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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选择


“嘿,乔治,乔治!”阿洛根跑到他的另一个队友旁,摇晃着他的肩膀,呼唤着他的姓名。但都是徒劳无功,乔治只是痴迷地盯着彼岸花,对阿洛根视如不见、置若罔闻。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乔治,你疯了吗!”阿洛根一巴掌甩在乔治脸上,乔治一下侧倒在地,但即便他倒在地上,视线也还是没有离开彼岸花一秒。

  江淼和王龙也试了试,发现他们也没办法唤醒这些好像着了魔一般的探险队员们。

  “嗷——”

  异兽的嚎叫声再次传来,这次比上次更加嘹亮,明显已经在往这边靠近了。

  阿洛根顿时焦急起来,对江淼和王龙说道:“那头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赶紧通过空间裂缝离开吧!”

  “可是……”江淼脑海里闪过游鹏飞最后的嘱托,不由有些犹豫。

  “快啊!你还在犹豫什么?”阿洛根在一旁不停催促。

  沉默了许久的王龙忽然开口劝道:“小江,我知道你为什么犹豫。你是在想游副队长最后的话对吧?”

  见江淼点头,王龙继续道:“但是他最后说的是尽可能地把其他人带回去,我们现在没办法唤醒其他人,所以……走吧。”

  江淼眼神讶异地看着王龙,他实在没想到王龙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王龙偏头错开江淼的眼神,神色黯然地低声道:“不是我不想救他们,而是我们做不到啊。我不想害人,但我想活着。如果可以活着,又有谁愿意死呢……”

  “但如果是副队长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放弃吧。”江淼抬头叹了口气,“你们先走吧,我要救他们,能救一个是一个。至少这样,我才能接受副队长的牺牲。”

  王龙听江淼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惭愧,开口道:“那我也……”

  “不用了。”江淼打断了王龙的话。他将乔的十字架项链丢给王龙,说:“乔的牺牲是为了让你活着回去与家人团聚,不要辜负了他的牺牲。”

  “阿洛根。”江淼又转头对一旁脸色阴沉的阿洛根说道:“虽然我们之前有冲突,但你也是因为乔还有游鹏飞的牺牲才活到现在的,我希望你给我再加持一个魔法。然后你就和王叔先走吧。”

  “可以。”阿洛根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不连累到自己,随便江淼如何都无所谓。虽然自己之前想要杀人夺宝,确实是与对方结了仇,但毕竟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而且乔和游鹏飞,尤其是后者的牺牲,也的确让自己有些触动。

  “那么你准备怎么救他们呢?”

  对于阿洛根的问题,江淼只回答了一个字:“搬!”

  “搬?”“什么?”

  阿洛根和王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本来还以为江淼会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救人呢,没想到他居然准备用这么个蠢办法。

  虽然奈何桥离空间裂缝不远,以加持了魔法之后江淼的速度,哪怕是扛两个人,两三分钟也可以跑一个来回。但现在异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到,这种办法不说救人,甚至很有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你已经疯了吗?”阿洛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淼。

  “小江,至于吗?有必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吗?”王龙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江淼此时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他也想就这么不管这些人了,反正也没什么交情。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游鹏飞舍命救下来的,他最后嘱咐自己尽可能地将其他队员都带出去,如果此时就这么放弃了这些人,江淼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罢了……

  江淼在心里叹息一声,开口道:“我也有亲朋好友在等着我,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所以我不会为他们赌上自己的性命。”

  王龙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

  “但是……”江淼不等王龙说完就打断了他,“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他们,我答应过副队长的,哪怕只是救下一个人,甚至一个人也没有救下来,我也必须要救他们!”

  说完他不顾再次傻眼的两人,俯下身子伸手拉起乔治和另一个来自亚洲的男子,然后看向目光呆滞的阿洛根:“能给我加持一个魔法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是你也好,乔也好还是游也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不怕死呢?”阿洛根真的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这三个人都是疯子、白痴,但他真的被这三个人从内心里散发的力量所震撼到了。

  “呵呵。”江淼轻笑了一声,抬手将拉着的两人扛到了肩膀上,“副队长我不知道,但不管是我还是乔,我们都是怕死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在我们心里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吧。比如乔,对他而言,他和王叔之间的友情就比生命更重要,所以他会舍弃生命来换取王叔活着的机会。”

  江淼说着,一旁的王龙手中紧紧攥着乔的十字架项链,泣不成声。

  “比如副队长,对他而言,军人的职责与荣耀就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会选择用生命来履行职责、捍卫荣耀。”

  “而对我来说,可能比生命更重要的就是承诺了吧。如果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那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感会让我生不如死。”

  “其实对于你、王叔还有其他任何人,也都一定有这样一个类似的东西。”

  阿洛根笑了笑,双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闭上双眼,低语道:“小子,你真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呢。游,你说得没错,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江淼不由一阵错愕,这种发自真心的认同怎么可能从这个狂妄、阴狠、自私的种族歧视者口中说出来呢?

  “风之元素,请你倾听我的召唤……”冗长的咒语从阿洛根口中诵出,大量的淡青色能量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他的身上也泛起了青绿色的光芒。光芒相互融合,最后竟然变成了和天空一样的碧绿色。

  不同于之前在大殿中短短两秒的咒语,这次的魔法咒语念诵了足足十五秒,才停了下来。阿洛根猛地睁开双眼,双手交叠在一起,对准江淼大喝一声:“御风而行!”

  瞬间那大量的碧绿色的能量化为一道洪流,涌入了江淼体内。江淼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要飘起来一般。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帮助了。”

  江淼回过神来,只见阿洛根脸色苍白地靠在奈何桥边,额头上满是汗珠。江淼明白,他一定是用尽了全力来使用这个魔法,他甚至都不能像使用“顺风而行”时那样给自己和王龙也加持上这个效果。

  御风而行,是顺风而行的进阶版,是二阶魔法。阿洛根不只是用尽了全力,他甚至过载了他的魔力源泉,才成功将这个魔法释放了出来。这也导致他现在脑子里一直如同针扎一样疼,他额头上的汗不是累的,而是疼的。

  “虽然我还没有原谅你所做的事,但还是谢了。”江淼对阿洛根说了一声,迈开步子就朝空间裂缝跑了过去。

  嘿嘿低笑了两声,阿洛根喃喃自语:“加油啊,小子。”

  说完他便招呼王龙一起向空间裂缝跑去。

  阿洛根的魔法效果比江淼想象中还要好,仅仅四十秒,江淼就扛着两人来到了空间裂缝旁,然后一头冲进了空间裂缝中。仿佛走过了一段漆黑的走廊,江淼感到自己再次穿过了一道薄膜,便再次回到了珠穆朗玛峰顶。

  刚一出来,早已守候在外的后勤人员就迎了上来,江淼顾不上和他们解释什么,丢下一句“照顾好他们”然后反身又冲入了空间裂缝。

  当江淼再次扛着一黑一白两人回到珠穆朗玛峰顶时,后勤人员告诉江淼之前两人脑电图形态异常,就好像脑死亡了一样,但症状却类似于植物人。

  江淼放下扛着的两人,让后勤人员也检查一下这两人的情况,然后继续展开自己的救援行动。刚出了空间裂缝,就碰到了王龙和阿洛根。

  “小江,我们就先撤了。”王龙对江淼点了点头,“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为,一定要及时放手。最后,注意时间,我刚才看过表了,离空间裂缝关闭只有五分钟了。”

  “好,王叔我知道了。”江淼应了一声,拔腿跑了起来。

  王龙与阿洛根看着江淼的背影齐声一叹,然后转身走进了空间裂缝。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类似植物人的存在呢?彼岸花……彼岸花……

  一边跑着,江淼一边思索着原因。忽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一种可能。

  传说中,彼岸花是九幽黄泉的指引之花,专门负责引渡亡魂前往地府轮回的。那会不会这些人的灵魂都被彼岸花引渡到地府了呢?

  “咔哒咔哒——”

  “嗯!?”

  一阵利爪在地面敲击的声音打断了江淼的思绪,他急忙抬头一看,那头异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奈何桥上,正缓慢踱着步子,向自己走来。

  顿时江淼就想要转身逃跑,但他却感觉有些不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异兽的双眼居然盯着空间裂缝,而且神情也不似之前凶厉,反而透露出一股激动与渴望。

  不好!难道它想去地球?

  江淼心中大惊,随后便见异兽对他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残忍笑容。异兽飞跃而起,两只前爪泛起猩红的光芒,朝江淼按了下来。

  他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此时灵气消耗过多,已经躲不开了——

  但爪子却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轰的一声落在他的身后。一阵冲击传来,江淼被震得飞起,扑通一声落入了平静的忘川河中!

  异兽咧嘴得意地一笑,钻入空间裂缝之中。

  空间裂缝闪烁了几下,骤然消失。

  那么,江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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