手，更是他的恩师。

如果两人能够在私底下见面，以拓跋珪的性子，一定能和韩冬把酒言欢吧？

“少主，时机已到。”水长东说道。

“先生，什么意思？”

“建国称帝，开千秋功业，成为漠北千年以来第一人。”水长东咳嗽了两声后说道。

“建国称帝……”

拓跋珪当然想过登基称帝，因为他本就有逐鹿中原的野心。

但现在还没进军中原，他觉得时机还不算成熟。

因为先生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男人应该懂得厚积薄发。

可是现在，真到他厚积薄发的时候了吗？

“当断则断。少主应该在此时更上一层楼，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鼠辈彻底臣服。”

水长东觉得时候稍微早了一些，但既然韩冬已经死了，大炎王朝没有了杀手锏。

而现在算上西营道，胡人所掌握的领土，只比大炎少了不到一半。

有钱有人，就算时间早一点，那又如何？

该早点一锤定音，彻底确立拓跋珪不可动摇的地位。

“我明白了。”

盟约是上午签的，下午就被撕毁了。

翌日，景泰二十九年三月初二。

拓跋珪在西营道涵城开坛祭天，登基称帝。

国号大魏，建元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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