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屋中雨

一股臭味不知从何处钻出，渐渐地弥漫在空气中。
  “我也没拿。”小孟愁瞧见两人审视的目光不由得感觉一阵冰寒，方才低声解释起来。
  “谁都没拿那可就见鬼了。”老太太唠叨一句，目光却始终没从小孟愁身上移开。
  陈瞳见大人们盯着身后地小孟愁，一时也不禁狐疑起来。
  小孟愁的人品这一点并不好说，平时就像个闷葫芦似的，又时常被父亲家暴，被同学欺负，昨天又对一起玩的朋友不理不睬，家里又穷，几乎各种负面评价全都集聚于他这一身，实在是难免不让人怀疑。
  “陈瞳，你真没拿你奶奶的钱?”陈瞳母亲直呼他的大名，已然是严肃起来。
  “真没拿，我要是想花钱就找奶奶要了。”陈瞳一脸委屈道。
  “嗯……”陈瞳母亲点了点头，又瞥了眼缩在陈瞳身后的小孟愁，“那个小孟啊，你可不可以把你的书包给阿姨翻翻，没准是瞳瞳奶奶想把钱放瞳瞳书包里，然后放错了，自己又忘了也说不准。”
  这个理由细听起来挺蹩脚的，但她也没指望两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能听懂其中含义，目的就是为了搜一下身。
  “我……好吧。”小孟愁没理由拒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还给他清白。
  两个大人穿好了衣服，来到客厅，一屋子全都围在了茶几旁。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小孟愁把书包拿了过来，过程中没有动任何手脚。
  可就是这么一翻，偏偏就在书包内侧的隔层里翻出了三张红灿灿的百元大钞。
  “你看，明明是奶奶放错了。”陈瞳道。
  其他人全都沉默不语，陈瞳妈妈起身走到卫生间去拨了个电话，小孟愁扫视着众人，他不知道那三百块钱从哪来的，昨天他收拾书包的时候还没有来着，只能是来到陈瞳家后有谁放进去的。
  可事实真像是陈瞳妈妈所说的，是陈瞳奶奶放错了书包，然后又忘记了这码事误以为自己钱丢了吗？
  小孟愁总感觉客厅中的沉默似乎在预示某种不祥，当他与老太太那双略显闪躲的眼神对上后他似乎明白了。
  “行了，我通知孟愁爸爸等会儿过来接他了，都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早饭。”陈瞳妈妈从卫生间中走出，似是说给陈瞳一家人听的，全程都没有理睬小孟愁。
  过了约摸十分钟，敲门声响起，小孟愁知道那是谁来了。
  “抱歉哈，我家小愁给你们家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孟火提着一箱奶和一箱桃酥登门拜访，迎着一脸讪笑。
  “啊，没事没事，没添什么麻烦。”陈瞳父亲打了个哈哈，看见孟火手中提着的礼品，并没有伸手去接。
  孟火似乎看出了陈瞳父亲不待见，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啊，这是我在楼下买的，寻思给老人带些保健品来着，我儿子小还不懂事，就指望着您家儿子没事多辅导辅导我家儿子了。”
  见没人接手中的礼品，孟火还是自己弯腰将两箱礼品放在了门口的鞋架上。
  “你家儿子我感觉不用咱们家瞳瞳辅导，他自己就挺厉害的，不用教就什么都会了。”陈瞳母亲阴阳怪气道。
  孟火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含义，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那哪有你家孩子聪明，我家孩子打小就笨，随他妈了，我这天天上班忙也没功夫教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多担待担待。”
  说话间孟火从兜中抽出一封皱皱巴巴的红包递给了陈瞳父亲。
  陈瞳父亲眼前顿时一亮，趁没人注意赶忙接过，又感觉红包是不是太薄了便偷偷打开一角，只见里面只躺着一张毛爷爷。
  陈瞳父亲撇了撇嘴，还是将红包揣进了兜里，“那啥，我们等会儿就要去上班了，你先把你家孩子接走吧。”
  “是是是，孟愁!”孟火在屋子中张望着看见小孟愁在客厅里便叫唤出声。
  小孟愁似乎没有听到孟愁火的呼唤，呆呆地看着茶几上被打开的书包。
  “孟愁，别傻愣着站那了，快跟我走。”孟火再次招呼道。
  谁知小孟愁依旧没有理会，他那稚嫩却又带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清冷的声音从客厅传出。
  “钱不是我拿的。”
  屋子内安静了片刻，谁也没有出声，但却有一股臭味从房间的每个角落中钻出。
  “没说是你拿的，是瞳瞳他奶奶放错了。”陈瞳母亲瞥了小孟愁一眼，撇撇嘴道。
  小孟愁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陈瞳，陈瞳就算年龄再小也品出了其中含义。
  不过小孟愁的目光此时却如针扎一般，让陈瞳不敢去直视，下意识地闪躲起来。
  小孟愁见状没有说话，可站在门口的孟火却涨红了脸，“还傻站着在这干嘛?赶紧跟我回家去。”
  说话间孟火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伸手就拉住了小孟愁的手，可能是力度有些太大，小孟愁的脸有些因为疼痛变得扭曲，不过他依旧犟犟的没有要走的意思。
  “妈的，快跟老子走!”孟火心中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一巴掌就扇在了小孟愁的脸上，后者一个趔趄就被抽倒在地，红红的巴掌印像烙印般印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干嘛啊。”陈瞳母亲皱了皱眉，十分鄙夷孟火的行为，但也不好说什么。
  陈瞳赶忙将小孟愁搀扶起来，低声劝说道：“快跟你爸走吧。”
  小孟愁倔强地摇了摇头，脸上表情却没怎么变化，他没有理会孟火，朝着陈瞳问道：“你相信我吗？”
  陈瞳被问的一愣，目光有些许的闪躲，“可能真是我奶奶放错了，不是你的错，你还是赶紧和你爸回家吧。”
  小孟愁闻言环视客厅内神色各异的一行人，他能从每个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恶臭味。
  而在这群人中臭味最为浓郁的并不是孟火，而是现在搀扶他的那个少年。
  在小孟愁的衣摆下方，似乎有着活物在不断翻腾，一只暗蓝色的触手从中钻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陈瞳的双眼，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下一瞬，房间内仿佛失去了一切色彩，刹那间所有事物变成了灰色，宛如被定格一般。
  天花板不断向下渗水，水越渗越多，将屋内人的脚所吞没，转瞬间屋内竟下起了一场诡异的雨。
  浑浊发黑的雨水打在陈瞳的脸上，原本那张稚嫩的脸庞仿佛在稀释了雨水之后变得狰狞扭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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