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谁的眼瞳？

可惜注定无人回应她这番话。

        悠远宏大的声音，似乎毫无意识般，又似乎只是一个截取的片段，在这片空茫地域不断循环重复。

        祁珺神色如常，缓缓走下山丘，迈步间，就直接踏入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在她脚步进入的一刹那，原本平静的地域内四面八方猛然漩起无数道气流，竟然裹挟着滔天而来、仿佛要将人灭顶的庞大意志，骤然袭来！

        恩？

        庞大意志还未能到达，压迫力已经令人浑身战栗，祁珺惊疑一声，脸色蓦地苍白！

        她体内刚突破不久的实力，甚至曾经不断凝练的骨骼、血肉、筋脉在这股意志中，原本因为预感到危机，响起的激烈轰鸣声，却在在这一刻全然被禁锢，甚至就连抬起手脚的力量，也一丝一毫都难以调动……

        “噗……”她忍不住一口血涌出，沿着嘴角流出一道血迹，在这种无法抵挡的庞大压力下，她的丁点修为，根本不容她兴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这不对！

        前世的她，根本从未遇到眼前的场景，也从无感受过如此强大的意志，谁能告诉她，这种好像与天地同在一般宏伟强大的意志，究竟这是个什么样的强者？

        天啊……祁珺倒吸一口凉气，她感觉只要对方调动一丝，或者只要对方一个眼神，甚至只需一个念头，自己便可以如湮尘一般消散在天地间，留不下任何痕迹！

        她前世踏入无尽沙漠后，与当地的凶兽对战重伤，才踉跄踏入一片拥有庞大回音的空茫地域，昏迷过去。

        虽然她对此后的情况毫无记忆，但她确定，无尽沙漠中的空茫地域，必定和眼下自己所遇到的地域，决然不同！

        至少无尽沙漠的空茫地域，从未给她造成任何伤害，而身处眼前的这片地域，即便只是踏入短短一瞬间，就好像全身的力量已被抽空，甚至身体在庞大意志接近下不断虚弱，根本无法抵御！

        “我开始就想错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名为锁的老朋友，助我重生后，便就近降落在距我不远的南部之森……”祁珺心道，但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却是南部之森本身便该有一处空茫地域，和她前世所经历的那片地域，根本就是毫不相同。

        不，或许也有些联系，祁珺苦笑一声，毕竟两处空茫地域之间，对外的表象太过神似，而那道仿佛在苍天之上不断重复的宏大声音，也一模一样。

        可这些联系，对她也毫无用处。

        大概她的存在，对这片地域来说，是陌生的侵入者……祁珺感受到那股意志的压迫力，已经接近头顶，而绑定的系统，这一刻好像多了几分活性，已经放弃面板显示，在她脑海中急促尖啸：

        ——叮！系统遭受不明能量冲击，发生异状，宿主主体遭受不明能量冲击，检测到未知能量，已录入数据库……

        ——主体气血下降10，下降15……兹兹……下……降……兹兹……30……

        祁珺睁大双眼，她禁锢在空间中的身体，在庞大意志的靠近下，已经感受到仿佛无数凌厉的刀锋，抵在每一寸皮肤，只要意志再接近一分，她就要湮灭在天地间。

        她重入轮回世界，本身已经足够谨慎，却不料混入土著中后，慢慢发现这世间的危机，比她前世所经历的一切，还要大的多。

        人的生命，太过脆弱，在缺少实力的情况下，贸然进入险地，首先要做好随时陨落的准备……况且不知为何，祁珺总觉得，如果这一次死亡，自己不一定能够从转生口复活。

        因为系统突如其来的尖啸，让她发觉到，即使是系统，也无法检测到空茫地域中，庞大意志所拥有的能量，那么被这种未知能量灭杀的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复活吗？

        祁珺浑身冰凉，不知是因为全身被禁锢，以至血液无法流动，还是莫名而来的惶恐，叫她心下寒凉，但她隐隐觉得，自己所担忧的，极有可能成真。

        轰！

        意志透体而入，千万把刀锋刺入血肉，穿透身体每一寸骨骼……

        ——兹兹……主体遭……遇……

        祁珺闭上双眼，她想到重生前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想到许多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不知为何，那些人在她印象中已经非常模糊，这一刻面目却十分干净清晰……

        她突然想到在很小很小，已经记不清年龄的时候，她记忆中的父亲，曾经将小小的她背在身后，和她的母亲一起，走在一段寒冷又漫长的冬夜。

        或许因为这条路旁，有数之不尽的行人，或许是因挂有数之不尽的花灯，火光鱼跃眼底，或许又是什么别的原因，使得人心中，渐渐积起几分温暖……趴在父亲宽阔的脊背，听到耳边呼呼凌冽的寒风，忽然也不觉得多么寒冷了。

        原来她还记得，那么多，她以为遗忘的记忆，从来都深深刻在心底，不会因为时间长短而消失，只会永恒在一个角落……直到有人突然发掘。

        永恒。人或许会死亡，却依然可以在别人记忆中永恒。她还保存着，这么多珍贵的永恒，她还不能放弃！

        祁珺心脏咚咚跃动！渐渐地，一股莫大激烈的情绪从心口涌出！

        在她心脏更深一点的地方，在这生命的源泉最深处，蓦地现出一道不知名的气息，这气息仿佛突然被惊醒，原处翻滚片刻，便跟随着激烈的情绪，向着心脏之外涌出。

        这道气息虽然极其细微，可在它出现的一瞬间，那股透体而入的庞大意志微微一震，灭顶的压迫力骤然停顿下来，仿佛试探般，对细微的气息，发出呼应。

        ——叮！检测到主体内部出现不明能量……

        ——导入数据库，检测到主体内不明能量，与主体外冲击不明能量，为同源能量……

        ——检测到两种能量融合，冲击力消失，破坏力消失，主体气血值恢复……检测到主体正在被动绑定未知新物质，已录入数据库……

        ——系统遭受未知新物质融合，发生转变，无法连接现实服务器……

        峰回路转！！

        祁珺听到系统急速的传递消息，还未能从这段信息中回过神来，再睁开双眼时，空茫的地域已经消失不见，她独自一人躺在山林中的泥地里，天空之下，滂沱大雨砸在她身上、脸上，将她本已经被周身的焦急燥热，烘得半干的衣衫，再次浸湿。

        祁珺好像做梦一样，从泥地中爬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她受到压迫而损伤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或者说……她此刻的身体状态，除去变动的气血值，其他和在见到空茫地域之前，毫无变化。

        “我所感受到的压迫力，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的伤害，只是我自己的意志难以抵挡，不断吐出血液，这才使得气血值衰减……”

        “但即便如此，接着被压迫一段时间，我必死无疑。”祁珺心有余悸，“不过……”

        “融合？”祁珺咀嚼着这个词，她的体内，怎么会爆发出和庞大意志同源的能量？这必定不是巧合，想到南部之森的空茫地域，和无尽沙漠的空茫地域，这两者之间该有的联系，祁珺表情古怪，眼中更是闪动着异样的光泽。

        又是锁救了她吗？

        她重生后身体或者灵魂，带有无尽沙漠中锁的气息，所以此处地域中的庞大意志，感觉到这股同类的气息，开始融合，顺便强制与她进行绑定。

        “出来！”祁珺面色未变，她摊开手掌，心念一动，掌心便现出一颗椭圆形的、拳头大小的晶莹水珠。

        “果然是你……”她微微一笑，认真的注视着这颗水珠，发现对比前世得到的水珠虚影，这一颗好像在两股力量融合后，更加凝实许多。至少她现在已经看得出，这并不是一颗水珠。

        祁珺皱起眉，她已经看到水珠内部，逐渐显现的轮廓，虽然名叫“锁”，形象却反而类似一只，拳头大小的晶莹眼瞳。

        难道是什么人的眼睛？

        可是，什么强者的眼睛，能有这么大的威能，甚至于组成它的部分，天南地北分布在轮回世界各处……她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最为无奈的是，除去知道这只眼瞳拥有巨大的能力，甚至前世只有一个虚影时，就已经助她重生一次，但说到眼瞳的其他的功能，祁珺完全不知。

        “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我很高兴。”祁珺笑了笑，她收回眼瞳，脚下一塌，转头向山林外跃去。

        逃离那么久也没有感觉到有人追踪过来，宋翼若是没有深入林中寻找，迷失了她的踪迹，就该是已经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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