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截然相反的人生

　　“尊敬的领导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

　　513宿舍，余弦正一遍又一遍复读着，毕竟写不是他写的，誊也不是他誊的，对这份命途多舛的检讨，他得多熟悉熟悉。

　　“余师父，别念了。”人未至，陆子安的话从宿舍外传来，“我刚到六楼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那可不行，不能连累你们。”余弦回应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下午应该不用上台丢人了。”陆子安高兴地说罢，宿舍里其他人纷纷问发生了什么，连余弦都怀疑是不是他闲的没事寻他开心，王德发是这种人吗？

　　陆子安撒了个谎：“路上碰到了苏老师，她告诉我的，具体消息我也不知道呀。”

　　其他人将信将疑，唯独余弦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在王德发办公室里，王德发最后的那句话，难道苏老师答应了什么？

　　陆子安也知道这话骗不了余弦，回到床铺，拿出破旧手机，将他找到苏青青，并把阴谋的推测和盘托出，苏青青虽未全信，但允诺会将这件事延后处理，开学典礼自然不必再出洋相。他还郑重提醒余弦，今天的试卷有可能是苏老师故意为之，但他并未敢暴露猎梦师的身份，希望余弦也帮他尽可能的保密。

　　余弦不解，陆子安只说和师父有关，其余不想多说，余弦也不再多问，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此事，以后或许可以找机会问问父亲，只有这个猎梦师自己是完全信得过的。他知道有些猎梦师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在梦界都会换个和现实完全不同的身份，不论如何，总不能让哥们儿有危险。

　　陆子安放下手机，脑子里回荡着师父离开时的警告，“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我的存在，这对你没有坏处。”言外之意自然是，若被有心人得知，可能有不小的麻烦。

　　对这个强大而神秘的师父，陆子安的心里只有敬重，尽管这个人从未告诉他名字，代号，甚至联系方式。在年少时一个被小霸王欺负的午后，他蹲在福利院的墙角啜泣不止，男子突然出现，递给他一块面包，笑着问：“小家伙，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那时候的他在想，如果父亲没有死，大概和这个人差不多大小，恍惚间他竟然觉得男子的眉眼有些熟悉，竟像是在镜子中见过一般。

　　那男子挠挠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交流：“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下次再来。”

　　“我……我愿意。”小陆子安擦干眼泪，脏兮兮地袖子在眼角划出一道云彩，那男子见状，伸出洁白如玉的手，为他刮擦干净，陆子安接过面包，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吃了面包后，他好像睡着了，睡梦中进入了另一个荒凉的世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大声呼喊着师父救命，却连回音也听不到。

　　下一秒，脚下仿佛张开一张大嘴，将年幼的他吞噬。

　　陆子安醒来时，没让他像书中那样行拜师之礼就成了师父的男子就站在他身边，笑着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他点点头，男子眯起月牙儿：“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说罢，和他道别，说很久之后再见。

　　那一年，他七岁半，一切就像一场梦。

　　直到十二岁那年再次遇见师父时，他才知道，他已经成了猎梦师。　　

　　-

　　办公室里，苏青青看完所有试卷，毕竟就两道题，也没有批改得分，主要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隐藏猎梦师的线索。事实证明，没戏，所有人的答案都极其的标准，除了某张白卷。

　　当然，这张白卷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苏青青对试卷主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要不要找余弦问问，她心底闪过这个念头，连忙自我否定了。对于陆子安的推测，她其实并没有全信，虽然在她的观察下，陆子安的言语无可挑剔，推测也十分合理，但毕竟没有证据。她之所以决定帮忙，主要是因为和苏武的电话：父亲让我向你道歉，我不愿意，现在我帮你处理了麻烦，我们两不相欠。

　　至于怎么处理的，她爹可是教育部长，她只是跟校长打了个电话，就完事儿了。

　　苏青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眼角突然瞥见办公桌上那把雨伞，真的两不相欠了吗？

　　-

　　年级主任办公室。

　　“什么？取消处罚？”王德发咆哮着对着电话吼道，尖锐的声音冲破阻碍，远远地传了出去，“校长，这绝对不行，学校的决定怎么能朝令夕改？”

　　一通交流过后，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校长命令，处罚撤销，不做宣传，算是给王德发留点面子，至于让那个小混蛋身败名裂的检讨，自然更是作罢。

　　苏青青只是打电话告诉校长希望先查明真相，再做处罚。只不过能当上领导的，自然都喜欢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有人关注，那就无事发生。

　　挂断电话后，王德发脸色阴沉，校长最后隐晦的提醒他，余弦有上边的领导关注着，让他行事注意分寸，别因小失大。上午第三节下课，王臻才就跑到办公室哭诉糟了报复，他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开学典礼让余弦好看，结果开学典礼还没到，校长电话到了。

　　哼，分寸？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至少也是个副校长！

　　他想了想，给王臻才发了个消息，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臻才，叔叔无能啊，没办法帮你了。”王德发接通电话，言语间止不住的叹息。

　　“叔叔，发生什么了？”王臻才躺在宿舍，王德发的消息非常不凑巧，害他错失了五杀的机会，但听着叔叔的口气，恐怕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校长命令我不能处罚那个混蛋，叔叔没办法啊！”王德发一股子不甘心。

　　“校长？他有什么资格插手！学校还讲不讲道理，有没有公平可言？”

　　“没办法，毕竟咱们理亏在先，叔叔昨天下午就不该说，让你多向那个女孩学习，如果没有……”王德发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但脸色却透着虚伪。

　　“什么理亏李逵的，我还张飞呢！明明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欺人太甚！”王臻才打断了王臻才的话，他哪里受得住这种挑拨，当即表态，“叔叔放心，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区区一个校长，就想让我认怂？”

　　王德发脸上露出笑意，语气却依旧未变：“臻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叔叔永远站在你身后。”

　　挂断电话后，王德发再难抑制得意之情，忍不住嘬了口茶水，自言自语着：“我整不了你，有的是人能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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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下午异常平静的开学典礼，余音感到十分诧异，是不是上厕所时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没见到弟弟上台，是不是开学典礼漏了什么步骤，不过看着余弦老神在在的样子，她还是打消了疑虑，虽然写到半夜没用上有点可惜，但是用上了可能会更可惜，千言万语，不及弟弟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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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余弦扭扭捏捏的来到苏青青身前，支支吾吾地开口：“谢……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我不姓谢。”苏青青不禁莞尔，不愧是双胞胎，说话都一模一样，当然，自己回的也一模一样。她盯着余弦，后者眼中的真诚勾起了她的好奇，“我打了你，你却来谢我？”

　　“这是两回事，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动手，等我有实力后，自然要找回场子。但一码归一码，就算再讨厌您，在这件事上，依然要谢谢苏老师。”最难言的话已出口，余弦不再紧张。

　　“讨厌我？你讨厌我？”苏青青好像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至于余弦说的找回场子，她自动过滤了，没道理的，新手村还没出呢就想着打世界BOSS？

　　“也不能说讨厌，我没怎么接触过您这类的人，所以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况且……”余弦脸色犹豫，似是难以启齿。

　　苏青青突然理解了他，这类人，应该指的是猎梦师吧？大概是被余岳惯的太狠，也管的太严，余弦没怎么接触过其他猎梦师，对猎梦师的所谓规则禁令了解不多，对如何与猎梦师相处更是一窍不通。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这样的人生，和她恰恰相反，她从小被当做天才猎梦师培养，接触到的都是猎梦师，不乏华夏猎梦界大佬，反而缺乏与普通人的交流经验。

　　也正因如此，苏青青选择将歉意与帮助抵消，而余弦将矛盾搁置，谢意表露。她突然惊醒，她以为的两不相欠，在余弦的世界里，却是完全不同的做法，这一刻，对于父亲的安排，她似乎明白一些了。

　　“况且什么……”苏青青的声音也温柔起来，只是她音色天生慵懒，依旧带着几分散漫的味道。

　　余弦低着头，偷偷瞟了她一眼，确认苏青青没有生气，他声音小的似乎连自己都听不清：“况且，您也不是第一次对我动手了……”

　　苏青青俏脸一红，差点一脚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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