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了无境

五行灵珠顷刻结出，那落迦业火信手拈来，从斗姆元君眼皮子底下一路跟来，润玉有个大胆的想法，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三怪圣人可是师徒平辈的，润玉再次看向眼前年轻又有些木愣的姑娘，深以为这姑娘怕是连师徒是什么都不知道，觉得自已想多了，便收拢了心思向忘川河尽头的一块崖石飞琼而去……

        忘川的尽头是一个万丈深渊，滔滔的忘川河水翻滚至此后顷刻间泻下，形成一条澎湃咆哮的水帘，腾起的水汽将周遭的空气晕染的十分潮湿。润玉背手而立，俯瞰那渊底激流冲击而起的滔天白浪，身后有衣袖翻飞的声音，润玉晓得那姑娘又跟了过来，于是好心提点道：“这下面是万丈深渊，掉下去便再也上不来的，姑娘小心了。”

        润玉本没等那姑娘回话的，哪知那姑娘却煞有介事的点头问道：“这，便是赐教？”

        润玉对这姑娘的说话方式已然有些免疫了，虽不晓得她怎的开窍了，只回头笑道：“不错，这便是赐教，姑娘可道谢了。”

        “哦，谢了。”

        润玉“……”

        润玉别开眼，指向瀑布正上方一团若隐若现的气团道：“那里便是了无境。”说着便一脚点地飞了过去，姑娘也不落后，飞琼而起一头扎进了那溶于空气几不可辨的气团中……

        了无境并不如外表是透明的，这里面一片漆黑，人囊括于内不需外力便如水中游鱼一般可自如游动却受着浮力不上不下的悬浮其间，那姑娘瞪着大眼四周逡巡，未几在她面前一点水蓝色的荧光幽幽亮起，映衬出一张面若冠玉的脸，却是润玉手里的一颗夜明珠，他将夜明珠抛开，夜明珠便也随他们一般悬浮着，荧荧的光亮慢慢扩大却总也到不了边际，因此光线无法反弹，他们看不到边更遑论找到什么东西了。

        “了无了无，便是什么都没有……”姑娘开了金口，润玉却并不喜欢听她话里的意思，打断道：“斗姆元君指点，五色土就在这里。”

        润玉伸手在胸前划太极，边画边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眼见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图于黑暗中呈现出来，阴阳两极轮转，姑娘自觉站在了阴极上，“乾配天，坤配地，兑配泽，离配火，震配雷，巽配风，坎配水，艮配山”阴阳四周按序出现了八卦符，“乾、兑为金；震、巽为木；坤、艮为土；离为火；坎为水。”

        金木水火土五行跳出阴阳浮于头顶，“水生木。”空旷了无的空间里突然有温暖的气流向四周扩散，花草树木凭空而生，枝桠抽穗，万物生长，养分由树根输向枝头，无数动物在树木花丛中开始自由奔跑，这是春；“木生火。”温暖的气流由湿热的气流代替，气流收敛向上升腾，树木愈发茂盛，夏季到来；“火生土”气流带着溽热游走于庄稼丛中，为秋季的到来酝酿最后的养分，向上的动力已达穷弩之末，动物放慢奔跑的脚步，这是长夏；“土生金”气流终于摆脱了湿气，爽利的向内收缩，庄稼积蓄已久的养分在顶端盛放，花开荼蘼，树叶凋敝，这是秋；“金生水”干裂寒冷的气流向下滚动，万物凋零沉寂，准备为下一轮回的开始积蓄力量，这是冬。

        五季积蓄更迭轮回，然小姑娘看着太阳东起西落，依旧木木地说道：“没有，就是没有。”

        “五色土，上古五行灵气汇合，五行相生，相聚相吸，五色土会自动进入这五行轮回里……”

        “这里这么大，你这么等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无妨，这里是了无境，没有时间。”

        “既然连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有五行？”润玉被问着了，然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对答，那姑娘已经一指点出，水光打向五行轮回中的火上，火光猝然寂殁，五行轮回顷刻打破，连带着打破了润玉与了无境建立起的五行联系，了无境失了平衡，猝然震颤起来，润玉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大惊“你在干什么！”

        姑娘不答，在这急剧抖动即将撕裂的空间里十分淡定地抬头看天，一抹星光透过了无境的裂缝透了进来，裂缝处掉落一些细微的粉尘，姑娘抬手接住，凑近闻了闻，递给润玉道：“我说了，了无了无便是什么也没有！”

        润玉看着她手指上沾的尘土瞬间明了，喃喃道：“了无了无，既了且无，唯一有的就是了无！”

        原来了无境便是五色土！

        就在润玉愣神的一会儿工夫，了无境便已全部坍塌，姑娘不慌不忙的挥出一个五彩的气泡收集碎成土的了无境，而润玉却注意到两人的脚下已空，大喊一声“小心！”急忙拉住那姑娘的一只手，一脚踏上湍流忘川里的一块裸露的礁石，因为匆忙手上下意识用了十足的力气，一拉之间竟将那姑娘拉的平地飞了起来，姑娘的眼睛便牢牢的扎进了润玉的瞳孔里，那是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如水冰凉却并不刺骨，干净的宛若明镜台，一尘不染！

        了无境破裂带起了一阵风，正好吹掉了姑娘脸上的素纱，润玉的手徒然松了，他望着那张脸有些不可思议“锦觅……”

        姑娘的眼神不变只是疑惑的挑了挑眉，润玉突然清醒过来，连忙飞琼过去接住了被他甩出去的姑娘，抱住她缓缓落在岸上。面对着这张与魔尊夫人锦觅长得一般无二的脸，润玉竟然只是在乍看之下看成锦觅，现如今怎么看都是不可能混为一谈的人！

        姑娘被润玉这么抱着，好像也不知哪里不对，只是伸手接住飘入她手掌中的五彩气泡，里面装的正是上下翻飞的五色土，她将五彩气泡伸到润玉眼前“你的五色土。”

        润玉讷讷一怔，这才发现他一直抱着这个姑娘，他赶忙将她放下来，衣袖一挥将五色土收入乾坤袋，再抬头时已平复了心神，今日他在这姑娘身上已见惯了各种诡异，一张相似的脸除了初见的诧异还真掀不起什么波澜，只是现如今他对这姑娘的来处十分好奇，“小神表字润玉，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仙府所在，日后以备厚礼上门道谢。”

        “不……”姑娘的不字出口后便停顿了，润玉晓得这是不想说的意思，也不便追问，只转身道：“不便多说便不……”

        “……染。”

        润玉顿了顿，前后思量了一番，甚是钦佩那与这姑娘取这名讳的人，竟是贴切异常，不禁叹道：“不染？好名字！”

        姑娘点点头，道：“嗯，比三怪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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