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巡演与出巡

“迢迢姑娘？迢迢姑娘？”

        隐约中听到有人叫自己，易迢迢回过神来，很是迷茫：“啊？”

        喻初彦坐在对面，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托腮，好奇道：“姑娘在想什么？竟想得如此出神，我都叫你许久了。”

        易迢迢这才反应过来，歉意一笑：“抱歉。”

        喻初彦关切地问：“可是今日去宫里出了什么变故？”

        “不曾。”易迢迢摇头，脑海中却总是不自觉地回响起宋临渊说的那句话。

        当时，他说完那句话后，脸色都不曾变半分，似乎只是在说一句非常正经非常平凡的话。

        可易迢迢就是觉得十分微妙。

        虽然那话细细品来，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是南庆细作，但同时也是他的臣子。对于他而言，她与北牧细作不同，的确也是说得通的。

        毕竟那时候，宋临渊便语气淡淡地让她回去了，实在不像是话中有其他含义的样子。

        “迢迢姑娘，”喻初彦打量了她许久，忽然出声问，“你可是有心上人了？”

        “啊？”易迢迢见她眼里的打趣意味甚浓，顿时结巴着反驳：“怎怎、怎么可能！”

        喻初彦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又泰然自若地喝了一口茶水：“我只是随便说说，姑娘不必紧张。”

        易迢迢：“……”

        眼看着着喻初彦眼里的戏谑之情越来越甚，易迢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治她的法子。

        “好啊，欺负我是吧？其实啊……”易迢迢倏地站起身来，朝喻初彦走去，趁其不备，轻轻捏了捏她胸前的衣襟，满脸得意：“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噗——”喻初彦一口水尽数喷出，脸颊顿时变得绯红。

        她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忸怩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易迢迢笑起来：“当然是在见你第一面时就发现啦，喻～公～子～”

        喻初彦又是惊讶又是懊恼，随即坦然笑道：“好吧，是我不对，向迢迢姑娘赔罪了。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喻初雁，北牧人士。”

        “很高兴认识你，喻姑娘。”易迢迢向她举起茶杯，两人摇摇一碰。

        真实身份暴露以后，两人反倒是一下子就变得亲昵了起来。

        易迢迢得意道：“嘿嘿，看你还敢不敢笑话我。”

        “不敢了不敢了。”喻初雁急忙告饶，“不过，我也没说错嘛，你那副模样，可不就像是在想心上人。”

        “我可没有心上人。”易迢迢急忙反驳。

        开玩笑，她可没那个胆子，敢肖想真龙天子。

        喻初雁没再揪着不放：“你说没有就没有啦。”

        易迢迢转头说起了正事：“诶，说真的，要不你再等我几日吧，我现在正在跟王上争取去别的地方巡演呢。”

        “真的吗？”喻初雁很惊喜，“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可以同行了。”

        易迢迢点头：“对呀！”

        喻初雁立刻答应了：“那好，那我就再逗留几日，等你的好消息。”

        随后便是一通聊天侃地。

        通过喻初雁的描述，易迢迢也对这个朝代的格局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陆的格局与现代类似，只是各国的划分有所不同。

        在这里，北有北牧，西有西砂，南有南庆，东有东隐，同周遭的许多微小属国一起，将昱朝领土团团围聚在中间。

        论面积与国力来说，自然是昱朝更为辽阔与雄厚，但近年来，西砂与南庆都在暗中吞并周遭的属国，有隐隐崛起的势头。

        西砂的不怀好意易迢迢倒是见识过了的，但南庆竟也有这样的野心吗？

        易迢迢仔细回想了一番，原身记忆中的南庆君王魏时策，擅计多谋，的确不像是池中之物。

        她莫名有一种直觉，在不远后的将来，恐怕会有一段非常不安稳的日子，也不知道，宋临渊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而且，若是来日南庆与昱朝站在了对立面，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夜渐渐深了。

        喻初雁已经离开多时，圆圆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了一通，毛发间还夹着一片落叶，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从外头走进来。

        它见到易迢迢后，便放缓了脚步，围着她转了几圈，最后倒头在她的脚边躺下。

        易迢迢笑了笑，蹲下摸着它的小肚皮，思绪却又渐渐放空。

        心上人吗……

        不得不承认，她是对宋临渊有那么一丝好感的。

        可她又觉得，那毕竟是君王诶。

        她一个舞姬出身，还是他国细作，这身份上的差距就是千差万别。且不提两人是不是真的能排除万难走到一起，就在真的在一起了，他作为君王难免三妻四妾，将来他后宫那三千佳丽，只怕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怄死她。

        就算怄不死，万一那些人不安分，还要整一出宫斗戏怎么办，她可没那等本事，也没那力气。

        “喵呜～”圆圆忽然不满地抗议起来。

        易迢迢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力度略重了些，急忙收回手。

        圆圆还意犹未尽地躺着不愿起来，易迢迢一看到它，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男人，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抬手两下又将圆圆的毛给揉乱了。

        “喵呜！”圆圆震怒于铲屎官竟敢对它如此不敬，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皇宫中。

        宋临渊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又闭了闭眼，打起精神，唤了苏钦明前来：“还有多少折子，一并拿过来吧。”

        苏钦明得令，去将一摞折子抱来放到一旁，小心翼翼问：“王上，夜已深了，您还不睡吗？”

        宋临渊头也不抬：“嗯，再去给孤泡壶茶来。”

        不多时，苏钦明端了茶上来，关切道：“王上，反正近日和平无事，您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劳累呢。”

        宋临渊说：“孤打算出宫一段时间。”

        “您要去哪？是打算去行宫避暑？好像又太早了些……奴才知道了，您定是打算去围场狩猎吧？”苏钦明猜测着。

        却听宋临渊说：“孤打算微服出巡。”

        “微服出巡？”苏钦明大惊失色，思虑再三还是小声劝道：“恕奴才多嘴，您才刚登基不久，现下根基不稳便长时间不在宫中，只怕下头的大人们会有非议，觉得您无心国事。”

        宋临渊冷笑：“谁敢？”

        苏钦明顿了顿又说：“可天气会越来越炎热，不是微服出巡的好日子啊。”

        宋临渊还在批折子：“无妨，还未至酷暑。”

        苏钦明急吼吼道：“您要是走了，京城会乱套的！”

        宋临渊总算抬头看他：“孤自然会留一些重臣值守的。”

        苏钦明没话说了。

        就算想说，看宋临渊的眼神，他也不敢再劝了。

        只好问：“那不知王上打算出宫多久？”

        宋临渊道：“暂且未定。不过，趁此次出巡，孤也想将我朝领土都踏足一遍，看看各处的老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见他心意已决，苏钦明应下：“是，那奴才明日就开始命人打点准备起来。”

        第二日，宋临渊先是传召了易迢迢，恩准了她前去巡演。

        易迢迢自然是雀跃不已。

        宋临渊状似随意问：“爱卿预计何时出发？路线如何？”

        “还要做些准备，暂且预计五日后出发。”易迢迢答，“从顺京出发，一路行经荆州府、穗州府、蜀州府、雍州府，最后又回到顺京。”

        这路线乃是喻初雁的计划，易迢迢想与她一道，彼此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直到在蜀州分别。

        “孤知道了，如此甚好，你去准备吧。”宋临渊道。

        随后，他召集大臣，提出了要出巡之事。

        此话一出，果然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对，但宋临渊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又乖乖闭嘴了。

        宋临渊说：“此次出巡，暂定为期三月。右相年事已高，不宜舟车劳顿，便留京执掌诸事，令同天子。左相携周太尉、曾御史，以及督查院、太医院、户部、工部、兵部各派一人，随孤一起，具体名单与路线便由左相大人拟定吧。另外，孤乃是孤家寡人，爱卿们可自行决定携带一至两名家眷与否。路途遥远，一路风尘，爱卿们各自做好准备，暂定五日后出发。”

        群臣纷纷拱手应下：“是。”

        ……

        五日后。

        就在易迢迢带着喻初雁与礼乐司众人离开不久后，宋临渊也带着群臣出发了。

        两队马车浩浩荡荡往荆州行去，但除了宋临渊之外，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宋临渊坐在銮驾中，望着沿途的老百姓和国土，不断对自己说，他只是出来体察民生的，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

        如此几番后，心里那丝别扭的感觉总算淡去了些。

        两队人马约摸于十日后前后到达了荆州城。

        荆州地处华中，物华天宝，坐拥少林与武当两大名山名门，不同于顺京的稳重与端整，路上到处是穿斗篷戴面纱、腰间别剑的侠客，亦或是眉目慈悲的僧人与道人，一股自由多样的江湖气息扑面而来。

        进了城中，一干人就下了马车，改为步行。

        苏钦明从小生活在宫中，哪里见过这般光景，看得是目不暇接。

        忽然前方有许多人围聚在一起，对着一纸告示议论纷纷。

        苏钦明还以为是什么朝廷重犯抑或江湖通缉犯，有心想凑个热闹，却见宋临渊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得赶紧跟上。

        “礼乐司？朝廷的吧？”

        “明日将举行公演？这是何意？”

        几句议论声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苏钦明终于福至心灵，明白王上为什么要微服私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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