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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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以为她的势力在那边？”那个女人捂嘴笑着。
“什么意思？”白沐青皱眉。
“她从未把自己造出的势力放在心上过。”女人止住了笑，脸色显然又变得阴晴不定，“她将核心都放在了她母亲家里的地盘。”
“她母亲？”白沐青盯着那个女人。这时，她忽然想起，林清的母亲好像很早就过世了。
女人不说话了。
白沐青抿了抿嘴，“她母亲是谁？她母亲家里的‘地盘’是哪里？”
……
白沐青
女人摇头道，“我只是一个无用的侍女而已，没什么特别。你不需要来问我。”
——
“沈曦，曦嫔。”君七浅道，“她的母亲。”
——
白沐青醒了。
她发觉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
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叫她感觉万分不适。
在那个女人不肯回答她之后，她便厚着脸皮去问了君七。
但她宁愿自己从未问过那个问题。
像是窥见别人深藏秘密的孩童，她觉得自己十分不堪。
她只是听说林清家世悲惨，但从未想过有这么一段。
沈曦在冷宫生下她之后不久便悄然过世，那林清又该如何？
母亲过世，久住冷宫……她早该想到的。
正是因此，沈曦曾经的侍女才会去照顾林清，也是因此，林循才会找上照顾过林清的侍女，将她困于府中。
可这依旧不合常理。若是林循想了解林清儿时的事，缘何要将她长困于此？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侍女身上肩负着什么秘密，林循不可以放她出去。
可若是林循真的恐她说出了什么，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
街市上已经亮起了花灯，桥上人声鼎沸，人们将灯烛放在泛着点点星光的湖面，那闪耀的灯火霎时便被一片片涟漪推向远方。四周更是人群攒动，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
“买些花灯吗？”林清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衫，头顶的饰物也十分朴素，妆容也是一再减少。她微微笑着，看向白沐青。
她的面容反而适合这般不张扬的衣裳，显得宁静寡淡，似是敛去了一切锋芒。
白沐青突然生出了一种无谓的念想——若是自己真的能够出宫，林清会不会也可以同如今这般，与自己一同行于街市，再无顾忌？
白沐青本来很想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可是最终她没忍心破坏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去那边买些吧。”白沐青道。
林清挑了一只莲花灯，白沐青便没再挑选，也随手拿了一只一样的。林清似是饶有兴致，一反平时的沉静，四处转着。白沐青便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上元节对她来说并不特别。
她对这个节日唯一的印象就是，客人会特别多。
每当那时，嬷嬷便会十分繁忙。尤其是她还会跑去隔壁月花坊捞客人抢生意。彼时，自己就待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市。
——
林清去街边买了个糖画，递给白沐青。
白沐青怔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
“你这几天怎么了。”林清浅道，“兴致全无？”
“就是前几天的事吧。”白沐青道。
“都处理好了，不过皇上多半是意识到现在的状况的。”林清笑道，“所以我们要更快施行计划，毕竟‘宫变’已经准备了大半。”
白沐青：“也就是说，之后再没有机会如今天这般，所以你才特意带我出来？”
林清：“怎会。就是觉得，能出来看看也是好的。”
白沐青没有说话，盯着手中的糖画。
那是一片兔子形状的糖画。明亮剔透，看起来十分可爱。
可那终究只是一颗麦芽糖。
她从未吃过这个，最多也只是在街边看到过。便十分好奇地看了半天，最终轻轻咬了一口，甜腻的气味顿时在口中蔓延。
林清：“好吃吧，我以前可特别喜欢。”
白沐青：“那你怎么不买？”
林清怔愣了一刻，笑道：“小时候吃太多，腻了。”
白沐青：“小时候？”
林清没说话，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完美无暇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
白沐青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之后，林清又去四周转了一圈。她看起来对这里十分熟悉。
根据大璇的习俗，上元节才是这里的第一节日，春节都是只有皇家才惦记的日子。
但白沐青当真没想到林清会如此了解。
“我们去湖边许个愿吧。”林清笑着看她，“上元节的许愿可是很灵的。”
“你许过？”
“年年都来。”林清回首，“在这样的地方，我会觉得温暖。”
白沐青从未想过林清竟会对这个节日有着浓厚的兴趣。她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是如此。
林清的平静和她的招牌微笑已经烙印在白沐青心里。
所以这算是刻板印象？
“因为人多？”白沐青打趣道。
“是。”林清抬眸道，“因为人多。”
白沐青跟着她到了桥上。由于实在太过拥挤，所以她好几次没看到林清的人影。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到了岸边。
林清已经立在那里了。她捧着花灯，双眼盯着灯中跳跃的火光。
白沐青突然觉得，若是自己与林清都是一名寻常百姓，那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也许有一个普通人家收养了她……不，若是一辈子流浪也是好的。
她也许会去看上元节的花灯，然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见林清那青绿色的身影。
她们可以相知相爱，共度余生。
……
白沐青没说话。她也跟了过去，站在了一旁，接着蹲了下去，让花灯底部接触到随风缓缓摇动的湖面。
她抬首，问道：“怎么许愿？”
林清也蹲了下来，笑道：“在放手的一瞬间从心中念出即可。”
“一起？”
“好。”
白沐青觉得心跳发出不知名的响动。她用手指碾磨过莲花的瓣叶。接着闭上了眼。
……
她们都放手了。
花灯闪耀着，被涟漪推向前方，接着，与成群的花灯汇集于一起，再消失在视野。
白沐青怔怔地看着，没有动弹，林清却已经起身。她的衣袖隐约拂过白沐青的脸庞，似乎有着清香。
白沐青随即起身，跟了上去。
“许了什么愿？”白沐青不自觉道。
“每年都一样。”林清笑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是吧？”
白沐青沉默了。
林清向前走去，她则紧紧跟在她身后。
——
白沐青瞥着林清轻柔的侧颜，心中轻道：
若有来世，只愿身在寻常百姓家，柴米油盐，只此一生，只许一人。
她不知道林清许下了什么愿，与自己是不是不甚相同。但她希望，愿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若是没有，那也是好的。
毕竟她相信，愿望只要不说出来，就一定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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