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们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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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子将竹竿伸入河水中用力一撑,渡船便缓缓离岸。
除了那女娃儿不安分地跑来跑去,其他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少年与渔夫坐在船头,易流云坐船尾,虽然舟子撑船时偶尔会溅些水花到他身上,但他浑然不觉。
在这条渡船上,只有这个位置离那少年最远。
这时女娃儿趴在船舷边上,伸出一只粉嫩嫩的小手在水里使劲儿用力刨,不多时就已满头大汗,她却不觉得累,反而不住大声嚷嚷道:
“船家大叔,你看有我帮忙,船都快了好多呢!”
即便渡船上有七个人,那舟子脸上也没有多少疲累之意,见那女娃儿天真,哈哈笑道:
“娃儿说得是,有你搭手,估计很快就能到对岸了。”
女娃儿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睛睁得如同两颗明亮的黑宝石,顿时急了。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向反方向刨水,而且更加卖力。
“不,我不要那么快到对岸,船家大叔,你慢点划!”
舟子粗狂大笑不已。
女娃儿累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她定睛一看,发现渡船的速度好像并未减慢,慌忙中灵机一动,朝易流云大喊道:
“丑哥哥,快来帮帮我呀!”
易流云干咳一声,佯装生气道:
“不叫丑哥哥我就帮你!”
女娃儿顿时陷入为难,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大眼珠子骨碌碌打着转儿,片刻后她露出一脸的无辜。
“不行的,爷爷奶奶不让霜儿说谎,他们告诉我实话实说才是好孩子。”
女娃儿一脸认真,大眼睛眨巴眨巴,说的有板有眼。
易流云脸色微滞,好言好语向女娃儿解释:
“这个……不算说谎的。”
女娃儿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易流云,有些疑惑。
易流云很认真地点点头。
但很快女娃儿还是摇了摇头。
“可是你明明很丑,为什么就不算说谎了呢?”
船头,灰衣少年险些栽倒,不过他背对着所有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只手捂在腹部。
易流云尴尬不已,发现一船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他轻移脚步至船舷边上,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往河面看了一眼。
借着水中倒影,易流云还真没发现自己有多丑,虽然谈不上玉树临风,起码也算五官端正不是。
而且…咱这不是带了面皮吗?肯定是因为面皮的原因才让女娃儿产生了错觉。
他想当然到。
女娃儿见好说歹说易流云都不来帮忙,朝易流云做了个不屑的鬼脸,然后跑到船头那少年身边扯着他的衣袖,请求道:
“比丑哥哥好看一点的哥哥,你来帮帮我呗?”
女娃儿跑过来时,渔夫怕将她绊倒,收了收脚,然后又抱着扁担打盹儿。
那少年顿时木然,好像被女娃儿的称呼雷到。他转过身抓住女娃儿头上的小羊角辫掰了掰,笑道:
“比丑哥哥好看一点的哥哥有事,可不能帮小妹妹,你还是去找丑哥哥吧!”
少年说到丑哥哥三个字时,好像故意将音量提高了些。
女娃儿犯难道:
“可是丑哥哥要我说谎。”
少年托着下巴思忖片刻,替她想了一个办法。
“你想出一个比丑哥哥更丑的人,那丑哥哥不就好看了吗?”
女娃儿面色一喜,但很快又变得纠结起来。
“还有比丑哥哥更丑的吗?”
少年很没有把握回道:
“应该……或许……有的吧!”
船尾, 易流云黑着脸,听着两人的对话。
正当女娃儿犹豫不决时,老妪出声了。
“别去打扰哥哥,没头没脑的,刚才差点载了跟头还不知道。”
老妪语气责怪,似在说女娃儿刚才险些被渔夫绊倒的事情。
那少年霎时将目光移向老妪,在老妪身上停留了一些时间,最后报以和善一笑。
女娃儿气急,将袖子一甩。
“都是小气鬼!难怪素姨老说丑人多做怪。”
她小脸气鼓鼓的,一会儿瞧瞧灰衣少年,一会儿又看看易流云,却忘记了走路是要看脚下的。
由于女娃儿心大,走到渔夫身前时,脚下踩到一滩水顿时一划,身形向船舷边倒过去,如果没人拉她一把,定然会落入水中。
河水深处恐有十来丈,加之水底布满暗流,可想而知一旦女娃儿落水,性命堪忧。
渔夫在打盹儿,根本没注意女娃儿的险情,即便女娃儿就在他身前栽倒。
易流云脸色一惊,身形倏地消失在船尾,与此同时那灰衣少年却是眉头紧皱,老丈与老妪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那渔夫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就见女娃儿身体已划出船舷,顿时睡意全消,忙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女娃儿。
就在他快要接触到女娃儿的脚时,一个快得看不清身形的人影一晃,已将女娃儿抱住。
易流云抱着女娃儿,歇了口气,当他正要折回船舷之上时,又见一身影快速袭来,他面色一沉,无痕已握在手中。
因为来的是那灰衣少年,而且速度很快。
不好!按照他这个速度,拔剑已来不及,而且女子在怀中很大程度上会干扰到自己力量的发挥。如果少年此刻下杀手,是最好的时机。
易流云空中一个翻身,一脚搭在船舷之上,另一只手却径直朝那灰影踢过去。
只听“砰”一声闷响。
灰衣少年应声而退,一直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他一手捂脸,看似吃痛不已。
易流云终于跳回渡船上,虽然不明白为何刚才胡乱踢的一脚为何能踢到道生境的少年,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迅速放下女娃儿,严阵以待,如果不出意外,对方的下一招很快就会来。
但结果让易流云疑惑不已,因为很久都未见少年的杀招降临,作为一个道生境修士,他的反应不该这么迟钝才是。
“小兄弟,我以前得罪过你吗?为什么你如此敌视我?”
少年还捂着脸,有些口齿不清。
“阁下既已暴露实力,已无隐藏的必要!”易流云拔出无痕,直指少年。
“你恨隐藏实力的人?”少年讶然,将手拿开,脸上已肿了一大片,还有一个显目的鞋印。哪怕易流云用剑指着他,少年也没摆出招架的动作。
易流云沉默不语,对方放弃了刚才绝佳的出手机会,而且现在还未动手,让他有些拿不准少年的身份。
“你隐藏实力有什么目的?”
少年反问道:
“那你隐藏实力又是什么目的?”
易流云冷冷道:
“但你是道生境,道生境修士不应该在云州出现!”
无论是南三州还是北三州,道生境修士全都要遵守六州令去无尽深渊或者幽冥之森。
少年一愣神,片刻后点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对你没什么恶意,这点我可以保证。”
易流云却不信少年的话:
“现在的你还无法让我相信!”
少年苦笑不迭,只好说道:
“那咱们就按之前的方式相处,待过了河再说可好?”
“可以!”
虽然易流云表现得很强势,心中的警惕实则已慢慢放下,这少年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都与当初那四人想去甚远。
只是那他当时为何要冲过来?
女娃儿这时已跑回老妪怀里,经过刚才的一番遭遇,倒是老实了许多,只顾在依偎在老妪怀中,不吵也不闹。
两位老人也是战战兢兢,心有余悸,对易流云连连道谢。
虽然易流云与那少年展现出超越凡人的速度,但对于离澜水城不远的他们来说,也好像没觉得有多惊讶。
那舟子抹了一把汗,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许多,得赶紧将这船人渡到岸边,不然谁知道一会儿又会出甚幺蛾子。
少年已站回原处,他脸上的鞋印还未消去,时不时用手去揉一下。
这小子,真是下了死力呀!他心中十分郁闷。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易清河”易流云随口答道,此次离开宗门,他一直用这个名字。
“澜水剑宗弟子?”少年又问。
“是。”
“我听说过李元奇和张守成,但从未听过易清河这个名字,凭你的实力,别说澜水剑宗,整个云州都应该很有名才是。”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易流云不过十三岁,但刚才展现的实力是御气境,这样的天赋,已不下于自己的几个师弟,为何在云州如此籍籍无名?
易流云惊讶的是这少年竟然还知道李元奇和张守成。
这两人都是澜水剑宗较出色的弟子,一年前,澜水剑宗与玄元剑宗举行剑术大会时,杜怀宝在演武场将他们的名字告诉自己的。
以李元奇和张守成实力,在云州有名气还说得过去,可放到六州去就显得有些泯然众人了,六州的天才多如牛毛,真正能称得上天才的,应该只有天行榜上的十来个人吧。
如程千顷、顾如伊他们都在天才之列。这少年听其言行并非云州之人,却知道李元奇与张守成的名字,这很不正常。
“你很了解云州?”易流云问道。
“谈不上了解,也就知道几个人。”
易流云此刻已确定少年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于是退开一步,抱拳道:
“刚才的事情,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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