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如澜家的大门是镂空的铁艺门，从外面能看到院子里面，王梅透过镂空处喊如澜：“如澜，你外婆呢？快来帮妈妈把门打开！”

        如澜一言不发的走过去，从里面打开大门。

        王梅身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李东辉亲自开车，副驾驶上还坐着个十几岁的少年，见如澜出来，他腼腆的喊了声：“姐姐。”

        如澜扫了一眼，直接转身回了客厅。

        屋里婆婆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面对亲生女儿难得回来过年，她脸上没什么喜色，反而很平静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梅亲热的攀着母亲的胳膊，闻言嗔怪道：“我带着你外孙回来过年还不好嘛！”

        如画没理她，也没理会开车进门的李东辉，倒是对着李予涛时，面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外婆。”

        如画“唉”了一声，问他，“吃晚饭没有？”

        李予涛摇摇头。

        如画便拉着王梅进厨房，边给他们准备晚饭，边生气道：“你明知道兰兰不待见你们，大过年的还来回折腾什么！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饭也不让吃，跟着你们这种父母真是遭罪！”

        她嘀嘀咕咕的抱怨，手上动作却没停，很快又准备了两个新菜出来。

        李东辉已经下车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礼品进了客厅，李予涛乖巧的站在厨房门口看外婆和妈妈忙碌。

        等几人端着菜回到客厅，如澜早起身回了房间。

        王梅坐在沙发上左右看看：“如澜呢？叫她出来一起吃点吧！”

        这是自己的亲闺女，没有人比如画更了解她。

        王梅从小就特别会钻营，当年中专毕业分配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去京市打工，在京市认识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机关单位上班的李东辉，虽说当时李东辉家庭条件也不好，但人家明显比王梅有前途，却被王梅攥在手心里，非她不可。

        这两口子十几年都没管过的女儿，现在突然回来还这么热情，如画心里就有了数。

        她扫了一眼这对心怀叵测的夫妻：“兰兰困了，你们别去打扰她，让她早点睡觉。”

        王梅和李东辉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一家人坐在客厅吃饭。

        联欢晚会结束，唱完难忘今宵的时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如画指指闲置的房间：“你们还住那间，待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小涛去楼上住吧，楼下没房间了。”

        “好的外婆。”

        如画的房间也在一楼，她起身：“我也困了，你们吃完收拾了早点去睡觉。”

        楼上，如澜的房间里，她连给谭争打跨年视频的心情也没了，早早给他发了一句新年快乐，就钻进了被窝里蒙上脸。

        本来上次在饭店包间说清楚后她以为王梅和李东辉已经打消了念头，这段时间也没再去找过她，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没放弃！

        如澜蒙着被子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每日每夜的期盼着父母过年能回来，哪怕不带她走，就是回来看看她也行，看一眼她就满足了。

        可是或许是怕这个被抛弃女儿再讹上自己，自从送她到这里以后，王梅和李东辉过年再也没回来过。

        或许也回来过，但应该是趁着如澜在外面上学不在家的时候回来的，反正在上次见面之前，她和这对夫妻有十几年没见过面，如今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楼下，王梅和李东辉一回到房间李东辉就变了脸色：“我说不来你偏要来，人家连面都躲着不见，现在你说怎么办！”

        王梅正在套床单，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瞪了他一眼：“你有点耐心行不行，这些年光当你的撒手董事长了，除了给你的弟弟妹妹亲戚朋友安排工作外，其他的屁事都不管，你以为拉投资是容易的，更何况多维现在已经到了要破产的地步，除了找谭家帮忙，你还有其他办法？”

        李东辉阴着脸不说话了。

        王梅也是一肚子气，要是没有李家那一群累赘，多维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现在真是悔不当初，不该心软放任那一家子进公司吸血！

        半晌后，李东辉又道：“你们家隔壁不就是谭家的祖宅嘛，那你妈肯定跟谭锦山认识吧，找她帮帮忙不行吗？”

        王梅闻言白了他一眼：“你可拉到吧，说是祖宅，但从我小时候就没见谭家人回来住过，谭家从谭锦山他爹那一辈就出去打仗去了，谭锦山本人就不是在这里长大的，这房子也就只是个祖宅罢了！”

        李东辉一听没了脾气，泄气的坐在床脚。

        王梅还在嘀咕：“也不知道如澜这丫头是什么运气竟然被谭争给看上，早知道这样，当年真是不该把她送回来，养在自己身边还能有几分感情，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李东辉闻言搓了搓脸，也是满脸懊悔。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如澜早起后不想出去面对那对夫妻，就赖在床上玩手机。

        快十点的时候谭争给她打了电话：“还没起？”

        如澜在床上翻了个身：“你怎么知道我没起来？”

        谭争正在开车，闻言道：“昨天是谁大早上的就发消息叮嘱我给她遛狗。”

        如澜无声笑了笑，听到他那边有声音，问道：“你在开车吗？”

        谭争“嗯”了一声，“回去吃午饭。”

        谭争在谭家向来比较自由，除了老爷子要求他初一必须回家吃午饭外，其他时间对他根本没要求，连大年三十都是随他去。

        如澜一听想起上回他差点被砸的事情就有些担心，叮嘱道：“你回去可别跟你父亲起争执，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去跟你爷爷告状，千万别跟他硬刚知道吗？”

        话筒里传来谭争的低沉的笑声，片刻后，才听他回了一句：“知道了，听你的。”

        挂了电话，谭争的车拐进私家路，进了第一道大门。

        管家林伯早收到门卫处传来的消息，早早的等在别墅门口，谭争车到时，林伯上前帮他拉开车门。

        “林伯，过年好。”

        “好好，快进去吧，老爷子就盼着你回来呢！”林伯还是笑眯眯的老样子。

        谭争点点头，朝别墅走进去。

        老爷子难得没在书房里，而是坐在客厅沙发的主位上，谭嘉悦坐在他旁边，亲昵的靠在老爷子的胳膊上撒娇，见谭争进来，她立马正襟危坐，乖乖喊了一声：“大哥。”

        谭争点点头。

        屋里还有其他人，都是谭家本家的亲戚，小孩子也有几个，不过都怕谭争，原本还在玩闹，谭争一进来，就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谭启铭是独子，但谭锦山兄弟姐妹好几个，所以谭争堂叔堂伯堂姑姑有不少，谭锦山是老大，所以每年过年大家聚在谭家的别墅里。

        谭争进来后有礼貌的一一向长辈问好，这才在沙发上落座：“爷爷。”

        老爷子难得露出个笑脸：“回来了。”

        正好谭太太杨文雨从厨房走出来，见到谭争露出一个笑容：“谭争回来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给盛碗粥垫垫肚子。”

        谭争摇摇头：“不用了。”

        杨文雨被拒绝了也没有任何不高兴，面色如常转而去跟其他亲戚聊天。

        没过一会儿，老爷子被二爷爷喊走去书房里谈事情，谭启铭带着谭嘉琛在茶水室拉着一众叔伯兄弟聊天，小孩子们都害怕谭争，一人一个手机坐在地毯上玩起了游戏，只有谭争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

        从谭启铭夫妇离婚后，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家庭聚会中上演，14岁以前众人视线中心的谭争似乎成了家庭聚会上的透明人，大家总会在有意无意间忽略他。

        少年时，他或许会觉得难堪，而如今，他神色如常不动如山。

        杨文雨抽空往这边瞟了一眼，嘴角上挂着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

        小时候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事情，随后父母离婚，然后是长达十几年的孤立，她就不信他真能像表面上那样看起来那么的无动于衷，听说他私底下早就已经开始看心理医生，指不定哪天就心理崩溃了！

        到那时谭家的继承人，换人也不是没可能！

        杨文雨收回视线含笑继续拉着亲戚们寒暄。

        没过多久，管家过来通知大家饭菜准备好了，众人起身往餐厅走去。

        谭家的团圆饭自然是丰盛的，餐桌上也一直热热闹闹的。

        吃饭时不可避免的聊到了谭氏企业这一年来的种种收获，谭争作为新一任企业掌门人，自然又成为话题中心，不过他一直淡淡的，不怎么接话。

        杨文雨左右看看，忽然喊谭家悦：“嘉悦，你别缠着你二哥，让他好好吃饭，等出了国，他可就吃不到这么丰盛的中餐了！”

        旁边的婶婶闻言立刻搭话：“怎么嘉琛过完年要出国吗？”

        杨文雨笑容有点勉强，没敢抬头看老爷子，抬头瞧了谭争一眼：“对，这不是嘉琛在京市没事做，我想着让他出国念个mba什么的，以后回来了，也好能帮上谭争的忙，毕竟是兄弟两个，自家人肯定比外人亲近。”

        这位婶婶是谭争最小的堂叔叔的新婚妻子，对谭家的事情不够了解，闻言便惊讶道：“家里企业这么大，嘉琛怎么会没事情做？何况嘉琛也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吧，这个时候再出去念书多耽误时间呀，还不如就留在国内，mba国内也可以念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饭桌上此时已经全部安静下来。

        熟悉谭家的人都知道谭嘉琛包括谭启铭因为谭争的原因，至今都进不了集团总部，最多也就是在分公司当个小领导，可这位小婶婶不知道，此时见大家都看着她，也发觉了不对劲儿，脸色渐渐烧红了起来。

        杨文雨和谭嘉琛母子两个似乎被她提到了什么伤心事，脸上表情都特别难堪。

        整个餐桌上，只有谭争和谭老爷子神色如常，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

        片刻后，谭争抬眸淡淡的看向众人：“大家怎么不吃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小婶婶的丈夫立刻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尴尬的笑着道：“对对对，大家快吃，下午还有活动呢！”

        众人恢复如常。

        谭争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对杨文雨道：“阿姨有帮嘉琛选好学校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毕竟我在国外那么多年，学校什么的都还是比较了解的。”

        杨文雨僵坐在位置上，她本意当然不是想让儿子出国，而是想趁着这个场合，再次提醒老爷子，谭启铭和谭嘉琛至今还不能进集团总部的事实，看看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罢了。

        谭嘉琛就算了，但谭启铭可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只要谭启铭能进去，以后都好说。

        她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主位上的老爷子忽然发话了，他抬头睨了谭嘉琛一眼：“吃不惯国外的饭菜也没关系，到时候让家里厨师跟着过去！”

        林伯站在谭老爷子身后，闻言立刻点头：“好的老爷子，我会安排的！”

        杨文雨和谭嘉琛彻底僵住，杨文雨慌乱过后，立刻开口道：“不用了爸爸，家里厨师都是您用惯了的，怎么好给嘉琛带走。”

        饭桌上的众人对视一眼，也再次明白了老爷子的态度。谭启铭则埋怨的瞪了杨文雨一眼，估计是怨她开口前不跟自己商量。

        老爷子好整以暇的看了谭启铭一眼，淡笑着问他：“怎么了启铭？你是不是也再想去国外念个书啊？”

        谭启铭脸颊涨红，尴尬的看了老爷子一眼，出卖媳妇出卖的彻底：“不关我的事，这大过年的，爸爸您可别开我玩笑！”

        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扔下手里的餐巾，起身离去。

        谭启铭赶紧给谭家悦使眼色。

        小姑娘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每次你们惹了爷爷都要我去哄！她撅撅嘴巴，追上老爷子，扶住他的胳膊：“爷爷我送您回房。”

        谭老爷子倒没拒绝，任孙女扶着胳膊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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