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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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又漂泊了些日子，船夫忘了周围岸上的景，说：“还有个两天左右，便到金陵了。”
这个消息往船舱里一传，被晃晃悠悠的船摇散架的一行人，纷纷地给自己的躯体重新安上了驯服的四肢，不时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
余天雨就发现最近的十五很不对劲，十五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原来那么啰嗦的一个小孩，现在都不怎么开口说话，整个人蔫蔫的、昏昏欲睡。每天不是待在船舱里，就是待在船舱外，好像除了这两个地方船上似乎也没其他空间了，那为什么会觉得十五不对劲呢？
余天雨想了想，是因为他们很少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上述同一地点。
十五在躲着他。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看着这个小孩长大的。小孩牙尖嘴利，但向来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老掌柜离世后，他接任的是掌柜的名号，十五却是接任了掌柜所有的活计。想来惭愧，比他小整整十年的这个小孩反而在照顾他，而且还是无微不至的那种。
姚翎有时候会调侃他，说：你以前怕不是让这个小屁孩给你擦屁股的吧？
这话把他气得半宿睡不着觉，硬是让蒋姜南给他念经他才入眠。十五却全然不在意。
现在十五居然躲着他，着实奇怪。
有什么是不能和他分享的呢？
余天雨盯着十五，转了转自己的手臂，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可十五居然连头都没有转一下。余天雨朝他的角落走了过去，可十五这时却擦着他的肩膀出了船舱。
余天雨觉着当着姚翎的面，这小孩也不给脸了，犯不着顺着他的脾气，就没追出去。
到了午时左右，余天雨见这群人都熬不过外面毒辣辣的日头进舱了，船家也早早地扔了划水的船桨，躲进船舱里来，就剩十五没在。
到底怎么回事？余天雨觉着这问题可能超出赌气的范围了。
他抄起船夫放在桌上的斗笠待在头上，他倒要去看看十五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一出船舱就被外面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眩晕，这天热的也太快了些。清晨，太阳刚在河面上升起的时候还是暖乎乎的。河面的水汽蒸腾，迷迷蒙蒙中透出一轮光晕来，煞是好看。可不到午时，热浪一波又一波升腾，扭曲了空气。眼睛也会被糊住，透着不知道是热气还是滴落的汗水去看，太阳变得毛烘烘的，成了个血色的火球。
余天雨此时站在船舱外，打背后扑来的热气是那么烫人，就好像衣服后背着了火似的。他快步走向蹲在船头的十五。
“十五，这外面也太热了，你也不怕中暑，快进船舱啊！”余天雨催促他叫他起来。
“好的，马上来。”十五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带上了热空气。
“快点，快点，我有事和你商量。”余天雨见他不动便用手推了下十五的肩膀。
没想到十五顺着他手推得方向到了下去。
余天雨这才发现十五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头上挂满了汗珠，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冷冰冰的。
“十五！你怎么了？十五！”余天雨颤着声音问十五。
“我有点难受。想吐。”十五捂着肚子说。
“肚子疼是吗？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余天雨一遍安慰十五，一遍大喊着让蒋姜南过来。
船舱里的人都听到了余天雨的呼喊，紧随着出来看。
“蒋姜南，你快给十五看看，他这是怎么了，他肚子疼。你快看看！”余天雨抱着十五蹲在地上用希求的目光望着蒋姜南。
蒋姜南不过被他师祖教导过些偏方杂症，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
还是船家一眼看出了病症，说：“这孩子怕是晕船，失水了。快把他抬到船舱里去。多给他喝水。”
余天雨抱起十五快步走进船舱把他放在床榻上，倒水了杯水喂他。
“我是不是要死了？”这时候十五好像感受到了迟来的恐惧，他呜呜地哭了出来边哭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还没到金陵呢？我想着自己不说，它就会像风寒一样自己好，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不想把它传染给你。”
“不会的，这都是小毛病。没事的，你放心。”说着他拍拍十五的手，然后转头看向船家，问：“船家，除了喝水，还要做什么？船上有什么应急的药品吗？”
船家摇了摇头说：“这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余天雨愕然，他转头去看十五。
听了这话的十五反而不哭了，他皱着眉用沙哑的声音说：“掌柜，我不陪你去金陵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余天雨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十五盖上，他静静地守着十五，想等他醒来。
他没有等到十五睁眼，他等来的是一场暴雨。
舱外的暴雨如注，奔赴地面瞬时发出的一刹悲鸣和呜咽的风共振出这场夏天的哀乐，
余天雨的哀嚎回荡在在这样的雨夜里，一声又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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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第九日发光，但七日暴毙身亡。这俗世，可叫人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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