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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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新婚之夜的盛会，像是投入深海的石子，触海的那瞬间泛起圈圈涟漪，未等涟漪散尽，便沉寂下去，沉到遥不可及的深渊中去了。
深究起来，胡老大也确实是挑了个好日子。
他和寨子里的兄弟姊妹，亲朋好友们都在这天一同叩开了极乐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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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李婶锅里的咸菜茨菇汤滚开了，她用长勺搅了两圈后，舀了满满一勺，又把它到了回去。
她看了一眼潘子宁和蒋姜南，见他们都失魂落魄的，拿起地上的土陶碗，盛了碗汤，捧在手上。
她说：“孙大爷吐出来的路是走不出去的。”
潘子宁听到他提起下山的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你知道下山的路。”
“我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前提是你们中的一个人喝了这碗汤。你们两个只能走一个。”
蒋姜南听完转头看身边的唐大哥，他的唐大哥好像感应到他的目光，也转过来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里都是对对方的期望。
下一秒，两人同时伸手去拿李婶手里的碗。
蒋姜南在潘子宁快要拿到汤碗的时候，往他脚伤处踢了一记，潘子宁支撑不住，半跪了下来，可他的手依然向前伸。
毫无意外，这碗咸菜茨菇汤落入了占尽上风的蒋姜南手中。
蒋姜南捧起碗，就要喝。
潘子宁大喝道：“等等”
蒋姜南高举碗的手停住了。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潘子宁，以为他的唐大哥还有话要对他说。
结果，潘子宁并不看他，而是盯着李婶，他说：“那笑笑呢？她都傻了。”
“傻了好啊，有多少人想傻都傻不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以后她就是我女儿。”
潘子宁听完，一把握住用长勺，不顾骇人的高温，一口气将舀起的热汤吞了下去。
姜终究是老的辣，蒋姜南终是被他的唐大哥摆了一道，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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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宁喝完这口汤，喉咙像是咽着烧红的碳，火辣辣地疼。
他抬手向着蒋姜南招了招。
蒋姜南连把碗放下，凑了过去。
潘子宁艰难地张口，发出破碎的气音，他说：“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蒋姜南看着潘子宁希冀目光，用力地点点头。
潘子宁继续说：
“你下山之后沿着官道一直走，遇到岔路口都往左转，到第十三个路口的时候会有三条路，选中间那条。之后接着往前走，在路旁有家叫殊荣客栈的旅店，找到里面的掌柜……双瞳的人……带他……去金陵……”
后面的话，潘子宁没能继续说下去了。
这一天，潘子宁成了尘土、影子与往事。
这一天，胡老大在极乐世界的门口等到了他姗姗来迟的未过门女婿。
这日子，可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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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姜南从李婶那里了解了迷阵的原理。
原来虎啸寨的迷阵林是个特殊的怪坡地形，越是向下走其实越是向上，加上大师风水的推演，最后通过视觉参照物造成的视觉误差，让自以为下山的人回到了原点。
所以要下山，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不能想着下山。
李婶告诉了蒋姜南一些迷阵的标记点，蒋姜南靠着这些标记，下了山。
当初他第一次下山，畅想着磨砺己身，体验各地风土人情；
现在他第二次下山，只想着一件事，他要去完成他唐大哥的临终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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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个路口到了，眼前却是四条路。
蒋姜南站在路口望过去，中间这两条路都一眼望不到头，周围没有任何人家。
“……到第十三个路口的时候会有三条路，选中间那条……”
蒋姜南又回想了一遍，看着这中间的两条路，他选了靠左的一条。
他想，要是这条路走到岔口没有殊荣客栈，就再返回来，走另一条路。
蒋姜南在靠左的这一条路上走到了头，
再往前走是一片荒草地，没有了路。或许这里以前是有路的，现在只剩都长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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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姜南一直往前走着。
他看见一个屋顶，拥着太阳，在他眼前渐渐升起来。
他看见一个牌匾，面着太阳，写着“殊荣客栈”。
他看见一个青年，迎着太阳，手舞足蹈。
他看见一双眼睛。
那是——天生神目，一目双瞳。
他大踏步走到青年跟前，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肘，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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