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小雨捂头哀叹：“天哪！严主任，我要是许主任也会揍你的！估计许主任会以为你在耍心眼挤兑他呢！不对，许主任应该知道你没这心眼，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才生气，我看您的智商都用来学医了，一点余额都没留。哎哟，疼！”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么说我！”严涵又敲了苏小雨脑袋一下：“在老师面前动心眼儿？我还没那个胆子。不过想想当时也是够傻的，要是换现在也不至于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可能是在老师面前太紧张了，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所以说话反而乱七八糟的。”

“您是怎么拜的师啊？”

“那次去跟老师说心脏起搏器的事，他刚下了个大手术，看着很累，我给他按摩了一会儿，然后他让我看他的一份手术记录，那是他的独门技术啊，看完后问我有什么想法，我就问能不能给我讲讲，然后老师就给我讲了很多，讲得很详细。我一激动就问可不可以叫他老师，其实问完我就心里发虚了，看老师挺讨厌我的，怎么会认我这个学生，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拒绝，说随便我，就是这样。”

苏小雨很失望：“就这么简单啊？我看人家拜师都得开香堂磕头什么的。”

严涵哭笑不得：“又不是黑社会，开什么香堂？你电影看多了是吗？”

严涵叹了口气：“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跟老师上手术的时候，老师叫我当二助，其实我也明白老师为什么要叫我做二助，不过从在米国知道老师开始，我做梦都想能上老师的手术，别管几助，只要能进手术室，哪怕只让我在旁边看着也行！当时科室的人知道我要给老师当二助也都议论纷纷，说米国回来的高材生也就混个二助，不过如此之类的。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中间胡思乱想走了下神，被老师发现了，瞪了我一眼。我也横下了心，这么宝贵的机会，管他们怎么说呢，先观摩手术要紧，没准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呢。”

“许主任叫您做二助是为了羞辱您吗？他真的这么讨厌您啊？后来呢？”

“当时来说应该是的，不过也可以理解，他这样的专家肯定不会甘心在一个刚拿到执业医师的人手下工作的。后来下了手术我去老师办公室，结果他不在，我回我办公室，老师居然在那，坐在我的位置上，看样子正在生气。我又不像你跟杜赞这么会说话，只会低着头站那不说话，闷了半天才说了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被老师说了一顿，然后，然后居然给我讲手术的事了，我当时真的很意外。”

“现在看许主任对您挺好的，虽然凶一点，但是真的是当自己的学生了！”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虽然还是凶，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上次搞活动为什么还是您和杜赞去的？杜赞说您使唤不动别人，说您绝对不敢叫许主任，叫了的话许主任会发脾气。”

“那倒也不是，当时肖主任他们不都主动要去嘛，沈医生也说她去，但是科室里面多数都是比我年长的前辈，我虽然是主任也不能这样滥用职权啊！那时候还没认老师呢，确实不敢叫他去，就现在我也不敢啊！其实老师倒不在乎这些，但是总不能让老师参加这种活动我自己在家歇着吧？”

“我还是觉得许主任以前对你太过分了！”

“我倒没有怪过老师，邢易办这事也不能怪老师生气！”

“那您不成了邢院长的替罪羊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倒觉得您没有我们刚实习那会那么可怕了！”

“可怕？我可没看出你们怕我，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存心冷落人，再说也没人理我啊！”

“真的，挺怕您的！”

“不怕怎么管得住你们！”

“我们很听话啊，以后也会乖乖听话的，真的！我们三个其实都很崇拜您的！但是如果您和许主任意见不合的话，我们肯定还是得听许主任的，不敢不听啊！”

严涵气得又扬起了手，苏小雨抱头叫道：“实话实说嘛！这也要挨打！”

严涵苦笑一下放下手：“你们倒是现实，不过这情况不太可能出现，有事我肯定听老师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大会与别人相处，又是这种情况下来的咱们科室，像现在这样和人聊自己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说完半天没听到苏小雨的回话，一扭头才发现苏小雨两眼有点发直了，看样子已经很困了，只是一直强撑着跟自己聊天。

“困了？量量体温，把药吃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可以再休息一天，后天就直接转白班了，那时候感冒也差不多能好了。”说着拿出额温枪，一测温度，严涵皱眉道：“怎么又烧到38.7了？光顾着说话了，又烧高了都没注意。”

“你等着，我去买点消炎药，看来炎症挺厉害，还是得吃点。”

苏小雨嗯了一声窝在床上不动了。严涵出去买药时，杨妍给苏小雨发来一条微信，问她情况怎么样，告诉她安晴也请假了。

严涵回来，苏小雨说道：“主任，晴姐也请假了。”

“啊？也累病了吗？”

“不知道，杨妍只说请假了，倒没说是病假！”

“哦，你别操心了，陈护士长会安排的！”说着倒了温水，拿出退烧药泡好递给苏小雨，“喝了，别睡觉，再坚持一会儿，把感冒药和消炎药喝了再睡。”

“嗯，谢谢严主任。我以后也要争取当护士长，护士长多厉害啊，技术牛到爆，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医生崇拜你，我更崇拜我们护士长！严主任，您说我能留在心外科吗？”

“你再这么气我，我就把你踢出去！”

“严主任！您不能这样！滥用职权！”

严涵没搭理苏小雨，出去打了一盆凉水，从冰箱拿了几块冰放进去，拿了一条毛巾，打湿后敷在苏小雨的额头上。

“严主任……”苏小雨想起身继续耍赖，被严涵一手指头点脑门上按躺下了。

“老实点，发烧都挡不住你！”

照顾苏小雨喝完感冒药，严涵收拾了脸盆毛巾，嘱咐苏小雨：“困了就早点睡，别看手机了，如果有不舒服或者发烧就叫我。”

“哦，谢谢严主任，晚安。”

严涵到隔壁屋躺下，想着今天跟苏小雨说的自己这一年的感受，能得到老师的认可还被收为学生，以前的那些委屈和难受真的都不算什么了，知足了，心一宽没一会也睡着了。

半夜，严涵突然惊醒，听到苏小雨的房间似乎有动静，起床来到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小苏你怎么了？”没人回话，但能听到细细的哭声，严涵一着急开门进去了，扭亮了床头的台灯，看到苏小雨满头大汗，翻来覆去嘴里还不知道说着什么。严涵拍了拍苏小雨的脸：“小苏，醒醒，小苏！”但苏小雨根本没反应，严涵又摸了摸苏小雨的额头，没有发烧，难道是做噩梦？

叫不醒苏小雨，严涵只好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胳膊，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苏小雨真的渐渐安静下来。严涵坐下靠在床头，继续轻轻拍着苏小雨，苏小雨彻底安静了，严涵手上动作也越来越缓，终于停下了……

早上严涵醒的很早，迷糊中发现自己又躺在苏小雨的身边，一激灵清醒了。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苏小雨，暗自庆幸自己醒得早，不然真没法解释，明明睡在隔壁屋的，半夜又跑人家床上来了，说是照顾人也没人信啊！

严涵悄悄退出苏小雨的房间，洗漱完就去外面买早饭了，别看严涵买菜被坑的很惨，买早饭绝对不会被坑，不会做饭的人对外卖打包吃现成的是非常精通的。

回来的时候发现苏小雨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严涵将早饭放到桌子上，“醒了？”

出神的苏小雨吓了一跳，昨晚上又感觉严涵抱着自己睡了，正琢磨是不是在做梦，突然看到大活人，脸一下红的发烫。

严涵看苏小雨脸红红的，伸手摸了一下脑门，“没烧了啊，怎么脸这么红？别发愣了，赶紧吃早饭，我给你买了豆浆，茶叶蛋，小笼包。”

苏小雨突然抓住严涵的袖子，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严涵的胳膊上使劲蹭了蹭，这个动作叫严涵的心猛的一跳，镇定了一下，轻轻拍拍苏小雨的头：“快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哦。”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不行咱们回医院看看去。”

“没什么，就是没力气，鼻子有点不通气。”

吃完早饭，算着时间叫苏小雨把该吃的药都吃了，严涵琢磨着苏小雨现在应该也可以照顾自己了，是不是该告辞回家了。刚站起身就被苏小雨拉住了衣服的下摆，严涵回头看着苏小雨，只见苏小雨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怎么了？又不舒服？”

“没有，严主任，您别走，陪我一会儿行吗？”严涵的心像被敲了一下，瞬间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有个人依靠你还是挺美的。

“哦，我没打算走，你想做什么？困不困，还想不想睡觉？”

“不困，不睡了，我想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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