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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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刚出警局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所有的后怕一股脑涌上来，高悬的太阳肆意散发着热度，可赵燕的心底却是寒冷无比。
头上悬着一把尖刀，稍有不慎就小命不保，希望所有一切都还来得及。
疲惫地从包中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微的响动将客厅里的赵修远惊个激灵。
今天他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请假在家，趁着赵燕不在，他才有机会把照片拿出来看一眼。
没想到被回来的赵燕逮个正着，本就精疲力尽的赵燕像是擦到炸弹一般，瞬间被点爆。
“你到现在还留着她的照片，死了还要勾引你，这么多年我教你的东西都被狗吃了！”
压抑不住的怒火，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愿意大声和赵修远吵一架。
都是该死的虚荣心作祟，在外人看来她是严肃的老师，同时是慈爱的妈妈，从来都不提倡打骂孩子。
似乎说着还不过瘾，更是直接从他手中是将一寸的小照夺过来，撕得粉碎。
照片的残骸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这是他最后的念想，就连这点奢望都不留给他。
“妈！你凭什么撕我照片。”赵修远一把将赵燕推开，疯魔一般将碎片捡起。
在警局周旋已经耗费她大半心力，早就手脚发软，加上赵修远这一推，身子控制不住地一歪，小腿重重地嗑在茶几上。
原本就压抑的愤怒，此时一股脑地喷涌而出，”远远，你居然怎么对妈妈，就是为了那么一个女人？“
赵燕将于晓慧从头到脚都数落一遍，丝毫没有在意赵修远此时的眼神多么可怕。
“妈，晓慧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赵修远拔高音量，大吼道。
近日学校发生了太多事情，赵修远也被弄得筋疲力尽，突然之间，他不愿意再在赵燕面前忍耐。
“远远，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这些年妈妈为了你付出这么多，现在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吼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我就应该让你爸带走你。”
“妈，我说过，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我不许你侮辱晓慧，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搬出去住了。”
赵修远一字一句地说道，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赵燕知道他是真是生气了。
母子之间是最熟悉彼此的人，自然也熟知对方的性情，知道什么话会惹怒对方，也知道如何让对方消气。
“妈不说了，可是这么多年，我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还记得当时你爸走的时候，家里穷，大冬天的没有火，妈妈把最厚的被子给你盖。整整一个冬天，到现在妈妈的腿脚还不好。”
赵燕的腿脚因为那次患了严重的风湿，这也是赵修远最过意不去的地方。
本来父亲走后，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应该要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可是他依旧享受着母亲的奉献。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是扒在腿上，肆意吮吸鲜血的蚂蟥。
赵燕依旧喋喋不休，细数这些年，她为赵修远做的事情。
同时她也在观察赵修远的脸色，当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松动，紧握的拳头也逐渐放下的时候。
她就知道，赵修远没有生气了。
其实赵燕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心软，只要自己稍加迁就，就生不起气来。
“远远，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考上博士，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考虑。”
赵燕自顾自地说着：“这样的女孩子全天下一大把，就是看你单纯，所以想吊着你，等你真正告白的时候就装贞洁烈女，其实都是。”
低着头的赵修远，霍然抬起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赵燕，“妈，你刚刚说什么？”
赵燕不以为然，又重复了之前的话，甚至还加上一些点评。
在她的眼里，于晓慧是阻挠儿子上进的妖精，甚至还拿她和赵修远父亲的小三做比较。
最终这场吵架无疾而终，赵修远像是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耳边赵燕的声音不断拉长。
一道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似乎又看到那个迎着朝阳跳舞的女孩子，笑容灿烂地叫着他的名字。
夜晚，顾小满还留在警察局打酱油，顺便蹭个宵夜。
本来马文婷的心理测评是应该她去做的，奈何对方太抵制她，所以这才闲下来。
“顾小满，有电话找你，赵修远。”马辰坐在办公室里就冲着走廊大声喊。
忙碌的同事纷纷回首，带着些许八卦的眼神。
“得，你是我祖宗，别给我搞事情了。”
这是马辰对顾小满下午赢他一周饭的报复，不过两人能开起玩笑，也算是认可彼此。
上次在食堂谈到住院的事情，虽然被赵燕打断，赵修远依旧留了马辰电话，帮忙介绍了医生。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示意周围安静下来，将手机接到分析设备上。
“小满，听说下午你找我妈去警察局了解情况了？”
顾小满敛了敛神情，回答道：“就是配合调查，毕竟她是死者苏清清的班主任。”
那边的声音压得更低，似乎还传来一声闷哼：“我想问下晓慧是怎么死的？”
“这个涉及案件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
说完这句话，就迎来了很长一段的沉默，“那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他压抑着声音，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顾小满发现了不对劲，对方似乎是在急于确定某件事。
还等顾小满回答，那边就挂断了电话，同时夏之桃也锁定了信号来源。
于晓慧死亡的废弃工厂。
凌晨的虞城路上只有零零星星车辆，一队队警车从警局涌出，自然十分显眼。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废旧工厂，经过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赵修远。
昏暗的工厂，借着月色面前看清楚，俯卧在地上的人影，
鲜血顺着废石的缝隙流到土壤里，生锈的钢筋穿胸而过，赵修远双眼紧闭，手中还握着手机，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
马辰伸出手探了探脖颈处，“老大，没有气了。”
钱阳光同时带队去了赵燕家，警员敲了半天的门，楼上都出来看了好几回了，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警员将耳朵附在门上仔细听着里屋的响动，“好像有人在看电视。”
“糟糕，不对劲，准备破门。”
厚重的铁门被暴力撬开，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冻得人打了个哆嗦。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的荧光照映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人影。
警员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过去，只见赵燕神色安详闭眼坐立在沙发上，身上还披了件深色的毯子，似乎是害怕着凉。
“老钱，不对劲。”
赵燕也死了!
忙活一整晚，拉回两具尸体，刚刚眯上一会，尸检报告就出来，立马就召开案件研讨会。
“死者赵燕，榆林一中高三班主任，球结膜下出血，面部呈紫青色，脖颈两侧指痕明显，系机械性窒息死亡。”
“死者赵修远，榆林一中医务处老师，与第一名死者是母子关系，全身多出骨折，钢筋穿透第二根肋骨，死因是内出血。”
发现赵修远的现场，没有发现其他的痕迹，初步怀疑是自杀。
将露出的钢筋搬到楼下，确定好落地点后，从二楼一跃而下。
而且在他的手机上还找到了遗嘱，是在事发前不久录制的视频。
视频的地点就在赵修远的卧室，他平淡地讲述起，当年的所发生的一起。
他父亲之前也是教师，后来跟着朋友下海做起了生意，家里条件改善了不少，那也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有钱就变坏的终极定理，他父亲出轨了，还是赵燕带的学生的家长。
两人开始吵架，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两人离婚了。
离婚后，赵燕带着他一个人生活，早熟的他开始有意地照顾起母亲的生活和情绪。
他知道每次他成绩进步后，赵燕都会格外开心，所以他就逼着自己努力学习。
赵燕放弃家庭后，将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培养孩子上。
从最初的严格，到后面越来越严重的控制，赵修远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只要赵燕开心，他做什么都值得。
因为这些年赵燕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
直到上了高中，遇见了于晓慧。
她不是第一个接触的女孩子，可确实最特别的一个。
严厉的母亲，失德的父亲，支离破碎的家庭，让他想寻求情感寄托之处。
于晓慧的出现刚好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触她，享受着重压之下，难得的自由时光。
终究还是被赵燕发现，虽然调开了于晓慧，可是两人依旧是朋友，偶尔也会在私下往来。
赵修远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她，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那晚，他带着刚拿到手的数学杯金奖，将她约到两人的秘密基地。
赵修远决定要告白，他要告诉于晓慧自己的心意。
没有想到对方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理由则是我们只是朋友。
原来于晓慧之所以对他好，是因为觉得他生活过得太压抑，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只是他误会了，而真正点爆他的话，是那句，我是为了你好。
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听过无数次，只有这次让他无比暴怒，脑海中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晓慧早已躺在血泊之中，而他太过于害怕，就捡起奖杯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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