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实身份

蒋晨最近焦头烂额，之前helios的追随者提供的信息，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他们怀疑helios是东大的人，可是东大的学生、教职工以及各种工作人员如此之多，一一排查很不现实，而现在helios没有在论坛活动在暗网也没有他的踪迹，似乎这个人在惹了众怒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他们分队最近联合网络犯罪组在暗网各大论坛潜水，结果毫无所获，索性开始发表挑衅helios的帖子，结果仍一无所获。

        正在蒋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网上的一篇帖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发帖人的马甲穿的很厚，爆料说helios自从发完贴后不出现是因为被日冕公司灭口，因为当初helios盗取的不仅有日冕公司客户数据，还有该公司的核心秘密。

        这个帖子一出，立马热度爆表，一开始大家都在很有热情地讨论着，阴谋论是层出不穷，有些离谱的言论竟然说日冕公司暗地里进行人体试验，不过这些言论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也只是当开玩笑似的没有当真，他们似乎忘了这个人之前炸死了六个执法人员的事。

        有关helios生死的话题讨论，甚至登上了主流媒体的热搜。

        日冕公司的公关也不是吃素的，十分迅速地辟了谣，他们发布的长文字里行间满是诚恳，甚至首次公布了helios所承认的数次攻击对公司造成的巨额损失，说明自己才是黑客攻击的受害者，且严正声明会对网上造谣的人追究相关法律责任。

        “helios造成了日冕公司如此大的经济损失，倒像是他被灭口的原因啊。”

        “是啊，日冕公司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背地里肯定有些手段。”

        “其他公司都没像日冕一样把访客拒之门外，他们甚至都有参观日呢，日冕肯定有问题。”

        “日冕公司的研发项目都是高度商业机密，肯定不能随意进去参观的，万一被拍到进行什么人体试验就不好了。”

        “他们与其说这些假大空的话，还不如开放参观。”

        “这种小作文写的很好，下次别再写了。”

        ……

        网上关于让日冕公司开放参观的呼声越来越高，而日冕公司则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没再为自己辩护了。

        蒋晨的手下一个已经工作了三年的干警张新鹏把暗网上的一张图片给他看。

        “这是什么？”蒋晨看着几乎是像素块组成的图片，依稀能辨认这是张照片是在室内拍摄的。

        “暗网上有人今天放出来的，声称是helios死亡现场的图片。

        “让技术人员复原图片，等下大家讨论一下。”蒋晨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张图片是重要的线索。

        “发布图片的人是谁？”

        “这人用了代理服务器，而且发了图片之后没有长期在线，根本追查不到。”张新鹏有些懊恼，这些暗网上的人十分狡猾，他们如果有心隐藏身份，会让警察也束手无策。

        技术组的成员们十分给力，蒋晨看着被他们复原后的照片，紧紧抿着嘴。

        “新鹏，去查一下东大有没有近期失踪的人。”

        他转头继续盯着技术人员回复这张只剩像素图片，不，应该是照片。

        随着技术人员的处理，这张照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上面是一间老旧的客厅，能辨认出地上铺设的瓷砖是十几年前流行的花纹，照片正中，是一具骇人的焦尸，“他”的双脚被塑料束带束缚住，整个人蜷缩着，有一只手臂伸向镜头，似乎是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他”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从面部扭曲的线条中似乎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拍摄这张照片的人似乎非常在意构图，从角落散发出的淡黄色的灯光，正好照亮了这具焦尸的正面，整张照片都带给人极大地冲击力，且对死者充满了挑衅。这不是随机的案件，受害者与凶手之间肯定有私人恩怨。

        蒋晨仔细地看着照片，想通过周围环境大致判断案发地点。

        “放大这里，看能不能识别出窗外的东西。”他指着这片的右上角，那里应该是卧室的窗户，他抱有一丝庆幸，虽然看上去黑漆漆一片，但希望在调整对比度后，能够显示出窗外的景物。

        技术组的同事果然给力，几番操作，处理好的照片被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大家看着照片里的夜色中耸立的巨大烟囱。

        “我们的猜测，helios应该是长期居住在本市，如果暗网上的消息属实，这张照片是他死亡现场的照片，那么此地在本市的可能性极大。”

        “我们虽然分析出了窗外的建筑物，但是这些建筑并非本市独有。”

        这种工业建筑在这个城市太常见了，蒋晨叹了口气，准备把队里的人派出去调查，本市的这种工业建筑多，他们需要调派人手加快动作了。

        蒋晨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回家，现在新的线索出现了，他更回不去了，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长出的青色胡茬，希望甄真见了他这幅邋遢的样子不要嫌弃才好。

        甄真正好路过他们的办公室，看到蒋晨在里面开会，她在门口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她一转头，看到了大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别碰他！”她大喊了一声，双眼似乎失去了焦距，办公室里的人被吓了一跳，只看到甄真的面色变得惨白。

        恍惚间，甄真似乎又回到了筒子楼里的案发现场，她又看到了那间卧室窗外耸立的烟囱，下一秒，就被爆炸气流掀出窗外，耳边响起的爆炸声引起了尖锐的金属样的耳鸣，恐惧像一只无形的黑手攥紧了她的心脏，她仿佛又闻到了被烧焦的人肉气味，在火光中，她看到了同事们被炸的四分五裂的躯体，巨大的恐慌袭来，她竟然忘记了呼吸，浑身冰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掉下去，她必定粉身碎骨。

        突然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拉住了她，记忆中的被摔碎的痛感并没有出现她失去了意识。

        甄真醒来就看到了蒋老大充满关心的脸。

        “你醒了，我就说没大事吧，他们非要送你去医院，被我拦住了。”甄真谢过蒋老大，她抱着侥幸心理向周围看去，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还有面色不佳的林局。

        “甄真，你看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林局开口询问。

        甄真别过头，指了指大屏幕上的照片。

        “这是暗网上流传的helios死亡现场窗外的建筑物，有什么不对吗？”

        甄真头痛欲裂，她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打起精神回答林局的问题。

        “之前筒子楼里……我看到过一样的。”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之前受了这么重的伤，确定没记错吗？”他们问道，虽然知道甄真并没有伤到脑袋，也没有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但是她刚刚的表现让他们质疑她所说的话是否有可信度。

        “新鹏，我们两个先去那个筒子楼看看，我记得在它西南边的确有一个废弃工厂，其他人就按刚才制定的计划去查。”蒋晨没让他们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让他们尽快去开展调查。

        办公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她、蒋老大和林局还在。

        甄真低着头，脑子里思索等下编个什么说法把林局蒙混过去。

        “甄真啊，当初你这么快复工，我是不支持的，这样吧，从明天起，这边给你放长假，你要去看下心理医生。”林局皱着眉头看着她。

        “近期法医这边的工作没有这么忙碌了，就辛苦一下老蒋。”林局拍了拍蒋老大的肩膀，蒋老大点头答应。

        “在心理医生评估你能重回工作岗位之前，你都要定期过去做咨询。”

        甄真听到这句话，感觉头更疼了，她看林局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只能乖乖同意。

        “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能回忆起来的，等下来我办公室。”说罢，林局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甄真看着关上的门，转过头来看着蒋老大。

        “蒋老师，您也不帮我说话。”

        蒋老大挠了挠头，说：“这个真的不好说，之前因为忽视了警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导致一个刚伤愈归队的警察面对匪徒不敢拔出配枪。唉，这件事情给林局的打击很大，他肯定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看甄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儿的，跟她详细讲明了这其中的缘由，又安慰了她一番。

        甄真想着林局可能问她的问题，又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既然去接受心理医生评估是无法避免的了，她索性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林局的办公室在二楼，甄真刚想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林局的声音压的特别低，是在跟谁打电话吗？

        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确定里面已经没有其他声音后，敲了敲门。

        “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林局的声音充满疲惫。

        甄真走进去，林局示意让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说说吧，那天的爆炸，从头到尾。”

        甄真把之对跟蒋晨说的话，又跟林局重复了一遍。

        “那具尸体，死因是什么？”

        “并不清楚，腐烂程度很高，本来想带回来继续尸检分析的，结果……”

        “是烧死的吗？”林局继续提问。

        “不像，一般焦尸不会继续腐烂了，而且那具尸体闻上去，有很重的化学品的味道，仿佛是被溶解了。”

        林局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点了点头，又提醒了她一遍明天要去看心理医生。

        “明天去这家诊所，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分局长期合作的心理学教授就在这家诊所看诊。”林局递给她一张名片，甄真双手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她见过。

        正是在秦应真大学里举行过心理学讲座的那位教授。

        “郑向杰教授，他的咨询费……”甄真面露犹豫。

        “所有的治疗评估费用都是局里承担的，你不用担心。”林局看她似乎在担心钱的问题，赶紧跟她说明。

        “我之前听说，他的预约都排到一年以后了，怎么……”

        林局听了，笑着说：“哦，我们私交不错的，你放心去吧。”

        甄真道了谢，背对着林局勾了勾嘴角，拿着那张名片走回了实验室。

        真是太巧了，之前她还在想怎么才能见到郑向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蒋晨和张新鹏赶到筒子楼时，已经接近中午，因为之前的凶案和爆炸案，已经被废弃了大半，楼下还停着几辆货车，拉着一些旧家具。四楼爆炸后原屋主们都没有再花钱修葺，外面墙体上依旧黑黢黢的。

        他们径直走上了四楼，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搬走了，走廊里显得空荡荡的，他们走到之前的案发现场门口，揭开门上的封条走进去。

        蒋晨站到被炸飞的窗户旁，现在墙体只剩了一个不规则的大窟窿，这个炸弹的威力不算弱，窗户周围的砖都被轰碎了，他很庆幸甄真没有像这些碎砖一样粉身碎骨，她真的很幸运，听医生说，除了四肢和躯干的多发性骨折，她基本没有伤到内脏，听说是因为她是因为楼下违规搭建的平台减缓了下落的速度，真是险之又险。

        “甄真说的没错，确实是这里。”张新鹏拿出照片对比了一下。

        蒋晨打了个电话，让痕检科再检查一遍现场，也叫回了其他出去调查的人。

        “有一个地方说不通，helios是在爆炸案结束后发表了声明说对这个案子负责的，如果他那时已经死了，那么是谁伪装成他发表的声明呢？”

        “难道helios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也许就像唱双簧，一个人负责露面，另一个人才是真正的黑客，秦峰之死很有可能是同伙所为。”也许只有这样才说的痛了，蒋晨跟赶来了痕检科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希望他们重新采集这间房子里的dna。

        甄真收到开会的通知的时候蒋老大刚刚下班，她只能自己去楼上的会议室，她还没来得及把秦应真录入死亡人口数据库。

        林局和蒋晨他们等人都到齐了，开始向大家梳理案情，甄真看到了那具焦尸的照片，照片里的场景她十分眼熟，不同的是，之前她见到的是腐尸，而这具尸体明显是烧焦的干尸，这是疑点之一，基于尸体的腐烂程度，更准确的方法应该根据是身上的昆虫推断死亡时间的，而她当时鬼使神差，在现场按照标准程序测量的肝温，竟然显示这个可怜人是死于6-8个小时前，她不能排除仪器故障或是出现其他情况的可能性，暂且认为是疑点之二。

        她又出现了恐慌发作的情况，双手双脚冰冷，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你还好吗？”旁边的女同事关心地问道。

        甄真已经不能回答她，她抱紧了自己的头，忍受着强烈的耳鸣和眩晕感。

        她有点恶心反胃，但是碍于场合，只能拼命抑制着自己呕吐的冲动。

        蒋晨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异状，让她旁边的女同事扶甄真去窗边的沙发休息一下。他们的会议还要继续。

        “他们搬动尸体触发炸弹之前，甄法医应该做了初步的尸检，但是据她所说，尸体是高度腐烂根本无法判断死亡时间，而现场初步收集的证据全都被大火烧光了，痕检科现在又去重新检查。甄法医，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林局说完，点了甄真的名字。

        甄真摇了摇头。蒋晨看她实在难受，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如果这具尸体真的是helios，结合之前线人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出了近一年东大的失踪案，用年龄和背景以及性别排除掉其他的人后，有一个人，与helios重合度最高。”

        甄真终于缓过来，看到大屏幕上可能是helios的人，这是一个非常年轻清秀的脸，甄真并不认得，但她认得这个名字。

        “秦峰，大四计算机系学生，半年前学校以为他去日冕公司实习，但是公司说没有见到他人，他周围的同学也表示联系不到他。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秦应真，就读于本市女子大学，之前因病退学，现在也联系不到她。”

        “helios说他的妹妹也是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

        “可是我们发现的那些受害者照片里并没有她的。”蒋晨盯着屏幕上女孩的照片，不知为何这个女孩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扭头看到了正在沙发上休息的甄真，刚才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她们二人神似。

        甄真没有发言，关于秦应真的事她暂且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尤其是死因这一项，所以她暂且没有把秦应真的死亡录入数据库。

        等会议散了，蒋晨走过来想看一下甄真的情况，刚刚她似乎又惊恐发作了。

        “等下一起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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