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女再见如仇敌

士兵见救兵来了，急急忙忙退到了李靖的身后去。

        哪吒割肉剔骨为父所逼死了一次，后庙宇被捣，金身被毁，心死神灭，魂魄未能尽数归位又算死了一次。连续为李靖所杀两次哪吒才终于复活。此刻看到李靖带兵前来欲护那仗势欺人的士兵，于是哪吒怒火更盛了，她杵着火樱枪的手越发用力，牙齿也是咬的咯咯作响。

        金吒木吒站在李靖身后，神色为难地看着哪吒。

        原以为哪吒敌不过那群士兵，想要带李靖前来解救哪吒。哪曾想她这么厉害，竟然将士兵们杀的只剩一个了。如此在李靖看来，反而是哪吒杀人在先，是哪吒的不是了。

        自知弄巧成拙，金吒木吒二人目光闪躲，满脸愧疚。

        李靖上下打量了哪吒一番，只觉得哪吒看上去过于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瞧自从自己出现开始，这个姑娘便一直怒火中烧地看着自己，一双美目圆瞪，李靖又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于是先礼后兵，略带敬意地对哪吒抱拳说道：“金吒木吒已为我讲明事情原委，当今大王虽然行事不妥，可他是君王，我等身为臣子自该听命。本欲念你是犬子的朋友，而且放走逃兵乃是初犯，便打算过来替你求情，好从轻发落。谁知你竟当街杀人，全然不顾国法森严，还请姑娘莫要反抗，同李靖而去。”

        哪吒将枪背在身后，挑眉笑道：“哦？我当街杀人，若是跟你走了，该当如何。”

        “杀人本是重罪，何况你还杀了这么多人，自是偿命。”

        “偿命”二字说的平淡，哪吒却听得刺耳，一时间心神恍惚，仿佛有一块巨石砸下，狠狠压在胸口。

        金吒木吒闻言有如被惊雷击中，两人的情绪立马便奔溃了。

        金吒只觉言语不出，失魂落魄地踉跄后退，心想自己害死哪吒了。

        木吒则比金吒好些，他虽然不敢相信哪吒会被李靖判下死罪，可还是径直跪在了李靖脚边，替哪吒求情道：“爹，她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些士兵仗势欺人，她看不过才杀了他们的，而且他们欺压百姓本就该死，你为何要判她死罪？爹，孩儿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好吗？孩儿求求你了。”

        李靖心中震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木吒，身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会当街因为一个仅是样貌生的好看的女子下跪求情。一时之间怒气上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而那士兵仗着躲在李靖身后，便又开始得意忘形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只见他面目狰狞地指着哪吒怒道：“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胆敢杀我数十名兄弟，李总兵也曾习过仙术，我看你今日如何逃走！”

        眼见李靖的一群亲兵将自己围住，哪吒紧紧盯着李靖的眼睛，一字一句顿道：“你当真又要杀我？”

        又？

        李靖不解她为何这样说，可并未多想，而是拿出一物对哪吒说道：“李靖看姑娘也是学过些仙法道术之人，只可惜心思不正，不将仙法用于正途，而是胡乱害人性命。还望姑娘速速放下枪来，随李靖回去认罪画押！”

        只见李靖手中托着的乃是一座模样极其精巧的七层宝塔。

        本想一气之下杀了李靖泄愤，可在看到他手中那闪闪发光的宝塔时，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忌惮的神情。

        只因那宝塔看上去就不像是凡品，不知为何，哪吒仅仅只是看上了一眼，就立马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头皮发麻起来了。

        她明明记得李靖以往只有一个天罡剑，怎的现在又凭空多了一样法宝？如果只是天罡剑哪吒倒好对付，可眼下却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像是猜到哪吒在忌惮什么，李靖托着宝塔笑道：“前些时日燃灯道人下山来此，特将此玲珑宝塔赠于李靖。李靖看你乃是一姑娘家家，不忍对你动武，一而再再而三地好言相劝。如若你拒不伏法，那李靖便只好不讲情面了！”

        李靖面容肃穆地托着宝塔看着哪吒，任凭金吒木吒如何苦苦哀求，他依旧不为动容。

        火樱枪在手中握的越发用力，哪吒黯然，心想自己这是又要死在李靖手上了么。可她怎会是乖乖听话的人，况且此人还是已经杀了她两次的亲生父亲。

        于是哪吒厉声道：“明明错不在我，你不杀奸人，偏要来杀我。好一个冷酷无情的总兵李靖，简直是是非不分，善恶不辩！”

        李靖却道：“他们有血有肉，个个都是父母所生。就算犯了再大的错，自会有律法惩治，何况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你草菅人命，杀其人子，使其死后老母无人奉养，李靖今天必须要将你拿下，给其父母一个交代，给大商律法一个交代。”

        听得李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哪吒脸上不再有愤怒之色，反而气极反笑，挂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早年总兵膝下有一女名为哪吒，乃殷夫人怀胎三年零六月辛苦产下，可偏偏一生下来就被你当成是妖孽冷漠对待。听说哪吒先是胆大妄为用震天箭射死石矶娘娘爱徒，后又打死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我今日只不过是替天行道，杀了一群恃强凌弱，狗仗人势的恶人罢了，你就这样生气，要我偿命。可就是那样的人，总兵都尚且说他们皆为父母所生，有血有肉。那么哪吒为你亲生女儿，她既割肉剔骨而死，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你为何还严令禁止任何人为其收尸？使其魂魄无依，尸骨飘零。后来殷夫人不过是爱女心切，在陈塘后山建了座哪吒庙而已，你又带兵寻去，不顾殷夫人百般哀求，毅然拆毁哪吒庙宇，一剑砍坏其泥塑金身。俗话说的好，子不教父之过，哪吒之所以伤人性命，不过是没有父亲管束教化，使其明辨事理。请问总兵大人，你是如何做到这般心安理得，冷酷无情，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的？如若不是你的失责，她又怎会屡次伤人性命而毫不自知？”

        一语连贯，铿锵有力，听得金吒木吒怔怔跪在地上，完全忘了继续哀求父亲。

        周围的人听了哪吒这一席话，立马纷纷议论了起来。都觉得哪吒说的对极，好像哪吒所犯种种过错，原因都在于李靖没有做到一个身为人父的责任。

        一时之下个个都心生愧疚，认为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之事不全都是哪吒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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