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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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你怎么知道的？”
杜怀宝问道，他声音不大。
易流云舒了一口气，笑道：
“这种事情你们瞒不住我的，难道忘了我可是御气境？”
他这样一说几人神情更加凝重。
易流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问凌霄。
“凌师兄，陈礼师兄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凌霄不解，他不明白易流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是摇摇头。
“陈礼自从成功御气后，就没了影，大概是忙着修行吧！你问这个作甚？”
易流云没有回答凌霄，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在斟酌。
之后几人在外事堂呆了没多少时间，便告辞离去。
易流云在台阶上一直坐到傍晚时分，这几个时辰里他回忆起在这几年在玄元剑宗经历的所有事情，一切所见的人或事都在脑海中循环往复的浮现出来，他的神色时而开心，时而难过，时而沉默，时而柔和。
到夜幕降临，易流云终于站起身，这一刻，他心中仿佛放下了什么事情。
他望着漫天璀璨星河，犹豫了一下，向空无一人的夜空问道：
“姐姐，我能见你一面吗？”
下一刻，只见星河倒转，时空交错，当一切沉静下来的时候，易流云果然已置身那虚无的空间之中。
在他面前，红衣女子曲腿而坐，眼含星辰。如今那剑影已只剩下一个虚浮的轮廓。
易流云深吸一口气，望着那女子背影，说道：
“姐姐，我愿意让你寄身气府之中，不过我的条件还是那一个，就算你现在把我这条命拿回去也不会改变。”
女子眉头微皱。
“我之所以必须要你答应这个条件，不是因为易流云要去做那大仁大义的人，而是这个六州有很多人的确不该死。”
那女子施施然转过身子，冷冷看着易流云，片刻后突然露出一个让人心神震荡的笑容。
“我美吗？”
易流云当然了有一刹那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他轻轻点头。
“很美。”
不止是美，简直就是芳华绝代。
女子脸色又突然变冷。
“他曾是我万年前的主人，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现在的下场吗？”
易流云又点头。
“因为他也觉得你很美，而且还想把这份美据为己有。”
根据在寒冰圣地与元巩的对话，易流云自然不难猜测到原因。
“难道你不想？”女子紧紧盯着易流云的眼睛。
易流云平静回道：
“不想，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很美的女子，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了。”
女子冷哼一声。
“万年前他娶第一个女人的时候和你说过同样的话。”
易流云也不辩驳，有条不紊说道：
“我之所以来见你，并非是想取信于你，我来这里仅仅是因为你救过我一命，有些人情我愿意欠，但有些人情我不愿意欠，你信不信于我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只是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女子眼眸出现一缕妖异的紫芒，冷声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敢，连元巩这样的人都险些成为你剑下亡魂，何况是一个易流云，事实上我都很疑惑以你的脾气为何能忍住两次不杀我。”
“我看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你需要我还这个人情的话……”
“你在可怜我吗？”女子打断易流云的话，脸色阴翳。
“你难道不可怜吗？”
“你说什么！”女子一声怒斥，空间猛烈一颤，一柄三尺寒芒瞬间在易流云眉心前凝结而成。
易流云神色自若，微微一笑置之。
“你的能力太过强大，让六州修士忌惮的同时也生出不少贪婪念头，所以从你出现的那一天，就身处各种阴谋陷害，云波诡谲的算计当中，从未经历过一天真正的轻松日子。即便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六州修士都始终视你如异类，哪怕一万年过去依旧不曾改变。”
“这样的遭遇，的确让人同情，想必这样历经万年的你心中应该很孤单吧？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觉得被这个世界抛弃，我明白那种被所有人漠视的感觉，很难受，很无助。但与你比起来真的算不了什么。”
女子虽然脸色还是很不善，但这一剑也始终停留在易流云面前不见丝毫动静。
“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视人命若草芥的冷血之人，但后来随着自己的经历，以及一些关于你的传闻，我心中对你的看法终于开始改变。”
“其实你想要的有可能只是想普通修士一样过日子而已，没有算计，也没有陷害，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六州修士都不愿给你，所以你要杀掉所有人来泄愤，亦或是觉得杀光了他们自己才有安全感。”
“杀光这样的人，我有何错！”女子大声道。
易流云沉默片刻。
“我并没有说是你的错，但我相信大部分修士也没有错，或许他们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未付诸实际，真正有错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能够搅动风云的人物而已。”
“你如此替这些人与你无关的人开脱，难不成是要做一个悲天悯人的圣人？”
易流云摇头一笑。
“我可做不了圣人，虽然在这样劝解你，但实际上如果真要有人千般设计陷害于我，我也会除之而后快。”
“只是有一点，冤有头债有主，你连自己的仇人都没弄清楚就要杀光所有人，试问当六州的修士全部伏诛后你真的就高兴了吗？我看不见得。”
女子哑然不语，很快怒色稍退，随手一挥，悬在易流云眉心前的森然长剑化于无形。
“虽然满口胡说八道，不过还不算很讨厌。”
易流云终于不再提心吊胆，悄悄长呼一口气儿，心想还算幸运。
“你可想清楚了？”女子的声音又传来。
“什么？”易流云下意识问道。
“一旦我进入你气府之中，你辛苦凝成的化形剑气便会与我融合。”
“没事，没了再炼一道就是，一道化形剑气换一条命，很划得来，再说以后你不是还要保我性命无忧的嘛！”
女子冷哼一声又说道：
“有一件事情希望你明白，我虽寄身于你气府，但与你并无主侍关系，而且我绝不会再结灵魂之契。”
“灵魂之契是什么？”
“没什么！”
女子说完都不待易流云反应过来，便与那一柄巨大的虚浮剑影化作一缕青烟融入易流云身体之中。
果然，就 在女子消失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易流云再也感应不到气府的化形剑气。
一柄三尺长剑落在易流云身前，剑身古朴，寒光逼人。
“这柄天诛暂借于你，虽然在没有我的灵体的加持下威力会大打折扣，但怎样都不是你原先那柄烂铁能比的。”
“这算是对你失去化形剑气的补偿！”
易流云一阵无语，无痕再怎么说也是剑冢八大古剑之一，曾经是玄元剑宗弟子梦寐以求的法剑，没想到在这女子口中就成了破铜烂铁。
不过感受到这柄天诛逼人的寒意，无痕显得的确稀松平常了许多，易流云无形之中觉得自己反而没损失，还赚了不少。
也怪他修为低，不太明白灵体与修士互利共存的一些事情，否则他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那女子寄身易流云气府之中，需要诸多内气温养不说，还会吸取修士气府之中一切和剑道有关系的有形之物，化形剑气只是其中一种。
因为没有结灵魂之契，女子能享受到易流云修行带来的一切好处，却不用履行契反哺易流云之身，如果女子受了伤会牵连易流云的气府，但易流云哪怕是死也不会影响女子，最多也就是不能再寄身于这个气府而已，所以这个协议，实际上是一种同甘不同苦的单方面收益协议。
不过这女子显然不愿意占易流云太多的便宜，于是送出自己的真身天诛剑，这柄天诛即便在没有灵体的情况下，威力也绝非能是简简单单的剑道第一境可比拟的。
“哈哈，功德圆满！小子做得不错。”老瞎子的突然出现在这空间内，他朝易流云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高兴。
之前见女子发怒那会儿他可是看得一惊一乍的，深怕女子一个忍不住就要了易流云的小命，如果易流云吃了她一剑，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幸好女子在关键时刻没有动手，不然老瞎子就可能免不了与她大战一场了。
易流云惊喜万分。
“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儿，脸色一瞬间颓了下来，声若蚊蝇。
“你要走了吗老爷子？”
看到老爷子如此开心，易流云心中反而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最怕的感觉，这种感觉与九年前被父母丢弃在连云镇之时一模一样，当这种感觉到来的时候，他刚才所有的兴奋顷刻间化为乌有。
老瞎子神色微微一滞，很快板着脸责怪道：
“早晚都要离开的，都十几岁的人了就别哭哭啼啼丢人现眼了。”
老瞎子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若细心观察便能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易流云转过头抹了抹眼角，这才笑问道：
“老爷子现在就要离开吗？”
“多留几天又有何意义？”
易流云鼻头一酸。
“喝碗粥再走吧！这点时间应该不赶的。”
老瞎子转过身，重重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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