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七十九赠剑

清晨，晨光破晓时分，润玉被一缕清雅圣泽的灵气激醒，他睁开眼睛，发现头顶上是一片无云的碧蓝如洗，远处赤红色的太阳尚未跳出云层，如抱琵琶半遮面的要出未出，他向四周看去，却惊觉自己此时居然是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镜湖之上，身下的水波微澜，他却并无波涛起伏之感，似浮却又没有丝毫的随波逐流之意……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润玉连忙起身看向身后负手而立一脸高深莫测上下打量他的不染，他被这上神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忙低头行礼：“上神。”

        头顶上的目光未撤，灼得他浑身不自在，正想着哪里得罪了这位上神，就听这上神终于开了金口“熙宁他……”

        润玉焦急，想着独自留在璇玑宫的儿子，脱口而出“熙宁怎么了？”

        不染收回视线，语气里竟有些莫可名状的情绪“他很好，再好不过，你，也很好，非常好……”

        润玉被这上神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丈二和尚，她从这上神的眼神里辨不出喜怒，只能生硬答谢：“谢上神夸奖。”

        不染不答，只将一把神兵递给他，润玉狐疑地双手接过，凑近一看便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议地看向不染“这是，湛卢剑？”

        不染点头“我与你儿子淘剑，发现这把剑和你更配，便顺手淘来送你。”这可是上古名剑，润玉爱不释手，就听那上神续道：“素闻，人间里有个礼尚往来的规矩，有来有往有欠有还，我……”不染顿住，又道：“这是我的还礼。”

        润玉一听，方才勾起的嘴角瞬间坍塌，他将剑身往前一送，正色道：“无功不受禄，上神好意润玉心领，此剑太过贵重，小神消受不起，还请上神将它赠与更能与之匹配的人吧！”

        不染十分好奇，他脸上方才表示的好像很欣喜的样子，怎么转瞬就变脸了？“你不喜欢？我将东王公的兵器库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这把与你最配的，那把赤霄虽是帝道之剑，但太过锋芒外露，不懂内敛隐忍，这把湛卢以仁道闻名，你性格沉稳不易为外物异，虽出身坎坷但本性纯良坚韧，最是能担那个仁字的……”

        润玉被不染这连环的赞赏之句说的脸颊有些泛红，但想着这上神赠剑的缘由，心里总是堵着一口气不愿点头，不染继续道：“还有，什么无功不受禄的，此番苦肉计你虽吃了我事先给的丹药，但为做戏，你是实实在在被我打了的，我可是尽了全力的，皮肉伤都够你养好一阵子的，还不说你得在那榻上装几个月的昏沉病人，这还不算大功劳？”

        润玉听这上神对他这番推辞借口有理有据的全盘否定，心里有点疲累，举着剑还也不是，收也不是，不染看他自顾矛盾的样子，突然就着了恼，瞪眼道：“送你了就是你的，若不要自己还回去！”

        不染说完转身就走，润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惹恼了这上神，急着追上去，跟在后面磕巴着想解释什么“上神，我，我……”

        不染走了一段，突然又转身，差点叫润玉直直撞上去，润玉不敢造次，急急后退两步，想着如何叫这上神消气，却又不知该如何作为，从来对事都心平气和游刃有余，今次反倒有些毛头小子般内心惶惶手足无措，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惹这上神不高兴的，正想着怎么哄她，就见她一脸没好气地命令：“收好了！”

        润玉两手一翻，手里的剑瞬间就被收进虚鼎，忐忑地看向那还未消气的上神，只听她道：“闭眼！”

        这命令下的有些突兀，润玉下意识问道：“做什么？”

        “我将你元神提进来，自然是要将你送回去的！”

        “元神？”润玉恍然，抬头看向四周，他就说怎么对这周遭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却原来是那太虚幻境！但，又有不同，他一脸惊喜地看向不染“上神将它修好了？”

        不染冷脸，不答。

        润玉自知如何对付被自己惹恼的女子是没有什么经验的，只能老实闭嘴闭眼，听得一声挥袖的风声后，他身子一沉，双眼一下子千钧般睁都睁不开，只耳朵尚属灵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手腕上搭上一根冰凉的手指，伴着细细的询问声：

        “岐黄仙官，陛下今日恢复如何？”这是邝露。

        “尚好，脉息虽还是无力但已趋于平稳，仙子放心。”

        “多谢仙官……”

        隔了不久，嘴里被灌了苦汤汁，润玉一边蹙眉喝下，一边想着现如今上神被他惹恼了他该如何去道歉……

        洛湘府里，此时仙娥仙侍们已开始洒扫庭院，与非刚穿戴好就有小仙娥在门外叩门“与非仙侍，与非仙侍在吗？”

        与非开门见是被箕宿星君专门拨去伺候天帝送给上神那一院子昙花的仙姑，恭敬行礼道：“不知姐姐找与非有何贵干？”

        整个洛湘府乃至天界里的仙侍仙娥无不对这能在不染上神身边当差的仙侍充满了嫉妒加敬佩的复杂感情，这能伺候上神花草的也叫旁人羡慕嫉妒一通的，这仙娥平日里在别的仙侍仙娥面前总自觉高人一等，此时站在与非近前受他恭敬询问却生出一股德不配位诚惶诚恐之意，忙后退一步恭恭敬敬曲了一礼道：“非是什么大事，只是上神平日里都不喜旁人随意进出屋子，门不是大开就是紧闭着，我今早去打理花草时见上神的屋门是半掩着的，还以为大早上上神便起身了，但又不敢近前去伺候，只得来找与非仙侍你了。”说到这想着怕这仙侍觉得她有越俎代庖之嫌，赶紧讨好的干笑两声，却没见与非宽宥则个，而是急急道了两声谢，人就脚底一滑连滚带爬的跑没影了……

        独留那仙姑站在原地面对这早就跑没影的空地，轻瘪了瘪嘴，自言自语道：“还真以为我会抢了你的差事吧，我就有那心也没那胆啊……”

        与非赶到上神房门口时果然看见那屋门是半掩着的，平日里上神行立坐卧皆有章法，然心性自在洒脱不拘小节，这门必是上神自己开了又没关上的，与非被上神昨日的形貌吓的心有余悸，想着上神昨日说不要见光，又想着那道从帘子里透出来照在人身上便猛增的威压，此时上神开门又没关严怕又出什么纰漏，赶紧将门从外面关好，隔着门扉低声问道：“上神？上神可还安好？”

        连敲了几下，才听到里面一声回音“你进来吧……”

        听这回应音似已恢复往昔，与非心底顿时落了块石头，道了声“是”推门而入……

        与非进得卧房，就见那幔帐还层层叠叠地垂落着，窗户上的厚云被也依旧罩着，与非想着昨日那道光不敢近前，只站在外围低声道：“听上神吩咐。”不染声音从帘子里透出来“你把那幔帐被子都撤了……”

        “是。”

        与非将云被等一一叠好收入箱笼，周围的珠帘帷帐收拢系好，才看清那上神是坐在矮几旁的，似乎有些疲乏，撑着只手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手里还握着一把用明黄锦缎包裹着的类似剑的东西，与非不敢多看，连忙走到榻前去收拾床榻上的幔帐……

        等一切收拾停当，与非端来干净的茶具开始烧水泡茶，一杯新茶放到不染手边，就听始终闭目的上神忽然开口幽幽问道：“花界的魔界的都走了？”

        与非垂首而立恭敬答道：“回上神，花界的人昨日就压着水神回了花界，只魔尊还呆在月老的姻缘府里，说是陛下为他受了伤，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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