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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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仔细盘问了吴慎目前的住处、经历与家世，心中对吴慎极是欣赏，自己像他这般年纪之时还在为童生的资格苦苦挣扎，今日总算遇到少年奇才继承自己的衣钵。
吴慎心中也满是欢喜，习武不成那我便从文，当下想起了被王府侍卫断言无法习武的言论，心中毫不在意，世间路有千万条，不习武我也一样可以功成名就！
当然先前谈话之中并未提及自己逃亡路上杀过人的事情，一是怕把他吓着，二是看老者崇尚以仁治民，不喜刀兵，例如杀人、想要学武这一类的事情一概不提。
吴慎与老者彻夜长谈，从老者口中得知他名叫李骘，在国子监教授学生大半辈子，近来因小人谗言，才被贬谪到青州。吴慎不断劝慰，心中却是在想，李骘？莫非是儒圣李清昀的传人李骘？
心中大呼不可能，儒圣传人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定然是同名同姓而已。
“你今日在侧房睡下，明日学堂开门迎接学子，他们大部分是战乱十年流落青州的难民子弟，同时也会对本地上不起私塾的孩子减免费用开放。”
吴慎点点头，这样看来入学的学子少不得要三五百人，这座三进的院子恐怕还有些拥挤，毕竟难民子弟居无定所，只能住在学堂里。
“学生明日早起前来帮助先生。”
“好好好，你先去歇息吧，老夫这也就睡下。”
“是，先生早些歇息，学生告退。”吴慎躬身行礼离去，老者对他遵循礼法的样子很是满意。
“你叫吴慎是吧？跟我来，你的房间在这里。”刚为李先生关上门转过头，一道柔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吴慎扭头一看，是方才在屋内擦拭桌椅的女子。
那女子也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偏矮，吴慎现在的年纪也已经比她高出几分。
“多谢……”吴慎不知她的身份不敢乱叫。
“我叫苏静儿，你叫我师姐就好，我也是先生的学生，从国子监便一直跟着先生了。”
“多谢师姐。”
苏静儿身高虽矮，却是玲珑心肠，引着吴慎前往二院，一路上为他讲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内院是老师与其他几位先生的住处，其他几位先生都还没到，所以暂时空着几间房，你平日里若没有什么事不要随意去打扰先生休息。老师年纪大了，精神不如从前，你要体谅。”
吴慎点头称是。
“方才听你说你要在秋闱考举人，之前可曾学过射御？”
“未曾学过……”吴慎脸上犯难，要自己打仗还行，正规按照考试要求的射御自己哪里会？
苏静儿皱起眉头，低声道：“听你说你逃亡至此，想必身上没有银两，若放在别的地方，给考官塞几个银子也就让你过了，可是先生治学极严，若是偷奸耍滑被他发现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贵人子弟都要逐出门庭的。”
“教射御的先生还要过几日才能来，距离秋闱可也不到半个月了，你只能现在平日里自己练习一番了。”
吴慎点点头，也想不到其他好的办法，若实在不行只能央求刘桂良指点自己一番了。
苏静儿将吴慎引入他的房间便离去了。房间里简简单单的一张床，床上一套被褥已然叠放整齐，还有一盏油灯未曾被点亮，在书桌上孤零零站着，一把椅子静静的安放在桌子旁边。
“这就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家了……”吴慎全身放松，伸出双臂做环抱状，轻轻躺在了不算柔软的床上。
放松下来，燥热浮动的心情随之平静，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他顺顺利利做了举人，洛阳城也被收复，找到了父亲……一系列美好的事情都在梦中不期而遇。
吴慎很少做梦，因此做过的梦他记得格外清晰。早上醒来很早，回味一下梦中的甘甜，喜滋滋的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曹勋带着两个侍卫向学堂去，他最近很烦。
作为青州兵曹家的少爷，从小到大的他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别人眼中的谄媚对象，这一切都让他予取予求顺心如意。
直到邝洪智这个杂碎出现打破了他的坦途。
从小尚武的他并不喜圣贤之道，但毕竟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的父亲当年也是高居进士榜前十位的人物，总不能教出来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儿子。但他受不了苦读圣贤书的枯燥，连续三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最终还是使了银子捐了一个出来，考举人时故技重施，意外将邝洪智家族里的人挤了下来，从此邝家曹家打得不可开交，今天你阴我一下，明天我告你一状。
双方长期争斗导致历城的官员纷纷站队，形成了数个不同政治目标的群体，这下苦日子可算是来了，为了不被抓住马脚，家里管得更加严格，吃花酒、街上斗殴统统被他老子扼杀在萌芽之中，就算这样邝洪智也没有放过他：今天翻个旧账，明天顶你一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也膈应人！
还是做官的老子有办法，不知道从哪本族谱翻出来个便宜亲戚，官居正三品兵部侍郎！
这下曹家可是活跃起来，挖门盗洞往京城跑，他家那骄横任性小女儿终于被自己拐了出来，虽说讨好她的日子很痛苦，但好歹让侍郎大人答应将邝洪智整进死牢，自己也就忍了！经过无尽的黑暗美好的日子终将来临！
可是那该死的邝若若！打了自己所谓的小表妹！自己想动手却没打过那小白脸！
打了曹勋顶多就是仇上加仇，打了小表妹可了不得，侍郎一家还不活劈了邝若若！当然啦，活劈了邝若若之后恐怕就要轮到曹勋了！他可没忘记是他偷偷将其拐出来的，侍郎一家现在还以为掌上明珠乖乖在宫里学规矩呢！
想到这里腰部的疼又犯了，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家里还请了高手诊断经脉，结果就是受损、但有救！
为了给小表妹消气，不得不连夜从京城请了她最喜爱的戏园子来哄她开心，这一下子就花去了曹家半年的收入。再加上经脉受损的腰伤，这一下足以让曹家损失惨重！
这一切当然要从邝洪智身上找回来！还有那个叫吴慎的小白脸！
一瘸一拐的走着，终于到了目的地。要论他的性格此生绝不会再踏进学堂半步了，但无奈老爹交代下来，今日开堂的学堂主事乃是儒圣之子，昔日那也是从三品的国子监司业！而今虽然官位丢了，但是京中不知道有多少门生故吏，一句话就能让曹家飞黄腾达！
他这才捏着鼻子带着礼品前来拜见。
来到学堂对面吴慎居住的酒楼看着排起长长的队伍，曹勋仔细地搜寻着头发花白的李骘，看了半天没能见到，只好使人去打听一下。
不多时那名侍卫便回来了。
“少爷，青州府大多有官身的士绅和在职的官员子弟都来道贺了，李夫子正在内院接待。”这人正是昨日对吴慎下狠手的家伙。
曹勋甩了甩头，心道这回又要说些不情不愿的屁话了！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抬起厚厚的礼品进入院内，那名侍卫却将他拦了下来。
“少爷，昨日那个吴慎，他就在门前接待学子！”
“就是昨日……打我那个？”曹勋娇生惯养，对这一类受辱的事情难以启齿，可说不清楚也不行，“他在哪呐！”
那侍卫指了指前面摆出来的桌子远处，曹勋一眼认出了吴慎。
“放下东西，我们去弄死他！”曹勋怒从中来，昨夜使人去邝家放火被巡逻的甲士驱赶没能成功，今日决不能放跑了这个吴慎！
“少爷三思！这里毕竟是李夫子的地盘，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曹勋很满意这名侍卫的及时劝阻，在这里动手打死吴慎事小，得罪了李夫子可不好开脱。老家伙混迹官场半辈子，论背景论朋友，哪一个不比自己家强？当下冷静下来站在客栈门前的阴凉里转起了脑子，心中马上有了主意。
“你去，将礼品送给李夫子，就说兵曹大人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前来！”
一个吴慎不认识的侍卫行了一礼，领着其余人抬着礼品顺利进了大院。
曹勋阴笑着提前离去。
走后不多时，邝洪智领着若若还有两名军士也来到了这里。
“将军别来无恙！”吴慎见到自己颇有好感的邝洪智急忙前来打招呼。
“小兄弟真是对不住！”邝洪智急忙走到跟前用道歉的语气说道，“昨日若若行事急躁，反而连累了兄弟你！”低头看看活动自如的吴慎，继续讲道，“小兄弟你的伤没问题了吧！若若昨日走得匆忙，也不晓得多照顾你几时！昨晚回去之后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今日一早本想着去客栈寻你，还是若若眼尖，看见你在对面这里。”
吴慎连连摇头，若若与他并非主仆关系，没有道义为自己做什么，反而是邝洪智有些过于热情了点。
“将军不必歉疚，吴慎也看不起欺凌弱小凶残霸道的人，昨日出手也是一时义愤，受伤在所难免，将军不需怪若若小姐。”
两人寒暄一阵，眼看长长的队伍排到自己跟前走不下去，吴慎道：“将军是来拜见先生的吧，先生就在内院，将军自行前去便可，在下这里还有要事。”吴慎指了指长长的队伍。
邝洪智虽然疑惑本应早上入学的吴慎此时却在这里干这种要紧事，却也没多问，二人互相行了一礼便进了大院。
排队的众人不认识吴慎却都认识邝洪智，见穿戴盔甲的将军对吴慎都如此客气，口中一口一个小兄弟，众人排到他跟前时候也积极了一些，纷纷打听吴慎的家世背景以求能够攀上一棵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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