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我一头撞死了事！

雪夜难行，寅正一刻，裴仪才回了承宣伯府。

府门大开，两边挂上了白灯笼，灯笼上缀黑色“奠”字。

裴仪拈起夹袄，才迈上台阶，就听见里头的哭声，震天动地。

心里一紧，脚下打滑，险些扑在地上，多亏关肃峥在后托住她，才不致使她闹出大笑话。

夫妇两人忙忙奔到荣和堂，刚巧撞见姚氏，慌慌拦下她：“老夫人一个人在内室，你歇歇脚再去。”

“人没了？为什么仍在内室？不该在正堂停灵么？”

“你祖父走得急，谁料到他夜里断了气，棺材一类用品都没有事先置办。一时人没了，黑天半夜的，又遇上风雪，这……”

姚氏拍手叫苦：“难为死人了，这要去哪里采买去，少不得等到明早再去。”

姚氏面露难色，“尸首未敛，总不好撂在正堂，只得先在内室再放一放。等棺材来了，再往正堂停灵。”

“嗯，是这个理。”裴仪说话瞥了眼关肃峥。

关肃峥本无心搭话，余光扫见裴仪的眼神，对姚氏颔首说：“路不好走，天亮了再去吧，不差一时半刻。”

裴仪见他如此说，与自己的心思大庭相径，当下欲道，被关肃峥拂袖打断：“请母亲带路，我与王妃瞧瞧老侯爷去。”

姚氏略怔了怔神，忙道：“王爷请我随来。”

来到老侯爷的起居室，外室聚了一屋子人，上有裴昌廷、穆氏、裴玉等人，中有裴氏一族旁支，下有多数丫鬟小厮忙里忙外。

一屋子人见了裴仪和关肃峥，齐齐行礼问安。裴昌廷让出首位，迎关肃峥上座。

关肃峥推说：“先去见老侯爷。”

登时，一屋子人都动了起来，掀帘的掀帘，斟茶的斟茶。

关肃峥和裴仪走进内室，见老侯爷俱已穿戴妥当，旁人立在门外没进来。

裴仪一语未言，先给老侯爷磕头。

老夫人跪坐在前，裴仪在后。

老夫人早就听见了动静，知道她来，一不拒绝，二不看她，只当眼前没这个人。

裴仪亦不惧，从胡妈妈手里取来三根香，点上，对老侯爷一连鞠了三个躬，把香插在供案上的香炉里。

这时，外间的茶斟好了，裴昌廷进屋请关肃峥去外头叙话。

关肃峥扫了眼屋内，见老夫人默不作声，以为相安无事，便同裴二爷在外间聊老侯爷的后事。

可巧，关肃峥才出了门，老夫人就发难：“头也磕了，香也上了，你走吧，往后不要再来荣和堂。”

“我为什么要走？”裴仪板着脸反问，毫不客气地说：“老夫人不认我，不代表祖父不认我。偌大的承宣伯府总有人认我，不是单您一个人住。”

几句话说得老夫人哑口无言。

裴仪补道：“要撵，只等祖父去了再撵。不过，那时我未必会来。”

“出去！老身见不得你！”老夫人脸色青黄，喘息不均，捂着胸口怄气：“如今你非要在这，老身就走。”

老夫人气哄哄地要起，因双腿跪久了，早麻得动不了。

一时气极，恼极，怒极，连日的筹谋心酸一股脑的皆露出来，发了狠地哭喊：“撵她出去——撵她走！不然，我一头撞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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